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舰队没有出现,李向龙没有放松警惕。
    十二日上午,在搜索无果之后,航母战斗群主动往南撤退。虽然空军发来战报,日本西部地区的主要机场均遭到轰炸,但是李向龙仍然觉得离日本本土太近过于危险,西太平洋舰队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挑战日本陆军航空兵的程度。
    问题是,联合舰队去哪了?
    中午的时候,主力编队跟了上来,鲁志刚也来到了“秦始皇”号上。
    有趣的是,此时西太平洋舰队的旗舰是“山东”号,“秦始皇”号只是航母战斗群的旗舰。
    “你怎么看?”
    “联合舰队肯定在濑户内海,不会去别的地方。”
    李向龙点了点头,表示承认鲁志刚的观点。
    在丰后水道这边,除了有岸基巡逻机在监视之外,还有四艘潜艇,而在下关海峡那边还有两艘潜艇。也就是说,如果联合舰队从九州岛这边离开濑户内海,肯定会被巡逻机与潜艇发现。
    “也许,联合舰队只是在试探我们。”
    “试探什么?”
    “看我们有没有胆量去日本近海决战。”鲁志刚点上香烟,说道,“如果昨天晚上没有轰炸日本的机场,也许联合舰队会进入丰后水道。我是山本五十六的话,肯定会在岸基航空兵的掩护下活动。”
    “问题是,前三日,联合舰队上空都没有岸基战斗机。”
    “这……”
    “我到是觉得,山本五十六想跟我们决战,只是昨晚的轰炸让他认识到,决战也就是主动送死,根本没有取胜的希望。”
    “你是说,他又撤了回去?”
    “也许,他根本没有进入丰后水道。”
    鲁志刚锁紧眉头,猛吸了两口香烟。虽然受冯承乾的影响,海军中有不少将领以抽雪茄为时髦,但是战争爆发后,古巴雪茄供应中断,而产自马来西亚的雪茄又不怎么样,所以很多人又改抽香烟。
    “联合舰队不从丰后水道出海,就只能走大阪湾。”
    “联合舰队果真去了大阪湾的话,那么就会绕到我们东面。”
    李向龙点了点头,说道:“关键就在这里,如果让联合舰队深入西太平洋,我们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逮住山本五十六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活动区域是固定的,而且山本五十六心里有数。”
    “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大隅海峡附近,山本五十六就有机会在夜间偷袭我们。因为没有办法确定联合舰队从哪个方向上进入,所以我们很难掌握主动权,甚至有可能因此而败给联合舰队。”
    鲁志刚点了点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的意见是,与其守株待兔,还不如主动去寻找联合舰队。”
    “问题是,大阪湾离我们的空军基地太远了。”
    “没有岸基航空兵掩护是个问题,但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我们得掌握主动权,绝对不能让联合舰队牵着鼻子走。”
    “要是在白天与联合舰队遭遇,就算我们能够攻击联合舰队,也会遭到日机攻击。”
    “要是在夜间呢?”
    “夜间?”鲁志刚锁紧眉头,朝李向龙看去。
    “显然,航母战斗群不可能在夜间出动攻击机群,而且轰炸机与攻击机也无法在夜间攻击联合舰队。”
    “你是说……”
    “关键是,我们有数量众多的主力舰,就算没有航母战斗群,打一场传统海战,胜算仍然不小。”
    “问题是,即便我们在夜间击溃了联合舰队,也会在天亮后遭到轰炸。”
    “别忘了,还有航母战斗群呢。”
    “这……”
    “我觉得,山本五十六肯定会全速驶往大阪湾,然后从那边杀入西太平洋,而我们在这里等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如果我们全速赶过去,就能在明天凌晨到达,而我们的主力舰上都有对海搜索雷达,还有炮瞄雷达,夜战能力肯定强于联合舰队。如果能够在天亮前干掉联合舰队,那么在天亮之后,航母战斗群就能出动战斗机,掩护主力编队撤退,甚至有机会对联合舰队进行空中打击。”
    听明白后,鲁志刚依然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李向龙说出来的话。
    要知道,在任何人看来,李向龙都是一名典型的航空作战指挥官,在航空战术上拥有无与伦比的才华,可是在传统海军战术上,李向龙就是个门外汉了。显然,鲁志刚对李向龙的了解还不够全面。
    “怎么样,有信心在夜间击败联合舰队吗?”
    “信心肯定有,关键就是,能不能在天亮后撤下来。”
    “关键得看,撤退是否及时,以及日本陆军航空兵的反应是否迅速。”李向龙也点上了一根烟,说道,“就我的了解,日本陆军与海军的关系并不怎么样,而且陆军航空兵不由海军指挥。只要耽搁几个小时,等日军战斗机赶到的时候,你早就在几百公里外了,根本不会受到威胁。”
    “有航母战斗群提供防空掩护,就算受到威胁,也不见得会有多大损失。”
    “关键是,我们可以一劳永逸的消除后患。”
    鲁志刚点了点头,说道:“行,就这么打。我也不想跟山本五十六绕圈子了,要是再拖延下去,恐怕总司令就要责备我们了。”
    “那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分工,你指挥主力编队,我指挥航母战斗群。”
    “没问题,我马上返回‘山东’号。”
    两人没再罗嗦,李向龙也没有送鲁志刚出去。
    等鲁志刚离开后,李向龙让通信参谋给奄美大岛的航空兵发了一封电报,为航母战斗群增派三个中队的“猛禽”。随后,三艘航母各派出了一个中队的“雪雕”,为几个小时后到达的战斗机腾出位置。
    显然,四中队编成的舰载航空兵联队在作战上有更大的灵活性。
    如果执行的是攻击任务,一般多配备一个轰炸机中队。如果执行的是护航任务,则多配备一个战斗机中队。
    大战期间,中国海军的舰载航空兵联队全部由四个中队组成。
    最初的时候,日本海军的舰载航空兵联队只有三个中队,后来也增加到四个中队。大概是从中日海战中吸取了经验,美国海军也在参战之前对舰载航空兵联队做了调整,由三个规模较大的中队改成了四个规模较小的中队。整个大战期间,活跃在太平洋上的舰载航空兵基本上都采用了这一配制方式。
    下午三点过,三个中队的“猛禽”式战斗机到达。
    这样一来,西太平洋舰队的航母战斗群的战斗机中队增加到六个,算上备用战斗机总共有一百五十架。
    对于掩护主力编队来说,显然绰绰有余。
    要知道,一座大型机场一般只部署数十架战机,而且其中最多只有三分之一是战斗机。
    如果战斗机的数量衡量,西太平洋舰队的实力超过了部署在四国岛上的日本航空兵。
    当然,关键不是有多少战斗机,而是联合舰队是否去了大阪湾,以及是否准备从大阪湾这边进入西太平洋。
    傍晚的时候,李向龙与鲁志刚收到了海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
    联合舰队确实去了大阪湾,一名潜伏在神户的谍报人员发现联合舰队在神户港外,但是没有进入神户港。
    问题是,这份情报依然不能证明联合舰队将进入西太平洋。
    只是,李向龙与鲁志刚都知道,不可能有更加确切的情报了。更重要的是,如果山本五十六没有打算进入西太平洋,那为什么要去大阪湾?要知道,联合舰队留在九州岛附近,尚且能对中国舰队构成威胁,而退到大阪湾,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山本五十六没有理由避战。
    李向龙没有犹豫,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山本五十六会杀出来。
    鲁志刚也没有犹豫,因为他知道,这也许是海军主力舰在这场战争中,最后一次充当海战主力。对于他这种传统型的海军将领,这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站在舞台的中央,而不是充当后辈的陪衬。
    当然,鲁志刚并没埋怨什么。
    历史的潮流是不可改变的,而他也非常清楚,中国海军要想在这场规模浩大的战争中取得胜利,就得依靠航母。
    事实上,中国海军能在对日战争中大获全胜,就是依靠的航母。
    如果抱着陈旧的观念不放,那么中国海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此迅速的、用如此小的代价击败日本海军。
    日落后,西太平洋舰队的航速提高到了三十节。
    鲁志刚率领的主力编队在前,李向龙率领的航母战斗群在后,间隔大约两百公里,而且两支编队也做了一些调整。
    为了增强主力编队的战斗力,李向龙把三艘大型巡洋舰全都派了过去。
    这样一来,鲁志刚的主力编队里就有三艘快速战列舰、三艘大型巡洋舰、一艘防空巡洋舰与八艘轻巡洋舰。
    事实上,仅主力编队的规模就超过了联合舰队。
    要知道,在山本五十六手里,只有一艘快速战列舰、六艘重巡洋舰、六艘轻巡洋舰与十四艘驱逐舰。
    显然,即便进行传统的舰队决战,联合舰队也占不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