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白军一到,就立刻对城门外的鲜卑人展开了迅猛的进攻。憋了很久的怒火终于宣泄出来了,他们大吼着,手里的弓弩射出一排排的箭矢。鲜卑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有想到在三千鲜卑的全力进攻下,汉军竟然还能抽出兵力驰援九原城。带队的千户咆哮着,大声下着命令。一队队鲜卑人重新上马,前来拦阻踏白军,至于城墙上的那几十人,就自求多福吧。在损失了两百多人后,鲜卑人才勉强稳住了阵脚。
吕布带着背嵬军赶到的时候,鲜卑人已经被踏白军杀得四散奔逃了。他看着眼前的战场,满意地点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一打仗就要自己提着方天画戟赤膊上阵,这支军队就永远不会成为一支铁军。“去吧,你们去厮杀一番,两刻钟之后回来。”吕布的话一说完,背嵬军个个喜形于色,纷纷拎着长矛上阵了。吕布望向城南,再有两个多时辰,田晏就该到了,一定要在他到来之前结束战斗。
成廉外表看上去粗豪,其实是极聪明的,一看鲜卑人换了打法,立刻下令改变战术。虎豹骑以什为单位,每什盯紧一拨金甲军打,金甲军抱团,虎豹骑也抱团,金甲军分散,虎豹骑也分散。这个战法看上去无赖,却是极其有效,金甲军再想以大欺小,那是不可能了。即使是十几人的小规模战斗,虎豹骑有着重甲和陌刀的便利,金甲军完全不是对手。
这样一来,虎豹骑信心大增,只要不落单,鲜卑人就奈何不了我。反过来,只要被我盯上,鲜卑人肯定逃不了。此消彼长之下,金甲军和虎豹骑的兵力竟然相当了,虎豹骑还略占上风。“他们人马都是重甲,必定不能持久!类似他们!”金甲军千户大喊道,他已经身被四创,这是近两年来最狼狈的一次。金甲军一开始游斗,汉军阵中号角声响起,虎豹骑慢慢脱离战场,人家回去换马了!
陷阵营距离银狼旗只有三百步了,面前的鲜卑人越来越多,汉军们脸色变得紫红,汗水开始顺着他们的两腮滴滴答答地留下来。今天的作战强度虽然还没有超过平日的训练,但是已经接近极限了。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尸骸,人的尸体、马的尸体混合着泥土和鲜血已经把地上的泥土泡软了,稍不留神就会打滑。为了保卫银狼旗,两边的鲜卑骑兵飞快地从四面八方涌到中央,试图阻止陷阵营继续前进。
鲜卑人悍不畏死地冲上来,杀完一批还有一批,握刀的双手已经开始酸痛,挥刀时动作已经开始走样。陷阵营只剩下了两百多,这两百多排成四列横队,前后已经换了十多次位置。他们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到了极限。但是每个人都在苦苦坚持着,战场的局势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最后一战!只要打垮了这支鲜卑部队,鲜卑人就会惨败。“坚持住!直到自己倒下!我们难,鲜卑人更难!再坚持最后一刻钟,鲜卑人就会崩溃!”高顺大声喊着,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啪啪滚落。
虎豹骑终于换完了马,列队整齐准备再一次进攻。“可惜!鲜卑人并没有趁机偷袭。”成廉叹了一口气。换马是分批进行的,这也是他的诱敌之计,想趁鲜卑人偷袭之时来个逆袭,没想到鲜卑人并没有上当。
“冲锋!目标银狼旗!”成廉大手一挥下了命令。你不阻拦我就擒贼先擒王!你来阻拦我就正好来个集团冲锋!虎豹骑马蹄哒哒,铁流一般冲向银狼旗。金甲千户长叹了一声,大声呼喝了几句,一马当先向着虎豹骑冲去。在他后面,剩余的金甲军排成了一个锋矢阵,每个鲜卑人都明白,此时此刻决战已经不可避免,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偏巧,对面的汉军竟然也排除了一个锋矢阵,竟然要以峰矢对峰矢!
两支号称最精锐骑兵的正面决战终于开始了!
虎豹骑胯下恶战马是高达健壮的西凉马,金甲军的战马是以耐力见长的乌恒马,体重和健壮程度比凉马差了不止一筹,再加上虎豹骑人马身上的重甲。一个照面,金甲军的战马就被虎豹骑撞飞撞倒!惨叫声、马嘶声响成一片,巨大的冲力使得虎豹骑狠狠地突入了金甲军的锋矢阵中央,金甲军锋矢阵的峰矢已经消失不见,不是被撞飞就是被陌刀一刀两断,最凄惨的是被马蹄活活踩死。
虎豹骑们双腿操灵活地操控着战马,两个马镫是他们能灵活地掌握平衡,手中陌刀翻飞当者披靡。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的鲜卑人面孔,白面黄须,脸上带着惊恐和绝望,一个个倒在陌刀之下。虎豹骑们兴奋了,这就是战场!真正的战场带给男人的是杀戮是血腥是真正的快感!这种快感使人痴迷使人沉沦使人不能自拔!原来世界是如此美好,苍天在我脚下,大地在我脚下,万物苍生任我支配!
只是短短的数息时间,虎豹骑已经凿穿金甲军的锋矢阵,残存的金甲军已经不足百人,在金甲千户的带领下仓皇北逃,虎豹骑胜了!但是虎豹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能立在马上的只有两百余人。成廉陌刀前指:“冲锋!目标银狼旗!”
银狼旗下,拔拔太平身边还剩下千余人,正在一层层地扑上去抵挡陷阵营。作为久经沙场的资深指挥官,拔拔太平心里十分清楚,眼前的汉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要再撑最后一刻钟,倒下的就是汉军。只是手下的兵力太少了,再填上去一个千人队,汉军肯定会崩溃。再撑一撑吧,金甲军把敌人逼退,就会立刻来增援的。
“万户,大事不好了!金甲军崩溃了!”拔拔太平大吃一惊,顺着鲜卑骑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数十名金甲兵正向北飞奔而去,百余人马都身披重甲的骑兵正向自己疾驰而来!“快跑!”拔拔太平一拨马转身就跑,哗???他左右的几十名伴当动作也不慢,一瞬间就拔马而逃,只留下那杆银狼旗独自立在风中!
哗???正在和陷阵营苦战的千余鲜卑一见万户跑了,立刻拨马北逃,跑得慢的都被一刀两断。兵败如山倒,鲜卑骑兵们丢下了所有能丢弃的东西,发疯一般地打马北逃。
“胜利!”“汉军威武!”九原城头爆发出一阵欢呼。背嵬军、踏白军、虎豹骑旋风般地向北追去,陷阵营们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两个时辰后,新任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到达了九原城外。
田晏是段纪明的老部下,曾经担任过护羌校尉,去年因事免职,走了中常侍王甫的关系这才新任破鲜卑中郎将。他和护乌丸校尉夏育一样,是段纪明的左膀右臂,在段纪明得势后,代替张奂一系镇抚帝国的北方。说来也奇怪,同为凉州三明,张奂的部下多是智将,段颎的部下却多为武夫,也许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吧。
但是在段纪明的部下中,田晏却是一个另类,他不仅是优秀的武将,还是一个良吏,颇以智谋著称。良吏之所以被称为良吏,在于有办法,无论上司给了什么差使儿,总能不折不扣地办好,更难得的是不会有后遗症。被称为良吏,自然是极聪明,为人处事又极其灵活的人???田晏能通过贿赂王甫得到破鲜卑中郎将一职可见一斑。
按理说,他晚一两天到达战场也没什么问题,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没有人会揪住不放的。但是田晏还是日夜兼程赶来了,因为九原城中有一个人??曹雍!他走了王甫的门路,日后肯定就是宦官一系了,对于王甫的老战友老搭档,在陛下面前说话更管用的曹节,他自然是下过一番功夫了解的。司闻曹在干一件大事,他也是隐约知道些的,一听说曹雍被困在九原城,他立刻就出发了。曹雍和司闻曹在曹节心中,就像曹节在陛下心中一样,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加上股肱之臣的能干。万一去的晚了导致曹雍被杀或者被俘,可想而知必定触发陛下的雷霆之怒,自己这个破鲜卑中郎将也就干到头了。
一百里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探马往来奔驰,不断地把最新战况送回。从早晨开始,田晏的心就一直闲着,从九原边军出城决战开始,就一直没落下来。其间的反复曲折差点儿让他得了心脏病,贼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一会儿差点破城,一会儿有没破,是死是活你给个准话儿呀!这样半死不活地半吊着是哪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