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我有事情要和你说!”柳知返跪坐在案前,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刚刚吃过晚饭,林灵林妙两姐妹正在收拾碗筷,司徒月婵和柳知返面对面坐着,正缓缓擦拭着魁罗九,“什么事?怎么犹犹豫豫的!”
鹤白翎见状起身走了出去,将房门轻轻掩上。
柳知返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庄重地对司徒月婵说道,“水夫人要收我做义子,我不知该如何回复,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司徒月婵沉吟了片刻,抿了抿嘴唇,然后将魁罗九轻轻放进剑匣,“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没主意所以才问你的!”
“没出息的笨蛋!”
“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答应?”
司徒月婵轻轻笑了笑,扬眉道,“答应啊,为什么不答应,你成了易秋水的干儿子,在罗刹峰地位自然就不一样了,罗门想要算计你也要顾忌一下易秋水的反应,在枯颜山她的手段你可是看见了,虽然没打过易春云,不过回春无极术和回络天心指都是很强的法诀,你要是认她当干娘,没准她将这两门绝技教给你,技多不压身嘛!”
“嗯-----,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你成了易秋水的义子,那你和她的女儿就是姐弟,这下罗门可没理由再说什么认你做女婿的蠢话了,就算他是邪派,也总不能****吧!”
柳知返眉头一皱,放下茶碗,“月婵,我和你说正事,你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
“难道我说的就不是正事了?”她仰脸挑衅地神色说道,“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正事!再说反正你从小没娘,想来你这么别扭的性格也跟这有关,现在长到十几岁突然多了个老娘,不也可喜可贺?”
“月婵,不许你拿我娘开玩笑!”
司徒月婵凑近他,鼻子嗅了嗅,然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认易秋水为义母,眼下是很好也很必要的选择,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柳知返皱眉道,“认别人做干娘-----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司徒月婵耸耸肩,“有什么不妥当的,难道你还怕别人背后议论你柳知返认了邪派老妖婆为义母,怕那些正人君子,少侠女侠什么的笑话你?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你柳知返的名声在正派心里早就臭到底儿了。”
柳知返苦笑了一声,“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
司徒月婵抿嘴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乖,快去认干娘,然后我顺便也就当是见一见公婆了,连我司徒氏堂堂二小姐都不在乎,你也就别在乎了,咱们两个不做正派夫妻,偏要做邪道狗男女,最好是小孩子一听见我们的名字就会哭的那种。”她说完不知哪来儿的自豪和傲气,咯咯笑了起来。
柳知返摇头叹气,“我觉得我是被你教坏了----”
他喝了口茶,又帮司徒月婵将茶杯满上,“月婵,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嗯?”
柳知返侧头道,“萧落在枯颜山不见了!”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我当是多大的事,一个女奴丢了就丢了,没准死在僵尸群里了,说起女奴这件事----”她眼睛一转,虽然双目失明,但她的眸子依然有着动人的神韵,“知返,我们司徒氏有三个附属妖族,苍鹭山狐族,灵鹤原鹤族,和铁尾骨狼族,司徒氏子弟只要修为到了一定境界都可以去这三个妖族中征召一个妖宠,你既然是我的男人,那也就算是司徒氏的女婿,等什么时候空闲了,我带你去征召一个妖族,以后也可以当你的帮手奴仆!”
柳知返摇摇头,“我不需要-----”
“别急着拒绝,就算你不用,我还想要一个端茶递水的仆人呢,白翎虽然是看着我长大的鹤妖,但我可是将她当成姐妹看的!”
柳知返只好点了点头,“这些小事情你决定就好了!我听你的!”
“乖!看来柳知返也只有在我司徒月婵面前才能这么听话,我真是没白疼你!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
“------”
正闲谈中,门外响起林灵的声音,“无道少爷----”
“进来说!”
“是!”林灵轻轻推开门进入房中,犹豫了一下,“少爷,萧落----回来了!”
她让开身后,一个衣衫凌乱,浑身带着伤的盲眼女人站在外面,黄昏时分昏暗的光芒里,她的脸色模糊不清。
她上前两步跪在门口,“主人,我回来了!”
柳知返微微一愣,司徒月婵哼哼一笑,“你这个女奴对你还挺忠心的嘛!”
“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萧落低头说道,“我在僵尸群中被冲散了,所幸躲在枯颜山悬崖下才侥幸逃过一劫,等我爬上山崖之后,主人已经不见了,所以我才找了回来!”
柳知返摆摆手,“既然这样,能活着回来就好,林灵,你去帮她梳洗一番!”
两人离开后,司徒月婵说道,“她为什么不趁机逃走,难道现在还怕司徒星见派人追杀她?”
“或许吧,不过她眼睛瞎了,离开我恐怕会有些麻烦!”
司徒月婵说道,“我觉得你当初就该直接杀了她,那种女人怎么能信任,该不是你心怀不轨,有别的心思吧!”
柳知返笑了笑。“月婵,你不要总开这种玩笑!”
夜色深沉,柳知返坐在等下读书,桌案上放着一个寒玉的瓶子,里面装着一颗血红色的丹丸,静静悬浮在黑色半透明的液体里面。
司徒月婵伸了个懒腰,走到他身后轻轻靠在他肩头,拿起玉瓶放在鼻子下面嗅着,“这里面是什么药?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是我上次在枯颜山用九霄神霞鼎炼出来的!我和你说过的。”他抓住司徒月婵的手轻轻捏了捏,忽然提醒她说道,“你可别乱吃,这颗药有点儿问题!”
“哼!我是那么嘴馋的人吗?这么难闻的味道我才不吃呢!”
柳知返以前炼出的丹药,被司徒月婵看见只要是补药她通常都先尝一遍,要是好吃就全吃光了,不好吃就捏着他的耳朵开始又是撒娇又是发火。
司徒月婵眼睛对着瓶口眯着眼睛静静感受,忽然神色奇怪道,“这颗丹药叫什么‘胎光元命丹’是吧----奇怪,怎么感觉好像有你的血气和真元的味道,而且药内竟然还有脉络和血气的浮动,不像丹药反倒像个活物!”
柳知返说道,“胎光元命丹是辰元子给我的那本丹论中最难炼制的丹药之一,虽然难以炼制,但一旦炼成效用无穷,不但具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而且就算三宫尽毁也可以重塑三宫,温养经脉,是疗伤圣药。”
“当初在枯颜山易春云的山洞里,我用九霄神霞鼎炼出这一颗胎光元命丹,却没想到在炼到最关键的时候被易琉璃所扰,我一边炼丹一边和她交手斗法,最后炉中丹药由于我提供的丹火不足,竟然开始逆向吸噬我的元力血气,等这颗丹药炼成之后就变成这么一个好像活物一样的东西。”
“我不敢冒然使用,扔了又太过可惜,就用死气将其封印在寒玉瓶中,可我查遍了罗刹峰所有的丹谱典籍,都没有找到和它类似的情况。”他放下手中的丹书,“或许只有辰元子才能说出一二来!”
司徒月婵说道,“那你找个人试试不就得了?罗刹峰这么多人,随便抓来一个给他吃下去,要是毒药死的是他又不是你!”
司徒月婵草菅人命起来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
“那万一要是一颗仙药呢,给别人吃了岂不就白白送给了别人?”
司徒月婵点点头,“对呀----”她一拍手,“有了,干脆我吃了它吧,要是毒药你再想办法帮我解毒,要是神药那我吃了你也不会心疼,对不?”
柳知返摇头苦笑,“月婵,不要胡闹!这种事情怎么能冒险。”
司徒月婵撅了撅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头发这么乱,怎么也不理一理!”
“反正你也看不见,我是美是丑有什么关系!”
“说的倒也是,弄的跟古氏兄弟那种丰神如玉的俊美少侠一样,万一有别的女人来和我抢你怎么办,哎呀,柳知返,我好像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
司徒月婵抿嘴笑了起来,“骗你的!你那张脸虽然没什么特点,但我却是记得最清楚!永远都不会忘了的。”她凑近柳知返的脸,“你会永远记住我的脸吗?”
柳知返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白皙粉嫩的脸颊,司徒月婵感觉到柳知返心中正在涌起的情意,她推了他一把,“我要睡了!”
她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面,伸出一个脑袋,“对了,你可不许乱来,也不许乱想!我们还没成亲呢。”
柳知返心想那你还跑到我的床上算怎么回事儿。
他转头笑道,“那可说不定,你知道像我这样年纪的男人有时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
“我会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吊在房梁上!将你风干成腊肉!”
“呃------”柳知返咽了口口水,面对着司徒月婵他没有任何主动性,他温柔的一面,从来只对一个人,他妥协,退让,犹豫,懦弱的一面,也从来只对一个人。
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并肩躺在床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柳知返心里很惬意,因为她身上传来的味道很香,而且司徒月婵安静地呼吸像一只小猫一样轻细,催人入眠,这让他眼皮越来越沉,这时司徒月婵的手伸了过来,然后一条腿也伸了过来,将他搂在怀中,脑袋钻进他脖子里面,抿嘴笑了笑。
感受着少女呼出的香气,柳知返望着屋顶,轻叹了口气,和她头对着头缓缓睡去。
两个人的呼吸声舒缓而和谐,很平静很安静,柳知返已经过了十七岁,司徒月婵也已是二十岁的花季少女,然而他们两人相拥而眠的样子,却像两个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开始冰凉下来,柳知返忽的睁开眼,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转头看了眼司徒月婵,朦胧月色下她美的像一只月色下的精灵,她安详恬静的面庞,再看不到丝毫骄纵轻狂,桀骜不驯的二小姐的样子,她就像一只在外面猎食疲倦了的母兽,回到巢穴安然地搂着幼兽****自己的皮毛。
他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司徒月婵的额头,然后将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下,用最轻微的动作下床,坐到书案边,点起蜡烛,回头看一眼司徒月婵没有被惊醒,才再次拿出那颗胎光元命丹,对着烛火皱眉看去。
红色的丹丸,像极了一颗母体腹中尚未成熟的胎卵,半透明的丹丸里面还生长着血管一般的脉络,若是仔细感觉还能感到一点点脉动从丹药上传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头脑中灵光一闪,“胎光元命丹-----两界转换丹----一是以己身为炉鼎炼丹,一个是以己身为丹药,以夺舍之体做炉鼎----若是将两者结合----”
正在思绪中,忽然听见床头传来一声细细的呼唤,“这么晚你不睡觉,在那儿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柳知返露出笑意,心情忽然间变好了,“你怎么醒了?”
司徒月婵噘着嘴满脸不满,“你猜!”
柳知返收好丹药,重新回到床上,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轻声说道,“我好像想到了一个胎光元命丹的用法,值得一试!”
“这么晚了,你就和我说这个?”司徒月婵挑眉有些恼火。
“嗯!”
司徒月婵撅起嘴,然后忽然将他扑倒,脸凑了过来轻轻吻住柳知返的嘴。
夜色深沉,清风吹过庭院,白翎推开窗子,趴在窗口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外面阴暗的天空,心里没来由感到一抹幽怨。
“小姐不会和他-----他们可连媒人婚约都没有的----家主大人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将小姐逐出司徒氏!”
“不过看起来小姐一点儿都不在乎!”
她轻叹口气,趴在窗口,一阵夜风吹过,她感到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