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浑身汗毛一阵倒竖,手中的木棍完全是下意识地便砸了下去,也不管砸中还是没有砸中,只砸得尘土、草根四溅飞起。
“下手轻点,你打的是可司!”农民骇然大叫道。
“这象是一只黑毛老鼠,难道可司错投了‘鼠胎’,变成了一只老鼠?”衡其搔着花岗岩脑袋目瞪口呆道。
“你们别牵强附会好不好?快干活!”虾皮声嘶力竭地大声咆哮不止。
此刻那黑脑袋东一下、西一下不断地从各个地方冒出来又赶快隐了下去,每个人都抡开了棒子大呼小叫、起劲乱打。
谢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臭汗道:“咱们这是在干啥?‘打地鼠’?”
“‘打地鼠’?这你都能想得出来,我真是服了你!”衡其哈哈爆笑道。
“虾皮,它要跑了,在你的四点钟方向!”田小兵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四点钟方向是哪里?”虾皮不停地转来转去,楞是找不着北。
“在你的右后方!”衡其眼尖,冲虾皮急喝一声。
虾皮吃了一吓,脚往后面一退,恰好踩在了一个毛乎乎的东西身上,踩得那东西发出“吱”的一声惨叫。
“可司被你踩疼了!”谢可骇叫道。
“快撒网啊!”农民则冲虾皮大吼一声。
“你让虾皮撒什么网?他又不是渔翁!”老神嗤道。
“虾皮不是渔翁,是渔翁篓子里的鱼虾!”衡其笑道。
“哈哈……”谢可差点笑岔了气,虾皮则气冲牛斗。
他用尽全力嘶吼一声道:“别整这些废话,干活!”
“别忙乎了,他已经走了。”田小兵从土堆后面走了过来道。
“什么?可司已经走了?”虾皮有点晕晕乎乎,似乎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司被你踩得灵魂出窍、不知所踪了。”衡其不失时机地插言道。
“完了,这下是前功尽弃了。”老神叹息道。
“这要怪虾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及时撒网!”农民耿耿于怀道。
“我……”虾皮看着手中的白色网状东西,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需要你撒网,你只要按一下底部的按钮,电磁网阵就能缚住可司的生物场——他已经离开了那土拔鼠的身体,往南边去了,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应该正是咱们停车的地方!”田小兵道。
“他不会回到他自己的身体上去吧?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咱们岂不是又省了许多力?”衡其道。
“可司的这缕生物场其实相当微弱,如果计量的话,只有零点零零几毫克,因此对可司身体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当他的生物场达到了十毫克以上,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决定性的影响。”田小兵道。
“照你这样说,可司的生物场难道不止这一个?”谢可问道。
“不错!这次劫难,他的生物场至少分成了几十上百缕,因此这一次要让他的生物场回归,比前几次要难得多!”田小兵神色凝重道。
“希望可司能度过这场劫难……”虾皮心头涌上一丝悲凉。
“我有一个问题,刚才这土拔鼠,难道真的是可司投错了‘鼠胎’?”衡其忽然问道。
“这其实不叫投胎,只能叫灵魂附错了体,上错了身;真正的投胎,那是一定要附身在胎儿身上,从娘肚子里生出来。而阻止可司投胎的最好办法,就是将那刚出生的婴儿弄死……”老神语出惊人道。
“去,你也太歹毒了吧?真是个黑心肝的混蛋!”农民鄙夷道。
“你别做道德帝,碰到这样的情况,那也没有办法的事,你难道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吗?”老神反问道。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蛋疼的事,弄死那小孩吧,咱们成了什么人了?刽子手还是屠夫?不弄死那小孩,又怎么解救可司的灵魂呢?”衡其头大道。
“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确实会比较困难,但也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田小兵道。
“好了,都别废话了,咱们还是收队吧。”虾皮道。
于是众人收拾起家什,打算往回走。
“哎呀,黄跑跑那二货看守可司的肉身,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谢可忽然惊叫道。
“只要他按时给可司进食了,就不会出任何的问题。”田小兵道。
“要是他万一不给可司进食呢?”谢可追问道。
“是啊,那傻缺如果睡懒觉或者贪玩去了,就有可能会错过给可司进食的时间,那会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啊?”衡其也警惕道。
“我用对讲机呼一下他!”听衡其这样一说,虾皮的神色也变得严峻了起来,忙拿出对讲机呼叫黄跑跑。
他一连呼了三遍,但对讲机里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莫不是出事了?”老神惊悚道。
“嗯,我看很有可能是出事了,也许,黄跑跑已经被可司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农民也惊诧道。
“越说越离谱了!跟你们直说了,可司就算是处于饥饿的状态,也不会吃人的,小兵在给他注射僵尸血清的时候就已经做了这方面的预防,去掉了血清分子式里的残暴因子——化学上的事跟你们也说不明白,总之他不会吃人,但是会吃别的生物,比如活鸡活鸭什么的……”虾皮滔滔不绝地给众人上了一“课”!
“这只是一般的情况,如果可司是处在特别饥饿的状态的话,吃人也是有可能的。”田小兵则纠正了一下虾皮的说法。
“我的个天!”众人的背脊都冰凉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众人回到了面的跟前。
农民伸出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道:“好浓的血腥味啊!”
“看,好大一滩血!”谢可则往车下一指。众人顺着谢可的手指一看,果然看见了一大滩湿漉漉的血迹。而这些血正是从车上流下来的。车门大敞着,既看不到黄跑跑,也看不到杨浩的肉身。
“这些血难道是黄跑跑的血?这个衰人真的被可司吃了?”衡其目瞪口呆道。
“不对啊,可司再能吃,也不可能吃得下一个完整的人啊,要知道黄跑跑这货少说也有一百三、四,一个人一顿饭最多能吃得下一两斤,这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吃得下一个一百多斤的人?”老神则质疑道。
“是啊,老虎一顿饭也吃不下一个完整的人呢。”衡其也赞同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地上最少应该还会剩下大半截的身躯,比如躯干或者大腿什么的,还会有一地的骨头渣子,可这都没有啊!”谢可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虾皮也不敢确定黄跑跑是不是被真的吃了,只是不停地在那搔着花岗岩脑袋。
田小兵则用手指搓起地上的血,举到鼻子前闻了闻,看着虾皮道:“这不是人血,是猪血。”
“是猪血?我靠,黄跑跑的身体里难道流的竟然是猪血?怪不得这二货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衡其率先发出了感叹道。
“臭小子你瞎掰啥?”虾皮瞪了衡其一眼,将衡其拽到一边,然后伸头往车厢里看去。只见座位上扔着十几个装了猪血的袋子,袋子全都敞着口子,象是被人胡乱撕扯破了的,而袋子口的塞子却是完好无损。
虾皮看了一会,扭头对田小兵道:“看来是可司抓破了这些猪血袋子,这才弄得这一地的血腥……”
田小兵点点头道:“必须要找到黄跑跑问清楚情况!”
听了虾皮和田小兵的对话,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黄跑跑根本就没有被吃掉,那一地的血腥不过是浪费了的猪血。
谢可看着衡其哈哈一笑道:“臭小子还牵强附会说黄跑跑身体里流的是猪血。”
“你们别在那瞎必必了,快去把那个二货找回来!”虾皮瞪了二人一眼道。
此时,农民和老神已经围绕着面的转了一圈,还把公路旁边的树林、土坎也都找了一遍。
“他在这!”过了一会,只听农民高呼一声,拽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众人一看,正是黄跑跑。
虾皮扬起拳头要打,但酝酿了好一阵,拳头终于没有落下去,只是揪住他的胸口,低吼一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司呢?”
黄跑跑此刻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身上满是草根树叶和尘土,脸上也全是污垢,那情形,就像是从烂泥塘里捞起来的癞蛤蟆。他的小眼睛不停地转动着,鼻翼也不停地搧动,张着嘴巴想要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虾皮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可司……跑了……”黄跑跑使劲咽了咽口水,终于嚅嚅开口道。
“我不是叫你每隔一个小时就让可司进食一次吗?你是怎么做的?”田小兵也有点光火道。
“我怕可司吃我,就没敢给他喂食,而是把血袋放到可司跟前,让他自己去吃,我想他自己弄破血袋喝血的能力应该还是有吧?”
“你让他自己弄破血袋喝血,可你看看这车上弄得这鬼样子,你就不制止他?你干什么去了?”虾皮怒喝道。
“我……我到那边的山头上睡了一觉,我根本就不知道可司他不喝血,而是搞破坏啊……”黄跑跑辩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