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少臣没有理会他的疯癫，转身走出办公室。
    总裁办门外，挤满了凌氏的员工，当看见郁少臣走出来的那一刻，原本还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郁少臣扫了身后的门板，看了眼何靖东，“走吧。”
    何靖东点头，跟在郁少臣身后。
    凌氏保安也在，可是愣不敢上前拦住郁少臣，纷纷自觉的让出一条道，眼睁睁的看着擅闯者大摇大摆的离开。
    而下一秒，总裁办公室响起剧烈的声响，是瓷器破碎的声响，是桌子倾倒的声响，还有男人那悲鸣般凄厉的嘶吼，似是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
    现在时间还早，咖啡厅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在角落里坐着。
    或许是女孩年纪不大，长得又过于精致，像是一个洋娃娃，所以让苏念不由多看了两眼，随后收回视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苏念刚坐下有几分钟的时间，便听见门口风铃一阵响动，正在无聊中的苏念下意识的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一身米色休闲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给人第一眼感觉便是干净，温暖。
    可能是苏念的目光过于直白，男人朝她这边望了过来，他的眼睛黑而亮，仿佛黑曜石一般。
    苏念有些窘，正准备收回视线，却见男人对着她点了点头，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
    出于礼貌，苏念也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捧着手里的白开水，慢慢喝着。
    男人收回视线，迈开步子向着角落里的那个漂亮的女孩走去。
    “砚哥哥。”
    女孩看见男人的那刻，眸子闪亮，像是一只欢雀般扑向男人的怀抱。
    男人伸手在女孩头上揉了揉，这才轻声询问，“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家里人知道吗？”
    “没有，我偷偷溜出来的。”
    女孩闷声道，低垂着脑袋，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男人轻笑，“真是不乖，来，坐下把饮料喝完，然后我送你回去。”
    女孩似乎不满这样的结果，可是在对上男人看似温柔却不容拒绝的笑意后，只能怏怏的点了点头。
    苏念原以为这是一对儿情侣，可是在听见他们的谈话后才觉得自己猜错了。
    摇头失笑，看来她真的是太无聊了，竟然在这八卦一个陌生人。
    不过，他们俊男靓女的，别说，还真挺登对。
    而这时，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这一次，苏念没有抬头。
    片刻后，苏念却感觉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怎么又是你？”
    苏念无语，怎么到哪儿都能碰见这个女人，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就要腾位置。
    “走什么？”方雅在苏念对面坐下，摘了眼睛上的巨大墨镜，“信息是我发的。”
    苏念刚挪动椅子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向方雅，有些恼，再看了眼时间，“你还真是无聊。”
    “坐下吧，听我讲个故事。”
    方雅看着苏念，细长的眉眼带着无限风情。
    上次的方雅如果除却跋扈的模样，看起来很像是大家闺秀，但是现在的方雅，给苏念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风尘。
    不光是她过于清凉的穿着，还有她的眼睛。
    苏念秀眉微拧，直觉不想和这个女人接触太多，毕竟每次看见她都没什么好事。
    “对不起，我赶时间，我觉得听故事这事，你还是找凌子扬比较合适。”
    方雅偏头，看向苏念，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如果我说我今天要讲的故事是关于你，还有你的孩子的呢？你也没兴趣？”
    “关依依什么事？”
    苏念看着她，事关女儿，她就不能掉以轻心，“你想干什么？”
    方雅挑眉，指了指苏念身后的椅子。
    苏念终究还是坐在了位置上。
    “服务员，一杯咖啡，加糖。”方雅向服务员招了招手。
    “怀孕不能喝咖啡你不懂？”
    苏念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做母亲的。
    方雅笑了笑，端起服务员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才看向苏念，“你还真是一位好母亲。”
    “我大学没毕业便跟了凌子扬，已经整整三年了，”方雅将咖啡放下，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三年？
    苏念还真是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方雅也和他以前那些女人一样，都只是招来故意刺激她的筹码，没想到，他们结婚一年，凌子扬便已经有了方雅。
    苏念心里还是一阵钝痛，随后是无尽的苦涩蔓延。
    “可是，整整三年，他都没有碰过我，”方雅眼中划过狠意，“如果不是那次他醉酒被我有机可趁，这辈子我恐怕都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方雅的话让苏念吃惊，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这么多年，凌子扬对我从不吝啬，无论我花多少钱他都舍得掏，可是他唯独不肯爱我，哪怕一丝一毫，他都不肯给，一开始我还以为凌子扬不能人道，要不然为什么每次我脱光了在他面前他都没反应，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心里有一个深爱的女人，他爱得深刻，爱得隐忍，爱到只能伤害他自己，伤害她，可是，他却懦弱的不敢告诉那个女人，只能用无尽的折磨来证明他存在她的世界里，而我的存在呢，只是因为我的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
    方雅说着，伸出一只手，抚摸上苏念的眉眼，声音幽幽，“你不觉得看着我，感觉有些熟悉吗？”
    如果不是方雅提起，苏念真的没有注意到方雅和自己的眉眼间确实有些相似。
    很久以前，洛相思也提过这样的话题，说是凌子扬明明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偏偏找的那些个绯闻女友跟她长得不是脸像就是背影和她一样，甚至还怀疑凌子扬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而此刻，似乎所有的疑惑都得以解开。
    苏念一双水眸里渐渐涌上一层雾气，以至于看着眼前的方雅那张脸愈发扭曲。
    “苏念，你是不是很得意？凌子扬即使恨你也舍不得让你离开他，还有襄城里那个冷漠无情的郁少臣，也为了你苏念一个有夫之妇甘愿背上骂名，你说你凭什么得到这些男人的垂爱，难道就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儿？”方雅的手很冷，像是一条冰凉的蛇游走在苏念的脸颊，让她一阵恶寒。
    “你说，我要是毁了你这张脸，他们还会喜欢你吗？”
    方雅说着，尖锐的指尖忽然一个用力，狠狠的嵌入苏念娇嫩的脸部肌肤上。
    苏念感觉自己脸上一痛，尔后便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方雅，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苏念用力甩开方雅那只作恶的手，觉得真是莫名奇妙，明明是她抢了自己老公好不好，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来一而再的找自己麻烦。
    难道现在的小三儿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张狂的地步。
    “是，我是疯了，”方雅看着苏念，眼睛里含着毒液，艳丽的妆容此刻看起来犹如骇人的鬼魅，“就算我疯了也是被你和凌子扬逼疯了，都是因为你，凌子扬才会这样对我，我跟了他三年，三年呐，女孩最美好的年纪，我全都给了这个男人，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在他需要利用我去刺激你的时候，我才有了存在的必要，他才能想起我的好，而我呢，只有卖力演戏配合他才能得到那短暂的温情，可是他难道忘了吗，我也是人，一个女人，一个爱着他甘愿做一个配角的女人，我也会痛。”
    方雅狠狠拍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满脸的痛苦，而眼眶里涌出的眼泪更是弄花了她的妆，模样有些狼狈。
    如果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或许苏念会有些同情方雅，毕竟在这段感情里，方雅的确是受伤的一方，而凌子扬对她又过于无情。
    只是——
    苏念看着方雅，神色已经变得平静，缓缓开口道，“方雅，可是你忘了，你爱的这个男人，他是我的老公，他是一个有妇之夫，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就不该将感情寄托到这样一个男人身上，你在追求自己感情的时候已经凌驾在了道德之上，这样的感情，注定就是个错误，注定，你就要受伤，是，凌子扬是对你残忍，无情，他是错了，难道你就对了吗？你在我面前说你如何付出，如何痛苦，可你站在我立场想过没有，我是他的老婆，在这段三个人的戏码里，我才是受伤最深的那一个，当你介入我的家庭时，你想过作为他老婆的我吗？你想过他那刚刚咿呀学语的孩子了吗？你此刻的痛苦，都是你咎由自取，说真的，今天听了你这番话，我一点都不恨你，因为我也是女人，我可以体会得到你在这段感情里的付出。可是，我绝对不认同你这种感情，因为它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彻彻底底，这些错误，也是你自己必须要买的单，怨不得任何人。”
    方雅捋了捋自己披肩的卷发，发笑，看着苏念眼神鄙夷，“苏念，你在我面前别说的那么高尚，四年前，襄城谁不知道你苏念是从另一个女孩手里将凌子扬抢了过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说白了，咱们都是一路货色，别装什么清高，我就不信你还能比我干净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