倘若刚才只有严沁在这里,他也许就会……
失手杀了她。
沈易安深沉的眼眸垂下来,也同时遮盖住眼眸之中所有的震惊和恐惧,他不敢去看此刻的严沁。
甚至连眼皮都不敢抬起来。
沈易安猛然转过身去,逃也似的从这里离开。
他脚步凌乱到像是后面有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追着他。
严沁抬眼看着门口沈易安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感觉到委屈,还是其他,慢慢的就红了眼眶。
医生见沈易安精神不稳的跑出去,顾不上跟严沁解释什么,也马上追了过去。
依照他多年的经验来看,现在的沈易安精神极度不稳定,不是伤人就是自残,而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医者愿意看到的。
沈易安去了医院的天台。
当医生惊魂未定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站在阳台边上的画面。
风吹鼓他的裤脚,水泥的墙角是许久没有仔细清理过被雨水浸润后长出来的青苔。
“沈总。”
沈易安没有回头,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但也足够的清晰:“我的病情,任何人不要跟她提及。”
医生:“您是说……沈太太?”
沈易安:“是。”
医生顿了顿后,还是遵从了他的医院;“您现在还是需要配合我们再做一下系统的检查。”
沈易安:“我想一个人静静。”
医生怕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并没有走远,在退到天台那扇门前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而沈易安就长久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尊石像,也像是已经入定。
没有人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
医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良久之后,看到他猛然抬起手狠狠的砸向了一旁的水泥壁,手指关节顿时便血流如注,有的从指缝、有的直接顺着手背落下。
医生的眼皮跳动两下,是单单看着就会觉得皮肤生疼的程度,可沈易安呢?
他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好像受伤的鲜血淋淋的人不是他一般。
半个小时后,沈易安坐在会诊室内,几名医生正在商讨着他的病情,沈易安目光沉静的听着,宛如是个局外人。
只是在医生谈论起他会有“伤人倾向”的时候,深沉的宛如是古井一般死寂的眼眸才有了细微的变化。
“日后,还会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他沉声询问。
孙医生:“沈总是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沈易安沉眸点头。
陈医生:“实话说……如果不稳定住病情,不进行治疗,这样的事情可能……会再次发生。”
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本身便会有伤人或者自残的倾向,这些都不会是出自病人的意愿。
沈易安眸色深深的听着,他的手背上缠着一圈的纱布。
“治疗吧——”他说。
医生听到他的话,都大为惊诧,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配合。
而其中最为惊讶的便是多年前就做了他心理医生的徐彬和已经多次劝说过他的主治医生。
可在最初的惊诧之后,在徐彬听到沈易安询问,“会不会有伤人”倾向的时候,徐彬忽然之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对于治疗并不在意,对于自己的病情也宛然无所谓,只是因为不想要伤人。
或者准确来说,他是不想要伤到严沁。
徐彬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心中什么感受,最终的最终也只能是颓然的叹息一声。
病房内休养的严沁,有些魂不守舍的看着怀里面的孩子。
月嫂在发生了今天上午的事情后,也没有发出什么多余的询问和声音。
严沁脖子上的红痕还非常的醒目,现在也已经变成了青紫,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分外的醒目,尤其是那指痕,像是受到了家暴之后的模样。
季候来看她的时候,还没有开口,就已经看到了她脖子上万分醒目的掐痕,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怎么弄得?”
严沁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季候脾气很爆的再次询问她是怎么弄的,严沁被逼问久了,就随口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季候裹了裹后槽牙,冷笑一声:“你再给我表演一下,怎么不小心才能弄成这样?!”
严沁皱眉:“不想要表演。”
季候按住她的肩膀,用自己的手在她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一下子就对比出这该是个男人的手掌印,而看着严沁这般姿态,他的脑海之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脸——沈易安。
除了他,季候想不出第二个人!
真是好。
竟然对这样一个坐月子的孕妇下手!
季候的怒火直冲天灵盖,转身就冲了出去。
“季候!你站住!”
严沁看着他怒色满脸的模样,连忙叫住他。
已经走到一半的季候顿住脚步,“我他妈找他算账去!”
严沁:“不是沈易安弄的!”
季候冷笑着问她:“我说是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