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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
    当然,路德少爷一如既往的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不过路德少爷归路德少爷,作为内芯儿的楚路还是让系统截取了一部分相关报道,他生出点不太对的感觉。
    事实确实验证了他的不安,他看着在其中被简单省略为贺先生、助手的天命之子,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觉得】
    虽然实现了[路德艾德里安]的人生目标,确实令人高兴。
    但是
    楚路艰难道,【世界意识可能在看着我。】
    把人家亲儿子迫害成这样,就算下一秒自己被踢出这个世界,楚路都不觉得意外。
    【宿主别、别担心,】
    系统安慰的语气都有点中气不足,【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您看天命之子他自己不也有一长串头衔吗?】
    它顿了顿,又语气微扬,【比长度、还是您输了呢。】
    而在系统调出的两人星网主页对比上
    路德少爷介绍第一行字是,[完全修复药剂的发明者]。
    而我们的天命之子、贺源先生是,[艾德里安先生的助手,完全修复药剂的第一研发助理。]
    比长度,确实是他输了呢。 #手动微笑.jpg#
    楚路:
    他觉得回时空局以后,得给系统重新安装一遍语义解析的逻辑模块了。
    第31章 权佞01
    专擅弄权、买卖官爵。太.祖立科举为选官之策, 霍路竟使之以金银开路,令有才德者不得进,唯以钱财论之。朝廷之风自此堕矣。其大罪一。
    鸿顺六年, 潞州水灾、朝廷赈灾百万两, 竟有大半入之橐中。为官者不以民生为计, 借公务之便以谋私利。其大罪二。
    蓟州告急、军粮不足霍路却擅调户部款项、修筑楼台全不以边关安危为要务。其大罪十三。
    御榻之上, 一身明黄衣袍的青年猝然惊醒。
    他按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宫殿的内侍却只静悄悄地站立在自己的位置, 像是不敢上前,又像是对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知该如何作为。
    过了好一阵儿, 赵璟才从那梦境中回过神来。
    他一抬手,底下似是木雕柱子似的内侍像是才活过来,立刻又有人呈上巾帕来, 赵璟胡乱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再放下来,就又有人将帕子接回去。
    他吐了口气, 转头看了眼身边那位已经有些年纪的大内总管。
    老总管躬了躬身,道:吏部侍郎萧予、兵部尚书罗茽求见。
    这位总管显然知道哪一位在这位陛下心里的地位更重一点, 连报名字都这么多讲究。
    赵璟因为刚才的梦心烦意乱,倒是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他抬了抬手,示意把人宣进来。
    兵部尚书罗茽是个一脸正直甚至显得有些憨厚的中年人。
    但是经过数年前的朝堂清洗, 还能留下来的先帝时期的官员,显然不可能是个和面相一样憨直到老实的人。
    但他的确是足够谨慎、甚至谨慎都有点谨小慎微的地步。
    现在御座上的这位新主人不喜欢先帝时的那套奉承,他也不废话, 直接就禀明来意。
    还是匪患的事。
    都是老生常谈了, 先帝、也不只是先帝, 还有赵璟的爷爷、太爷爷一块齐心协力留下来的烂摊子。
    大抵老赵家的基因确实不错, 就是技能点点得有点歪。
    他们中有的是沉迷手工立志做个匠人,有的是书画一绝人人称赞,有的是建筑大师、天天修院子反正有着最好的资源、最大的权利,他们总能在自己有兴趣的领域做到最好。
    就是本职工作干得不咋地。
    不过,那几位大抵也并不怎么关心那些。
    老百姓活不下去怎么办?
    那当然是当匪了。
    不过那会儿大家都不好活,就算是匪也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点战斗力跟流民也没什么两样,连带着派去剿匪的一群膘肥体壮的花架子都能对付了,还能借着这肥差回来领个功。
    不过赵璟登基之后,一系列政令下达,百姓休养生息了好几年,总算把民生养回来点。当然,一块儿肥的,还有这群已经落草为寇的山匪了。
    隔三差五的闹上这么一回,成不了大患,但却也不能不管。
    但这都有固定的处理流程了,实在不值当上报一遍。
    可兵部尚书专门过来一遍还是有原因的,在正正经经地将山匪之事禀报一遍,末了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秦二公子请去。
    赵璟怔了片刻:是守疆的弟弟?
    他不是才十一还是十二岁?我记得还是个白身吧?
    回陛下,秦二公子今年正满十三岁,确无官职在身。
    罗茽也因为这事儿头疼,谁都知道,秦将军和萧侍郎早在陛下登基前,就是他的至交好友。再有七.八年前那一桩事,现在秦家满门就剩两根苗苗了,秦将军还在蓟州,留下这个幼弟在京城。
    结果转眼一看,就成了他手下一个大头兵。
    要不是点剿匪编制的时候,他多过去看了一眼,还不知道手底下多了一个比他还金贵的小兵呢。
    赵璟:他还算不上成丁吧?
    言下之意,就算募兵也征不到他头上。
    罗茽擦着额上的汗应是,又道:是、是手下人疏忽。
    实际上,募兵那地方哪有那么些识字的,都是看看模样差不多大,签个押摁个手印就完事儿了。
    秦家再怎么样也没到缺衣少食的地步,和旁人不起来,虽然秦二年纪比人差那么一大截,个头却不是最小的那个。要不是罗茽过去的时候,正巧碰见有个千夫长和同僚嘚瑟着手下来了个能人,罗茽还真就没发现里边混进来这么个宝贝疙瘩。
    赵璟淡淡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还用朕教?
    罗茽也就是打了个保险,他这些年全凭着谨小慎微保下自个儿一条命。
    昔年同僚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这位新帝对于先朝旧臣态度实在没遮掩。这些年来,他睡觉都得睁半只眼,出门前都得看看脚有没有踏错,生怕自己错半点就等来一道赐死圣旨。
    那会儿在兵营里看见那一个金疙瘩,第一时间就猜圣上打算找由头动手了,当时就手脚发软、背生虚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但这一摔却摔出个清醒来,毕竟陛下要动他,实在不必那么拐弯抹角,这才有了他壮着胆子来求证的一幕。
    心放回到肚皮里去,他这才连声告罪,退出去了。
    既然都得了准话,也好处置了。
    兵部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事,毕竟是能进来混口饭吃的地方,荒年就更是抢得慌。要是没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了,也就打一顿军棍丢出去。
    就是打秦二公子军棍?
    罗茽哆嗦了一下,想起那个现在不在京城的煞神。
    秦将军回来,真不会给他一顿军棍吗?
    这可是先帝在时,能逼着那位霍丞相挨军棍的狠人。
    别看这些年,霍丞相连提都没人提了。
    可真在先帝的时候、那位可真真叫一个只手遮天啊。
    *
    等兵部尚书走了,赵璟也没了刚才那天威莫测的帝王模样。
    他肩膀塌了塌,像是撑不住身上的重量,胳膊肘拄在了桌案上,前推的手臂把一桌子奏折都挤得往前移了移。
    赵璟看向稍后一步一直没开口的萧予,一时甚至忘了自己最开始把人叫来的缘由。
    他看着友人,眼神却似乎没有聚焦,像是注视着什么虚空的景色,出口声音有些不稳,奉珪,朕又梦见他了。
    如修竹一般的君子脸上的、神色也滞了滞,因为这话,那世人盛赞的风姿仪态好似也露出了一道裂缝。
    好半天才,萧予才回:是吗?
    赵璟继续,却不自觉地换了个自称:我在写罪状、一条一条的
    我记得用的是墨,梦里却换了朱笔。
    陛下,萧予出声打断,嗓音发涩,您记错了。
    赵璟抬头,脸上的表情却好像还在那个醒不来的梦中。
    萧予:那份圣旨不是您写的,是先帝留下的。
    赵璟这才像突然回神:是啊是先帝留下的。
    他没再说话。
    但是他知道,那份圣旨他又誊了一遍,不、是两遍
    【凌迟】。
    那人给自己选定的结局。
    赵璟却做不到。
    他会仿字迹,是那个人亲自教的
    所以他仿着先帝的字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仿着那人仿的先帝字迹,将那一条条罪状誊了一遍,最后改成了【赐白绫】。
    府库里有假死药。
    到时候,只要将遗体换出来
    他已经登基了,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可以给先生换个身份,只要过几年,等到情况好些,先生就可以重回朝堂
    先生的身体不好。
    也确实该好好修养几年
    他学了许多、会了许多。
    他会在这几年做得很好,等到先生回来,必然会看到他想看的一切。
    他想得好极了、也天真极了。
    然后那人就那么看着他。
    牢里的油灯摇曳着,光线黯淡,却也足够他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那应该是冬天。
    确实是冬天。
    冷、冷极了。
    冷得他从脚底一直寒到头顶,连头发丝儿都像要结了冰,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嘴里哈出的白气。
    必须死吗?他问。
    对方只是那么看他,黑色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如不见底的深潭,人人惧怕。
    可赵璟却知道先生一直是个温柔的人,温柔地以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能保护的一切即便以自己为代价。
    赵璟第一次发觉,这份温柔到了几乎残忍的地步。
    毋须再多言语,赵璟懂了。
    一定要死。
    还得死在所有人面前。
    死得声势浩大、昭告天下。
    但赵璟做不到【凌迟】、也做不到【车裂】
    于是,他选了最干脆的一种
    午门斩首、示众。
    那个冬真是太冷了,冷得他手控制不住地打颤,冷得墨都覆了一层冰。
    最后他是怎么写完的?
    血顺着被拗断的笔杆流下来。
    原来那不是朱笔。
    是血啊。
    第32章 权佞02
    楚路盯着水面上那个唇红齿白、隐约可以窥见日后俊雅风流的少年面容, 眼中嘛事。
    确实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壳子没错,眼眼皮上方那个隐约小痣位置都一模一样。
    第二次,被拉回执行过任务的世界, 楚路已经非常冷静了。
    番外就番外吧, 虽然还不知道缘由, 但最差的可能也就是把他所有执行过任务的世界全都重走一遍。
    只是不可能是这个世界。
    楚路对这次任务的经历实在是印象深刻,甚至都不用系统重新传输记忆,他立刻就认出了这张脸。
    帝王昏庸、官场混乱,又加之灾害连年,楚路到这个世界之初就见证了民不聊生之景。
    理所当然的,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也脆弱得一碰就碎, 以致于它在维护命运线上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频频出现的问题,让原本的剧情轨道支离破碎, 稍不注意就会朝向死路狂奔而去。这致使楚路在正常工作外,增加了巨量的额外任务。
    而这种类型的世界中,被世界意识眷顾的天命之人,理所当然的是帝王或者是未来的帝王。
    楚路进入世界的时候,天命之子还是后者。
    是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 处境堪忧,甚至到了食不果腹、需要卖身为奴的地步。
    楚路本来的任务也非常简单,作为一个权佞,他在前朝翻云覆雨,却没有防备后院的小厮长随。主角正是那个没有被防备的小厮, 他隐姓埋名、在相府忍辱负重, 抓住了这个奸相一系列贪墨弄权的证据。
    总而言之, 天命之子经历来重重磨难、恢复皇子身份, 并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登基为帝。
    登基之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抛出证据,彻底将这个霍丞相这个掌控朝政的大奸臣扳倒,也以此为开始,迅速清理朝中蠹虫,掌控了大半朝堂。
    自此,这位身世高贵、却半生历经坎坷的天命之子终于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他却并无懈怠享乐之迹,而是励精图治、宵衣旰食。
    又因曾经流落民间的经历,十分能体察百姓之苦,积极推行新政新令,以内兴民生、外抗强敌、清理吏治、整顿军队。
    最终,成就一代明君,实现了这个名为大衍朝堂的中兴之治,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剧情简单粗暴,和楚路平时的任务相比,并无什么特别。他只要好好当这个奸臣,等着时机一到,被主角干掉就好。
    然而,由于世界意识的脆弱,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出篓子。
    而其中,楚路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天命之子本来在卖身进入相府之前,会遇高人指点,增长学识开阔眼界,也因此生出匡扶天下之志,同时隐隐约约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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