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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侯爷生病
    月九龄裹挟着一身深秋的寒气回到庭轩苑。
    进了主屋她没有立即去看顾墨玧,就在这门窗紧闭的外间,听着叶碧云交代情况。
    戚霖已经给侯爷看过了,是思虑过重引起的心火,吹了冷风这才染上风寒,施了针也服了药,这会儿睡沉了。
    叶碧云那染了细微风霜的容貌在暖得有些熏人的屋内柔和下来,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临睡前还特意吩咐不要惊动夫人,担心您会连夜赶回来不安全。没想到您还真赶回来了,这就是夫妻同心啊。”
    月九龄在闷热的外屋驱散了身上最后一丝寒冷,颔首道:
    “嬷嬷辛苦了,我先进去看看侯爷。”
    叶碧云当然明白她此时的心切,也没再多话,看着她往里间去,便退出了屋子,掩上了房门。
    月九龄放轻脚步走近,看着床上难得显露苍白无力的面容,听着绵长的呼吸,清冷的眉眼才稍稍舒展了些。
    她伸手将敷在昏睡中男人额头的布巾拿开,桃花眸里透着几分心疼——这人连睡觉都蹙着眉,好像那些烦心事连他的梦境都不放过。
    手上吸水的不进都被他额头的冷汗打湿了,还带着些许滚烫,月九龄对折着顺道替他擦拭来两鬓发出来的汗珠,然后才放进热水盆里清洗,拧干。
    她扭身抬手正要继续替他擦拭肌肤降温降热,不料对上了一双涣散的墨眸,动作一顿,眼角无意识一弯,声音又轻又低:
    “吵醒你了?”
    听到月九龄的声音,那双墨眸便有了焦点,落在床边的人上,异常明亮。
    顾墨玧撑着起了身,半靠在床头,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替她掖被角的人儿身上,然后用嘶哑的嗓音回答她:
    “没有。”
    本来他被梦魇住了,想要清醒却始终无法挣脱的时候,似乎闻到了令人熟悉又安心的气味,一扫心口的阴郁,身心放松之余梦里那些魑魅魍魉也就不再纠缠他,自行退散了。
    所以顾墨玧才得以清醒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一睁眼,竟然真的看到月九龄了。
    “怎么提前回了?”
    他记得分明嘱咐过绯刀和落影在她没回候府前不准说自己生病一事。
    月九龄闻言一边继续她方才的动作,一边想也不想地回道:“担心你。”
    早晨出门时她就发现顾墨玧有风寒之症,从孙老头儿家中出来之后,她就想立刻看到顾墨玧。
    果然他还是生病了,月九龄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孙管事说你自小身子就好,不爱生病,很让人省心。所以八岁生的那场病来势汹汹,像是要把之前几年逃过的病痛一并讨回来,足足病了三个月才好透,把侯府上下都给折腾坏了。”
    孙老头虽然知道小侯爷当时是被人下了毒而并非生病,但说了那么多年都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
    顾墨玧听她说起那场病和老管家,神情一滞,但很快恢复原样,漫不经心地问了声:
    “今天见到孙伯了,他老人家还好么?”
    月九龄捕捉到他几不可闻的变化,不动声色地回道:
    “精神头还不错。”
    音落她将再次被打湿的布巾放到一旁,坐在床边与顾墨玧四目相对,极其认真地问:
    “是东洋旧案查到了什么?”
    顾墨玧闻言冷峻的脸庞有过一瞬的错愕,嘴唇动了动,还没发出声就先忍不住咳了起来:
    “咳咳——”
    月九龄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看着他喝下去了不再咳,才重新开口:
    “你都知道了。”
    她昨日就发觉顾墨玧心事重重,跟他说自己今日要去贺北县探望侯府的老管事,他犹豫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于是她也没有多问。
    如今想来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迟疑。
    月九龄本想等从贺北县回来了再说,谁知道顾侯爷还把自己憋出病来呢?
    顾墨玧听她如此直白,也没打算隐瞒,露出了一丝苦笑:“我也是这两日才得知的。”
    他伸手拉着月九龄泛凉的指尖,用自己滚烫的掌心去暖,月九龄任由他动作,耐心地等着下文。
    顾墨玧沉吟了许久才继续说:
    “师父年轻时有个过命的朋友,他们同生共死了很多次,彼此很信任。后来姨父……就是秦国公受封,创建秦家军,那个朋友便跟着姨夫离开顾家军去了西南边境,两人逐渐没了往来。”
    其实他并非不想说,而是不知该如何说,又从何说起,那些事太匪夷所思了!
    而他身为局中人不仅毫不知情,甚至在为能替父母为师父之死正名而沾沾自喜,不料自己从来都是棋盘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月九龄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颓败的神色,就连从猎场里挖出父母尸骨的时候,他也是悲痛大于绝望——即便伤心欲绝从未想过要放弃抵抗,放弃追寻真相。
    思及此,她不由地伸展手指,嵌入他的指缝里,与之紧扣。
    她敏锐地从这语无伦次的话里发现端倪,既然那人曾在顾家军待过,还能被秦国公带走,想必在军中很受赏识,至少是个有头有脸的将领。
    而且虽然与邹铮分隔两营,但顾家军与秦家军从来都是兄弟阵营,不可能因此就生了嫌隙断了联系。
    月九龄只能想到一个可能:“后来他离开秦家军了?”
    只有道不同了,才容易分道扬镳。
    邹老将军是战死在东洋战场的,一辈子没离开过军营,所以离开的是另外一个人。
    顾墨玧也给出了她肯定答复:
    “嗯,他在秦家军没两年就请辞归田了。连师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的人费了很大劲儿才找到他,在皇城,就在侯府后面那条街上,他开了家店铺。”
    说到这,他不知想到什么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
    “直到昨日相见,我才记起姨父说过这个人,他叫王瑞,曾与师父被人称为是老侯爷的左膀右臂。”
    月九龄闻言一怔,顾家军的将士向来重情义,王瑞既是顾霄的得力副将,怎么可能半途去秦家军?
    虽说到底都是为大燕鞠躬尽瘁,但老侯爷于他有知遇提拔之恩,而且听顾墨玧的意思这个王瑞也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否则为何要在待在侯府的后巷?
    月九龄:“他什么时候离开秦家军的?”
    顾墨玧:“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顾霄夫妇遇害之后。
    往前推两年,他是在顾墨玧生病那年离开顾家军跟着秦国公去西南的!
    顾墨玧抬眸,定定看着月九龄,一字一顿地说:
    “他说,我当年所中之毒,是南蛮特有的。”
    【作者有话说】
    我也觉得有些不适,莫非是侯爷的病隔着屏幕传染给我了(bushi哈哈,大家还是要注意保暖。
    今天实在写不动了,就一章,晚安,明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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