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依依离开,方紫衣连忙转身,将身后刚刚掩藏的已经被打开的保险柜门重新锁上。
望了眼房间里东西基本归附原样,方紫衣这才走出了书房。
……
“阿姨,我好像又不饿了,这面您还是自己吃吧……哈欠,好困啊,我先去上楼睡觉了。”
依依说完,也不理会厨房里正准备端着面出来的方紫衣脸色如何难看,径自慢悠悠的上楼去了。
方紫衣将烫手的面放回灶台上,气得牙痒痒。
这个死丫头,跟她妈妈一样,就会折腾人。
早晚给她颜色看看。
就在方紫衣还在想着以后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依依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接连震动了起来。
方紫衣拿出手机,打开接收的图片和视频,原本还狰狞的面目变得更加扭曲与癫狂。
“哈哈……苏念,你也有今天……”
方紫衣越往下看,笑容越诡异,整个人散发着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气息。
关闭视频,方紫衣在手机上输入一串电话号码。
“喂,是吴记者吗?我这里有第一手新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
郁少臣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方紫衣还在客厅里坐着,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立刻迎了上去。
“臣,你回来了?”
郁少臣幽深的眸子望了眼方紫衣,挑眉道,“还没回去?”
方紫衣主动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放在自己臂弯,看着郁少臣,“两个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郁少臣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方紫衣在原地站了一分钟,这才放下手中的外套,“那,我先回家了,你早点休息。”
说着,抬起脚步准备离开。
郁少臣眸光微动,然后开口,“今天太晚了,就先住下吧,楼上有客房,你随便选一间。”
郁少臣说完,已经大步朝楼上走去。
方紫衣脸上露出窃喜,看来,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书房里,郁少臣点燃一支烟,整个身体斜靠在椅子上盯着电脑里监控的画面。
客房里的方紫衣从浴室回来就躺在床上睡觉了,没有联系任何人,也没有什么电话进入,看起来一切正常无恙。
郁少臣眉心蹙得紧,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这才抬手关掉了电脑。
苏念,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
不过,有何靖东在,他还是很放心的,如今的他必须要和她保持距离,不能给她带去任何的危险,若不然,像今晚这样的事,会经常发生。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门缝间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宝贝儿,怎么还没睡觉?”
郁少臣向依依招了招手。
小丫头穿着美羊羊的卡通睡衣,走到郁少臣的书桌前。
郁少臣将女儿抱在自己大腿上,看着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小丫头没有回答郁少臣的话,而是看着郁少臣,一脸认真的模样,“爸爸,你是不是真的准备让紫衣阿姨做我的妈妈?”
“不会,你的妈妈,永远只会是苏念。”
小丫头似乎松了一口气,小脸儿上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在郁少臣脸颊上亲了一口,“恩,我相信爸爸,但是我很想妈妈,你能不能快点让妈妈回家,我好想她。”
其实依依早就后悔那天说出伤害妈妈的话,可是她又拉不下脸主动给妈妈打电话,所以一直在心里纠结着,再看到方紫衣频频出现在她的家,她才真的开始慌了。
郁少臣喉间微涩,大掌揉了揉女儿的头,轻声道,“放心吧,妈妈很快就会回家的。”
听到郁少臣这样说,小丫头终于放下心来,从郁少臣身上滑了下来,高高兴兴的往门口走去。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小脚顿住,回头看着郁少臣,“爸爸,我真的很不喜欢紫衣阿姨,她今晚竟然还偷偷在你书房翻东西,她肯定是想偷我们的钱,你一定要把钱看好了,要不然被她偷走,我们怎么办呢。”
直到小丫头走出书房,郁少臣视线这才落在一旁的保险柜上,底下一个不显眼处,亮起了红灯,显示已经有人动过。
不过,郁少臣也没太在意。
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
第二天一早,郁少臣将两个孩子送到学校后便去了公司。
进到办公室,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份报纸,郁少臣端起桌子上早就泡好的咖啡,然后一边喝着,一边翻开报纸看着今天的头条。
自从苏念离开之后,他又重拾喝咖啡的习惯。
忽然,几张模糊的照片让他喝咖啡的动作顿住。
郁少臣将咖啡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脸色阴沉的朝门外大声喊着,“何靖东,给我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跑进来的是年轻的女秘书,战战兢兢的望着自家总裁黑着的脸,更是忐忑的厉害,“总裁,请问有什么事?”
郁少臣看着面前的女秘书,神色不虞,“何靖东呢?”
虽然公司里有女秘书,但是他的事情一般都是由何靖东接手,不喜欢别的女人在自己眼前晃荡。
小秘书不敢看郁少臣,低着头道,“何助理今天没有来上班。”
“没有来上班?”
“是的。总裁您有什么事吗?”
郁少臣摆了摆手,让女秘书下去。
小秘书如临大赦,忙不迭的跑出了办公室。
郁少臣拿出手机,拨打何靖东的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听。
郁少臣心里有些不踏实,昨晚他只接到何靖东的一条信息,说是苏念已经救了出来,别的没说什么。
当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确实不对劲。
他们这些人,联系的时候很少用短信,因为不安全,每次什么事情都是打电话,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凡事都打电话的习惯。
而何靖东昨晚……
郁少臣拨打了苏念的电话,提示的是关机。
这一次,郁少臣脸色骤变,连忙起身,冲出了办公室……
医院里,某个vip病房内,不断传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在医院的走廊里响起,不绝于耳。
整个楼层除了这个病房里所发出的声音,安静的诡异。
何靖东早已将整层楼清空,只留了这一间,所以此刻,即使里面闹腾的厉害,也不会有外人知道。
从昨晚到这里,苏念就一直情绪不稳定,不时摔打着病房里所有的东西,就连医生想靠近,都有些困难。
听着里面痛苦的呻吟声,让这个一向倔强的大男孩,湿了眼眶。
何靖东这辈子只哭过两次。
一次,是他妈妈去世。
还有一次,是他哥哥和嫂子还有未出世的侄子死去的那刻。
现在,因为苏念这个苦命的女人,他第三次流下无声的泪水。
终于,里面的人折腾累了,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何靖东示意旁边的兄弟守好门口,以防苏念等一下冲门而出,他则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不出他的所料,病房里再次凌乱不堪,还好他早就吩咐过护士将所有可以伤到苏念的器具拿走了,要不然,依着苏念现在已经失去理智的状况,说不定就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何靖东看着疲倦的苏念此刻躺在地板上,她的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的那套破败的衣服,但因为是白色的,所以身上的斑斑血迹看起来更是吓人。
何靖东不动声色的慢慢走近她,弯腰,想将苏念从冰凉的地板上抱起来,谁知道刚一动,她就睁开了眼睛。
何靖东吓了一跳,连忙轻声安抚,“苏念姐,我是靖东,你睡吧,我守着你呢。”
或许是熟悉的声音还有那憨厚的笑容,起了安定的作用。
苏念再次闭上了眼睛。
何靖东将苏念安置在病床上,刚想起身,病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何靖东,你在做什么?”
伴随着一声怒喝,何靖东脸上已经挨了一拳……
“啊……坏人……我要杀了他……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病房内,苏念犹如困兽般的叫喊声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活生生插在站在门口郁少臣的心脏上。
“啊——”
郁少臣再也听不下去,一拳狠狠打在身旁的墙壁上,雪白的墙面霎时留下鲜红的血迹,异常的刺目。
“大哥。”
何靖东一惊,连忙上前。
郁少臣转身,一把攥住何靖东的衣领,瞪着红透了的双眸,看向他厉声质问,“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为什么?”
何靖东被郁少臣勒得喘不过气,只能憋着气剧烈的咳嗽着,直到郁少臣将他一把甩开,何靖东才得以呼吸。
待他站稳脚步之后,才哽咽着声音喊道,“我就算通知你又能改变什么?”
何靖东一想起昨晚自己闯进去时看到的画面,一颗心到现在还疼痛的无法呼吸。
郁少臣隔着病房门的小玻璃窗望进去,此时的苏念正被几个医生强压着身子,往她胳膊里面注射安定,可是苏念那痛苦而又扭曲的脸孔,让郁少臣模糊了眼睛。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苏念……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何靖东慢慢走上前,站在郁少臣的身后,视线同样落在里面穿着破败衣服的苏念身上。
过了好一阵,才徐徐开口,“我昨晚带着兄弟赶进去的时候,苏姐……苏姐被他们……扒光了衣服,在拍落照……”
郁少臣猛然回头,眼睛瞪得吓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你说什么?”
何靖东再也忍不住,哭着出声道,“他们不仅拍了落照,甚至……甚至还想***她……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苏姐……”
郁少臣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摇晃着连连后退几步。
何靖东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要不然,郁少臣肯定要跌倒在地上的。
“怎么……怎么会这样……”
郁少臣不停的问着这句话,他以为,那帮人的目的只是自己,最多也就恐吓苏念几句罢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那是苏念啊,那是他最爱的女人啊,可是他呢,竟然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让她承受这样的屈辱。
苏念是什么样的烈性女子,他是知道的,要不然那次在魅色,也不会差点就丢了性命。
如今,这般的侮辱,让她怎么承受得住。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郁少臣跌坐在身后的长椅上,用拳头狠狠打在自己的头上,仿佛这样才能减轻对苏念的伤害。
何靖东别过头,忍着没让眼泪再次落下。
昨晚的时候,自己心里何尝不是埋怨过郁少臣的,如果不是他为了什么破任务,他至于和苏姐闹成这样,苏姐更不可能遭受这样的事情。
可是经过一夜,他也想了许多,这件事,虽然大哥也有错,但他也是为了让大家以后过上更平静的日子而已。
……
“他们人呢?”
郁少臣沉声问道,眼睛里闪着嗜血的杀机。
何靖东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人,只是,他却沉默了。
郁少臣没等到何靖东的回答,抬头,看着他,怒道,“你们不会让他们跑了吧?”
“没有,”何靖东摇了摇头,踌躇片刻后,有些艰涩的开口,“他们……被苏姐……砍成了重伤,流血过多,死了。”
郁少臣似乎没明白何靖东的话,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忘记了做任何的反应。
何靖东双手紧握着拳头,再次开口,“昨晚,我们抓住他们的时候,准备带走的,然后不知道苏姐从哪里摸到一把砍刀,疯了似得朝他们三个人砍去……我当时以为苏姐就是要出口气而已,所以没有拦,谁知道……”
何靖东有些说不下去了,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昨晚的苏念,让他心疼,也让他感到害怕。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苏念,仿佛抱着与世界一起毁灭的决心般,不顾一切的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要不是他及时夺下了她手里的刀,何靖东敢肯定,下一秒,下一刀,就会是她自己的脖子。
郁少臣整个身子,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久久没有出声。
在他眼里的苏念,是一个胆小的女人,她怕黑,怕孤单,甚至还怕一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老鼠,可是就在昨晚,她却拿起刀刃……
是,那帮人该死,就算不是苏念,郁少臣也不会让他们活着。
他要将世界上最残忍的手段都用在他们身上,还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但。
这一切黑暗的手段,只限于他们用,而不是一个曾经单纯美好,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苏念所能去做的事。
她的手,应该是干净的,洁白的,不该是染上鲜血的,还是那帮人肮脏的血。
郁少臣用手背覆住自己的双眼,半天,无声无息。
何靖东看着他,看着他脸上不断有晶莹的液体从上方落下,不曾停歇……
病房里,苏念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像是新出生婴儿般,乖巧可人。
身上脏乱的衣服已经被郁少臣换了一身干净的,脸上的血迹和伤口也被他简单的处理过了。
表面上的苏念又恢复了曾经的美艳,可是郁少臣明白,那个苏念,再也不会回来了。
以后的苏念,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一想,心就疼得无以复加。
“老婆……”
郁少臣抚摸着她的脸,一声又一声的轻喃着。
“对不起,对不起。”
郁少臣拿起苏念的手用力的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老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该死,我该死……”
可惜,对于他的忏悔与无助,病床上的女人没有任何的回应。
“大哥,蔺首长来了。”
病房外,传来何靖东的声音。
郁少臣伸手抹了把脸,起身,在苏念的侧脸上轻轻吻了吻,这才走出了病房。
……
“少臣,你还好吧。”
蔺仲尧拍了拍郁少臣的肩膀,随后在他身边坐下。
“我没事。”
郁少臣淡淡的开口,态度明显疏离了不少。
蔺仲尧也不在意,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你老婆的事我们也听说了,对于她的遭遇,我和组织上都深表同情,不过,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尽快抓住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免更多的人受到第二次的迫害。”
郁少臣紧抿着没有血色的薄唇,始终没出声。
何靖东看着蔺仲尧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讥诮出口,“蔺首长,合着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这样吧,听说您家里还有一个在上大学的妹妹,我看也别让她念什么书了,直接过来陪那些人睡一觉,说不定什么事情都解决掉了。”
“何靖东。”
蔺仲尧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手指指着何靖东的鼻子,怒喝,“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妹妹才二十多岁,怎么可以……”
何靖东冷笑,嘴角带着一丝邪气,“才二十多岁就不可以被人糟蹋是吗?那苏姐也不过才二十多岁,难道她就该做你们丰功伟绩的垫脚石?难道她就该被那群畜生白白糟蹋?你妹妹是你的宝,难道苏姐就不是大哥心头的宝?”
何靖东字字诛心,驳得蔺仲尧哑口无言,胀红着一张脸,坐在一旁不吱声。
可何靖东依旧不依不饶的看着他,继续道,“以前我跟着大哥的时候,也同样是在部队,大哥教我们的什么,是爱,是心怀大爱,而不是只一味想着立功,踩着被人的伤痛往上面爬,即使你们站在了高处,又能怎样,不过是世界上多了一群冷血的动物而已。”
蔺仲尧被气得火冒三丈,偏偏又说不出一个字,平日里审讯犯人的犀利言辞此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干怄火的份儿。
其实他心里从一开始就没看好苏念,在他心里,郁少臣一直都是一颗好苗子,都是因为苏念,现在不仅要准备退出部队,甚至还变得儿女情长起来,让他有些失望。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莫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郁少臣是什么人,洁癖严重的很,想着,以后这个女人再也不能祸害他的兄弟了,所以说话字里行间也就没有了遮拦。
哪里曾想,会碰到何靖东这头小倔驴。
何靖东说完,站在一边拿眼睛剜着满脸铁青的蔺仲尧。
郁少臣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起身,看着蔺仲尧道,“大哥放心吧,既然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办到,你不用专程跑过来告诉我什么。”
郁少臣说完,走出了让人感觉冰冷的房间。
何靖东见郁少臣走了,连忙跟了过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朝蔺仲尧翻了个白眼,气得后者差点吐血。
……
“郁先生,不好了,郁太太要跳楼……”
一名护士慌慌张张的冲了过来,拽住了郁少臣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