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匹马,听到清脆的铃声,便能感觉到马上的人肯定心情十分愉悦,她不由多瞧了几眼,在邯郸这样压抑的气氛下,居然还有人活得这么畅快?
也赶巧一阵风吹过,那马车上的纱帘被风吹起,她很幸运的看见了那车上的夫人。
一身桃红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黄金镶嵌各色宝石的额饰,一张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长得很有几分娇气。
这个人……小莺?
她一怔,很觉不可思议。季徇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在街上招摇过市,打扮的这么鲜艳华贵。还有……夫人,她是哪门子的夫人?
不等她开口问,那个站在一旁给倒水的小二便已笑着解惑,“这位公子想知道那夫人是谁吗?说起这夫人现在可是邯郸城的红人,她原本是太子的小妾,被太子休了之后,就跟了六公子了,也是她有福气,一上来就封了夫人,成了公子的新宠。现在六公子是大王面前的红人,这位夫人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邯郸城谁不知道这位夫人,说做女人就应该像她这样,做不成小妾还能做夫人。”
那小二说得吐沫星子满天飞,在这些市井小民眼里,小莺就是一招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典范,不知被多少女人羡慕。他虽是男人,但在酒楼里听得多了,免不了要多八卦几句。
三春听得心中疑惑,季徇会休掉小莺这点她不意外,以她的人品备不住又做出什么让人恶心的事,可她又是怎么勾搭上六公子的?
心里纳闷,这样的事若不问当事人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她当即给了酒钱,叫冬笋在这儿等她,然后追那辆马车而去。
小莺似乎是有意显摆摆场,她的马车走得很慢,马蹄声混合着铜铃声,创造出了一种奇异的音效,再加上车中之人在白纱中掩映着一抹红,更让人有种神秘之感,一路走来,惹得许多路人驻足欣赏。
三春很快追上马车,眼看着那辆车穿街过巷进了一座宽敞的大门。
这里三春曾经来过,那年刚到邯郸之时,她就跟着绣房的秀娘到这里为主人作画,季严那件青竹绣成的长衫就是她的杰作,听说后来主人很是珍惜,只有会见尊贵宾客时才会穿在身上,也因为此,他有了“青竹公子”的美称。
而她记忆中的这位六公子季严,狂野不拘,傲然卓立,应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和心机深沉的小莺好上?
小莺进到里面,再没出来。三春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便回到酒楼,冬笋还在等她,一见她便问道:“姑娘刚才去哪儿了?”
她摇摇头,只道:“咱们先去投栈吧,这件事等回头再说。”
两人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眼看着天色已晚,三春突然道:“我要出趟门,你留在这儿吧。”
“姑娘去哪儿?”
“公子季严的府邸。”
冬笋脸上微有些变色,等三春走出来时,她忽然从后面赶来,“我跟姑娘一起去吧,那里我熟。”
三春微微诧异,看着冬笋,她似也觉说错话,不由低下头去。
“冬笋,我与你相交也有一年了,我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难道到现在你都不肯透漏你的主子是谁?”
冬笋不语。
“你既然不肯说,又为什么跟着我?”
冬笋摇头苦笑,“不是我不想说,是不敢说。若漏了半字小命就没了,难道姑娘希望看见冬笋死于非命?”
都说成这样,三春也不好再问,不敢既然她说要跟着去,那便带她同去也没什么,正好可以借机观察一下,她到底如何对季严府这么熟悉。
拿着宝剑出了门,走到季严府的后墙。冬笋说这个地方靠近府里的后院,女眷们大多住在这附近。
三春把宝剑背上背,倒退几步,一个箭步冲上墙,借着一冲之势爬上去。
坐在墙头上看冬笋,正要问她如何上来,却见她只是轻轻一跃,姿势比她轻盈完美的多。
三春微微诧异,冬笋笑道:“我从小就上树爬墙,自然要迅速点。”
三春轻叹,这可不是上树爬墙的本事那么简单吧。
冬笋果然对这府里了如指掌,在她的带领下很快找到女眷们住的院子。
三春拉住一个丫鬟问小莺住哪儿,一把剑架到脖子上,那丫鬟结结巴巴地一指,“左拐有一个精致小院,写着荣辉阁的就是。”
挥掌劈倒丫鬟,照着她所说去找,果然看见荣辉阁。
这会儿小莺还没睡下,正由两个丫鬟伺候着洗澡呢,新鲜花瓣泡在水中发出阵阵香气。
三春从窗外看到里面那优美入浴的画面,心下冷笑,她可真会享受啊。
伸手把房门推开,里面的人看见突如其来出现的两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冬笋是蒙着脸的,而三春这张脸在晚上看来,就好像地狱里钻出来的小鬼,格外渗人。
两个丫鬟刚一出声,就被三春和冬笋一左一右给劈晕了。
紧接着一把铁剑指到小莺的脖颈,三春冷声道:“若敢叫,就刺你个血窟窿。”
小莺柔软的腰身一扭,柔笑道:“这位公子深夜到此,这般瞧着奴家,奴家可是会害羞的。”
她身上一丝不挂,身材玲珑有致,胸部丰满浑圆,***虽然天生色泽比较深,但是乳挺沟深,已经足够埋葬任何男人的雄心壮志。那两条玉腿笔挺修长,再加上下面那个玩意,又柔又软,又暖又紧,一碰就春水潺潺,也难怪季严会被她所迷。
她在她的裸身上扫了一眼,嗤笑道:“收起你那些狐媚的招数,这招对咱们没用。”
小莺微讶,“你们是女人?”若是男人绝不会对她这种态度。
三春冷笑,“我只问你一事,你究竟为何陷害太子季徇?”
小莺哈哈大笑,“你也未免太抬举小莺,我一届妇孺,怎么可能陷害太子?”
她喝道:“你少废话,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在我面前还敢欺瞒?”
“你?”小莺仔细看了看她,突然道:“你,你是燕……”
“是三春。”她打断她。
小莺撇嘴,“你走了还敢回来,你这贱女人,我成了今天这样,全是因为你。”
自从三春走后,季徇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经常就好像死了一样,请了许多大夫都治不好。他自知自己命不长久,就对小莺和钟灵写了休书,让她们再嫁。
钟灵不同意,她眼巴巴的瞅着,好容易把太子夫人的位置弄到手,就等着当王后了,哪会轻易让出。她一个夫人自然也不好休,但小莺就不同了,她不过是个小妾,别说有正经休书,就是公子一句话,说要赶她走也是轻而易举的。
小莺急了,去找季徇理论,问他为何赶走她?
季徇口口声声说为她好,她却一点也不信,冷声道:“你是为了燕丹吧,你以为赶走了我,她就会回来看你吗?你自己命不长久,你那命不长久又是为了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季徇一怔,“你知道什么了?”
“那一日那个白衣名士来找你,他说什么,我都听到了。”
听到这儿,三春不由连声追问,“他说什么了?”
小莺冷笑,“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不过为了让你心里不痛快,倒不妨跟你说说。”
“那一日那名士说公子命不久矣,还说公子当年用非常之法救人,乃是要一命还一命的,现在三年之期快到,也是该还的时候了。”
三春想起当年他曾给过季徇一块玉佩,还半开玩笑地说这是千年灵玉,能死人复生,若是哪天她死了就拿去按着古法使用,可以让她起死回生。
他确实用了,所以她才得活,可是却没想到这种方法居然是一命换一命。恐怕在她离开之时,他早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吧。
心里痛如刀绞,嘶声问:“那人怎么说的,可有法子可解?”
“有,就是要你的命,你若死了,他身上的咒法得解,他就能活了。”小莺说这话时,面露狰狞,似恨不能在她身上咬一口。
三春知道她所说未必不可信,但也不排除她想趁机除掉她的可能。她恨毒了她,每天都巴不得她会死。
她咬着唇,强自平定心神,“后来呢?你就帮着季严陷害他了?”
小莺冷笑:“这还用得着我帮吗?他就不该占上那个位置,有得是人要对付他。他以为季严是他的好兄弟,可别人怎么会当他是兄弟?他只不过略施小计就把他陷进去,现在根本不用等死,大把的白绫毒药等着他呢。”
她说得绝对是实话,仲雪也曾说过,他在那个位置早晚是一死。但想是一样,真要看他死,她绝不能。
她深吸口气,“好,你有没有参与,我便不提了,你只告诉我季严是怎么布的局。否则今天定会叫你血溅当场。”
小莺拿过衣服披在身上,慢悠悠穿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似混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