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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兰台笑笑,将手里的药碗凑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苦得眉头都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来福一手接过药碗,一手将蜜饯送进祝兰台的嘴里,笑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主母您就当是为了您肚子里的下一任家主。”说完,来福动手利落地收拾好起杯盘。
祝兰台叹息一声,喃喃自语:“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可以像云三叔一样任情恣性呢。”凤氏家主之位引来了几代的仇恨,这让祝兰台觉得害怕,也觉得厌恶。作为一个母亲,祝兰台更希望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地成长,一辈子无忧无虑。
来福并未接话,只当是没听见,见东西收拾好,便笑着告辞:“主母您休息一会,我先去收拾一下,一会您好午睡。”
祝兰台还沉浸在刚才复杂失落的情绪里,只是微微点头,并未言语。
来福见此,便端起东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夜半的时候,祝兰台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满身大汗。初惊醒的那一刻,祝兰台还以为自己的腹痛只是在做梦,谁知这悬起的一颗心还没放下来,腹部的绞痛又开始发作起来。
浑身冷汗涔涔,祝兰台倒在床上,伸手抓紧身下的床单,艰难地出声呼救。幸好自打祝兰台怀孕之后,春屏不放心祝兰台自己一个人睡,一直陪在祝兰台旁边,晚上也睡在隔间里。因此,祝兰台一呼救,春屏赶紧就起床跑了过去。
掌了灯,春屏这才看见祝兰台正浑身颤抖地躺在床上,蜷着身子,紧紧地护住腹部。心里一惊,春屏一边奔过去照顾祝兰台,一边已经大声喊人去找大夫。
陈大夫在诊断出祝兰台怀了男孩之后,担心祝兰台有什么不测,便一直住在府里,因此很快就赶到了现场。没有丝毫的犹豫,陈大夫拿出银针,一边给祝兰台下针,一边吩咐下人去煎药。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整个凤府都知道了祝兰台胎儿不保的事,大家忧心忡忡,不知道消息传到了远在西域的凤崇那里,又会掀起整个凤府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清舞得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将凤舜交给了丫鬟,披上外衣就奔了过去。
再怎么清舞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十月怀胎的辛苦和小心翼翼她比谁都清楚,再加上在秀色楼时,清舞没少见到花娘堕胎的事,多少有些经验,倒是帮了陈大夫的大忙。
祝兰台害怕极了,她第一次做母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经验可言;同时身为凤家的当家主母,怀上的又是第一个男孩子,压力非常之大,因此一向坚强的祝兰台,此刻除了哭,竟然想不出任何的办法来。
清舞陪在祝兰台的身边,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在秀色楼见过不少花娘堕胎,就算是下足了药,十次也有那么几次是不成功的。更何况,你只是身体突然不舒服引起腹部不适,没有关系的。别担心,你跟孩子都会好好的!你忘了,你还要等着他回来看孩子呢……”
陈大夫闻言,一边替祝兰台施针,一边在心底暗自叹息,祝兰台胎儿不保哪里是意外,分明是有人蓄意加害。只是陈大夫不明白的是,药材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每次煎药也都是他由亲自动手,怎么还会出错?
余光在春屏、来喜和来福三人之间徘徊,陈大夫想,如果真的有什么人有机会加害祝兰台肚子里的孩子的话,也就只有祝兰台的这三个贴身的侍婢了吧。
虽然见了红,但是在陈大夫高明的医术和祝兰台的耐苦坚持下,孩子总算是保住了,只是经过这一次险中求生,祝兰台亏了身子,想要安然地等到孩子出世,只怕有些苦难。
凤崇原以为即使他不在府中,祝兰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在他的庇护下安全无虞,谁知竟然生出了几乎滑胎的事。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凤崇只觉得整个人都空白了,什么都干不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带着深深的自责,凤崇没有丝毫的交代,便直接跨上骏马,一路朝回奔驰。
去时走了两个月左右的路程,凤崇只用了半个多月便走完了,根本就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即使是汗血宝马,也被他累坏了好几匹。
终于赶到洛阳凤家大宅的那一刻,看到正在床上恬然午睡的祝兰台,凤崇眼泪差点没有流出来。即使是十六岁那年在凤海天的陷阱里死里逃生的那一刻,凤崇也没有现在这样感激上苍。
颤抖着走到床前,凤崇半跪下来,伸手抚上祝兰台的脸庞,泪水潸然而下,泣不成声。
自从出了那次意外之后,祝兰台睡眠很浅,因此在凤崇抚上她面颊的那一刻,祝兰台便立刻醒了过来。转头看见是凤崇,祝兰台没有惊喜地尖叫,只是惊喜地看了凤崇一眼,然后嘴角噙着微笑,安然睡去。
大约是见了凤崇,所以彻底地放了心,祝兰台这一睡,便到了午后才悠悠转醒。醒来时,身边不见了凤崇的身影,祝兰台坐起来四处张望一番,见一切如旧,不由地苦笑叹息:“看来真的是快要思念成灾了呢,竟然会看见幻影……”
“谁说是幻影?”凤崇笑吟吟地从隔间里转出来,走到床边,倾身将祝兰台揽在怀里,笑道:“不过,能听见你这句话,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祝兰台愣了一瞬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地抱住凤崇,而是伸手捏捏凤崇的耳朵,东拉西扯一会儿,直扯得凤崇皱眉喊疼这才罢手。下一刻,祝兰台扑到凤崇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自从上次差点滑胎之后,祝兰台虽然每天都微笑依旧,但是心底却总是惶恐不安,加上孕妇的敏感纤弱,让她每时每刻都过得极不安稳。现在见了凤崇,祝兰台只觉得所有孤苦无依的黑暗日子终于到了头,卸下所有的武装,在凤崇面前脆弱得像个琉璃娃娃。
凤崇没有开口劝慰祝兰台,只是坐到床上,将祝兰台轻柔地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瘦弱的脊背,下巴摩挲着她的发旋儿。
良久,祝兰台才止住哭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有些赧然地撤身离开,抬头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
凤崇双手捧住祝兰台的脸颊,注视良久,这才柔柔地说:“在我面前,你不用假装坚强。”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将祝兰台还不容易收回去的泪水又激了出来,少不得祝兰台又在凤崇怀里哭上一场,一边哭还一边哽咽道:“除了爹娘,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我可以全心全意地信赖他,依赖他……谢谢,谢谢……”
凤崇轻柔地叹息一声,将祝兰台搂得更紧,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起,他就要让祝兰台学会全心全意地信赖他,做一个幸福的闲妻。
祝兰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在凤崇怀里沉沉地睡去的,而且睡得十分安稳。大约是近些日子神经绷得太紧,好不容易见了凤崇放松下来,所以祝兰台竟然一觉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来的时候,见身边没有人,祝兰台一颗心立刻跌倒了谷底,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是睡糊涂,所以才会梦见凤崇对自己关怀备至、柔情蜜意吗?可是,如果真的只是梦,那梦境为何会如此真实?
就在祝兰台矛盾纠结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嘎吱”一声推开。
下意识地顺声望去,祝兰台就看见凤崇微笑着站在门口,一手里还托着托盘,托盘里大约是一碗清粥和几样可口的小菜。闻到饭香,祝兰台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也难怪肚子会觉得空了。
不过现在,祝兰台空的只是胃和肚子,心里却被门口那人的微笑填得满满的,像是在冬日里晒太阳,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祝兰台想,真好,幸好这一切都不是梦。
在祝兰台傻笑的那会儿,凤崇早已经进了屋,将手里的托盘上下,走到床前,伸手要帮祝兰台穿衣服。
直到凤崇温润如玉的手指从眼前晃过,祝兰台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想起刚才凤崇似乎从门口进来时就是站着走进来的。猛地,不觉握紧凤崇的手,祝兰台抬眼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地问:“你竟然走着进来?!”
凤崇帮祝兰台拿衣服的手一顿,而后不甚在意地说:“对啊,反正事到如今,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
祝兰台蹙眉,不赞同地急切地说:“可是,你不担心凤海天他对你不利吗?他要是知道你的伤好了……”
祝兰台还没说完,就被凤崇伸出食指轻点住唇瓣,止住了下面的话。
“如果我的安全是要以你和孩子的安全为代价的话,那我宁愿不要。”附在祝兰台的耳边,凤崇轻轻地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