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慎不是德川庆朝最有出息的弟子,但绝对是他最宠爱的弟子。
而如今这个人,却被楚景言牢牢的握在了手心里,握着的不是把柄,不是其余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在德川家面前,还有什么身外之物是值得重视的?
没有。
那么就只有命了。
为了德川庆朝的寿宴,叶温婉替楚景言准备了一份大礼,所有方面都有照顾到,不会失了礼,但楚景言单独准备了一份大礼,特意要送给德川庆朝。
现在看来,这份礼物很好,很强大。
戚清荣离开了原先的座位走到了外面,楚景言盘腿坐了下来,也不嫌弃,端起戚清荣之前喝过的那杯茶灌了下去。
温茶养气,楚景言俊美的脸蛋上,浮现出了一股子红晕来。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在现在的某些人散发出来的某些气氛,让楚景言很是愉悦。
或许是这些年他看惯了笑脸,需要去挖掘笑脸下面的肮脏龌蹉,还有可能是手上太久没有拿着棒球棍,忘掉了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楚景言承认自己是不安分的主儿。
承认那些荒唐的街头岁月里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在找别人的茬。
身上的伤也大多咎由自取。
只是穿上西装已经很多年了,很久过去之后他连大声说话的机会都不会再有,直到现在,重新用上这些卑劣过分的手段之后,他终于又从别人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让人血脉喷张的滋味。
恨不得抽筋拔骨,恨不得把楚景言挫骨扬灰。
什么样的人才能这样威胁德川家的主人,什么样的人才能把德川庆朝的弟子当做小白鼠一样随意的揉搓。
年轻的理事长大人做了别人永远不会去做的事情。
当年的维新政府为了驱逐武士阶层,用了很多卑劣的手段终于从他们的武士刀手中抢来了这个国家。
德川家就这样渐渐消失。
而如今楚景言用了老办法,想让德川庆朝也学他的祖先们,学会放下更多的东西。
于是盛世万朝理事长抵达京都第三日,伊藤慎车祸入院。
这是楚景言的第一张牌。
不是王炸,只是一张普通的牌而已。
静静听着门外弟子们焦急的语气下简短的阐述,德川庆朝低头望着面前洒落的水杯,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要做什么一般,但过了很久,却也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佣人立刻上前,擦拭了地面,重新换上了一套茶具。
德川庆朝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端起放在唇边品了一品,看了楚景言问道:“他有没有事情?”
楚景言放下杯子,说道:“我有分寸。”
在座的都是德高望重,要么就是身居高位,但全部都选择了沉默,他们当然都知道盛世万朝,那位强大的董事长先生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现在摆明了是德川家和盛世万朝之间的矛盾,在没有事情摆在明面前,这些大佬们,没必要摆明自己的态度。
他们都不用怕盛世万朝,自然不会在乎楚景言。
但......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的自在舒服。
德川庆朝在被选为家主之前,在一家小公司内当了整整二十年的职员,浮沉不说,历练不说,但那颗心早被磨得棱角全无,楚景言在弄明白的只有一个问题,到底他这群桀骜的弟子们难搞,还是他这个家主更难搞。
伊藤慎只是个小人物,死了也就死了,楚景言和德川庆朝两人手中都有无数的底牌,只不过现在.......德川庆朝还没有动手。
场间又是沉默。
许久之后,德川庆朝开了口:“你的父亲,给了你多少东西?”
楚景言想了想,回答道:“半个盛世万朝。”
“就半个?”
“对。”
德川庆朝微微笑着,然后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对背着众人的戚清荣说道:“这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凑巧的很,现在他手里也算有半个盛世万朝。”
楚景言看了眼戚清荣,没有说话。
如今的戚清荣是洛杉矶那位董事的代言人,那次董事会之后,不知道李居丽的叔叔和德川家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反正那天以后,所有反对楚景言的人,都站在了戚清荣的身后。
他们把自己的股权交给了戚清荣代为管理。
所以,他现在手里握着的,真的就是半个盛世万朝。
“我的弟子,都是千里挑一,即使伊藤慎再不出众再平庸,那也是我德川家的人。”德川庆朝放下了茶杯,心中刚才的那股暴戾已经平复下了下来,语气极其安静平淡。
“无论是伊藤慎,还是伽椰,都不是我们用来竞争的工具。”
“也不是理事长先生能随意欺辱的对象。”
听着德川庆朝的话,楚景言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看着门外低头不语的出口伽椰,微笑道:“德川先生,您或许真的不清楚,您的这些弟子,要比您想象中的.......优秀很多。”
德川庆朝默然。
楚景言的话里有话,德川庆朝自然听得出来,他怎么会不不知道自己的弟子在做些什么,那些都是他亲口答应又或者默许的事情,德川家需要发展,也需要更多的东西,该抛弃的自然需要抛弃,该结交的新伙伴,自然要结交。
在德川庆朝看来,老而垂死的陈朔,已经是过去式。
手段依然稚嫩的楚景言,同样该抛弃。
从这次就能看出来,这个孩子依然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甚至卑劣的手段来获得自己想要的,对此,德川庆朝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戚清荣先生。”德川庆朝喊了一声。
戚清荣转过了身,微微鞠躬。
“洛杉矶的柴董事,还有其余的同伴们,都在看着你。”德川庆朝淡淡的说道,“请给我们一个准确的时间。”
德川庆朝现在要的时间,自然是在问戚清荣,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把身边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理事长大人,打落尘埃。
戚清荣直起了身子,微笑着说道:“三个月。”
德川庆朝摇了摇头:“太慢,我现在有些急攻心切。”
戚清荣想了想,接着回答道:“两个月。”
德川庆朝继续摇头。
“一个半月。”戚清荣说道。
德川庆朝微笑着从蒲团上爬了起来,朗声说道:“好了各位,酒宴该开始了。”
出口伽椰迎了上来,搀扶住德川庆朝,一行人往内宅的大门走去。
楚景言坐在那里没有动,继续品着那杯冷掉的茶。
戚清荣目送着德川庆朝离开,从身边人手中接过烟盒,抽出一个扔给楚景言之后才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微微眯着眼睛望向楚景言问道:“自污?”
楚景言捡起烟,夹在手里回答道:“算是吧。”
烟点上了。
戚清荣想了想,说道:“方法有些过激还有点不恰当,不过现在看来也算是个好法子。”
“你要跟全世界作对,我也没办法。”
“好自为之。”
说完,便领着人离开。
去而复返的出口伽椰回到了内宅,楚景言正在穿鞋,见着出口伽椰后说道:“我知道这么多人里,你和伊藤慎的关系最好,你把他当亲哥哥看待,伊藤慎做事不行,做人倒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他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他死。”
说着,楚景言直起了身子,掸了掸袖子,拾起身前散落的樱花插在了出口伽椰的耳际,微笑道:“漂亮女孩,每天想的事情应该是怎么让自己更漂亮,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合适你,一点都不适合。”
出口伽椰摸了摸耳侧的樱花,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事实胜于雄辩。”楚景言抬头望了望明媚的太阳,又看了看周遭的古宅,笑着说道,“我得承认这里是块风水宝地,可是太旧了。”
“旧的房子或许能算是文物,旧的人.......其实都该死。”
说完,楚景言便领着叶温婉一行人离开,酒宴开始了,作为重要的客人,可不能迟到。
........
酒宴的现场自然热闹无比,很好的气氛,很好的状体,德川庆朝并没有因为伊藤慎的事情而表现出什么不得当的地方,楚景言独自一人坐在远处喝着酒,除了那些时不时会转过头偷偷摸摸看自己的各家小姐,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壶美酒进了肚子,楚景言站了起来,离开了酒桌。
直径走出德川家的大门,宫秀走到了他的身边,冲他点了点头。
“办妥了?”
“按你的吩咐,一切可以开始了。”
楚景言揉了揉太阳穴,说道:“那就开始吧。”
东京电视台。
“什么意思,什么叫无法录制节目?”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冲着一个小职员嘶吼道,“所有的许可都在这里,所有的合约都在这里,你跟我说无法录制,怎么回事,是导演死了还是主持人死了,江口副台长呢,我要见江口副台长!”
电视台的职员看着发怒的艾回负责人,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小声辩解道:“藤原先生,我无法跟你解释这些,上杉部长马上就从别的地方赶过来,他会跟你解释的。”
说完,便小跑着离开。
望着职员离开,艾回的那位负责人一脚踹倒了身旁的垃圾桶,怒斥唾骂了几句之后,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不停的打电话。
这里是电视台的一处休息室,休息室里坐着少女时代。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进行着,但即使是这趟跟随她们一起来的理事先生,都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在前一天,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就在摄像机要打开的前一刻,少女时代要进行在东京的第一次节目录制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也没有防备。
所有的大门,全部都对少女时代,不,确切的说对艾回,关上了。
这是要什么样的关系和矛盾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金泰妍看着不停打电话的理事,又看了看身旁同样茫然的队友,不禁有些失落。
队内日语最好的崔秀英已经把刚才的那场对话复述了一遍,女孩们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今的事态,已经不是她们能够了解和掌握的了。
“难道就这么一直等下去?”林允儿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崔秀英撑着下巴,无聊的玩着自己的高跟鞋,看了眼林允儿:“不然还能怎么办。”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忽然,不知道是谁灵光一闪,说道:“西卡,要不给你家那位理事长大人打个电话试试,我听说盛世万朝在东京可是很有名气的呢。”
原本郁闷的郑秀妍抬起了头,看着八双眼睛齐刷刷的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有些发虚。
“这事他也管得了?”
sunny笑了起来:“哎呀,西卡你别谦虚,你家楚景言无所不能呐。”
“真的?”
“真的。”
郑秀妍掏出了手机:“那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