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渤海郡北部,漳水北岸的密林中,公孙瓒的两万部队正在潜伏。
公孙瓒手里握着千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对岸,在千里眼之中,对岸的黄巾军的动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正在伐木,看样子准备制作木筏,然后乘坐木筏渡河。看着数里之外的黄巾军在千里眼中如此清晰,公孙瓒不由得心中有些凄然了,他奶奶个熊!这千里眼就是他娘的好!数里之外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好东西竟然出自并州军之手!
吕布还是一个小屯长之时,他公孙瓒就已经是威震幽州的校尉了。可是吕布那厮竟然后来居上,做了九原太守,之后一路扶摇直上,由并州牧而至大司马。他白马将军公孙瓒却还只是割据三分之一幽州的广阳太守。到现在为止,并州军还牢牢占据着幽州三郡呢。
更令人气愤的是,在偃师之战之后,吕布趁势攻占了灵州和司隶,一跃成为大汉地盘儿最广,兵力最强,最有实力的诸侯了!除此之外,并州的国力日渐强盛,已经位居大汉一十三州之首了。他手中握着的这一副千里眼,还是他费尽心思,死了数十人才搞到手的。
他奶奶个熊!要不是刘虞这个老家伙掣肘,我早就一统幽州了!有了一州之地,我便能南下牧马,与袁绍那厮一决雌雄了!干掉了袁绍,拥有了幽州、冀州两州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即便不能称王,做个一方霸主却是绰绰有余的!他娘的,都怪刘虞那厮!
“将军,刘平原来了!还带了两千军队。”部下的一声轻呼打断了公孙瓒的遐想,刘平原自然是刘备刘玄德了。一听这个昔日的同窗,今日的小弟来了,公孙瓒顿时就高兴了,玄德文武双全,他的义弟关羽、张飞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伏击黄巾,正好用得上!
“哈哈哈哈!玄德,莫非你有神鬼莫测之术?知道我要在这里大战黄巾,你便率军赶来了?”公孙瓒和刘备是昔日同窗,交情深厚,一见面就大声笑了起来。“伯圭兄,别来无恙乎?不是刘备有神鬼莫测之术,是青州黄巾三十万北上渤海,小弟只有两千人马实在是抵挡不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小弟只好溜之乎也,来伯圭兄这里吃一碗闲饭了!”
刘备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他的话语永远是那么亲切,那么风趣,让人如沐春风。“哈哈哈哈!玄德,闲饭是没有你吃的!你我份属兄弟,我吃什么,你便吃什么好了!对了,关羽、张飞怎么不在你身后做保镖了?”伯圭兄挤挤眼睛,风趣儿地问道。
“如此,便谢过伯圭兄了!兄长之恩,天高地厚,刘备实在是无以为报呀!关羽、张飞去整顿部伍去了,你我比亲兄弟还亲,他们放心,自然不用做保镖喽!”刘备竟然有些嘘唏了,他的眼眶中闪烁着泪花。“玄德!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兄弟之间还客气什么?”
看着刘备感动的样子,公孙瓒的眼角也不禁有些湿润了,自己的这个小弟为人忠义,本领有好,文韬武略都不错,兼之言语便给,他实在是把他当亲兄弟看的。每到关键时刻,刘备总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为自己立下汗马功劳。“玄德,于毒的三十万青州黄巾就在对面,正在砍伐树木,准备扎竹筏渡过漳水。我准备半渡而击之,你看如何?”
“伯圭兄,依我之见,莫要在这里迎击黄巾。为什么呢?黄巾有三十万,半渡而击,对岸还有十五万,一旦让这十五万跑了,再要收拾他们可就难了。”刘备手搭凉棚,望向对岸。公孙瓒立刻就大吃一惊了,他不过是想阻挡青州黄巾北上幽州,刘玄德想的却是大败黄巾,聚而歼之!“你说的也对,不在这里迎击黄巾,又该在何处呢?玄德!你定是有妙计了!”
两人相交甚厚,一眨眼儿公孙瓒就明白了,玄德想必是早已成竹在胸了。“唉!果然瞒不过伯圭兄!”刘备长叹了一声说道:“依我之见,北撤八十里,在幽州和冀州的边界和他们决战。我军骑兵多,虚张声势,多立旗帜使其惊恐。然后兄长与我再督率精骑,漫山遍野而来,定然能够大破黄巾。黄巾战败之后,定然会向南逃跑,试图南渡漳水,返回青州。”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玄德之意,等他们渡河之时,我们再半渡而击之!皆是黄巾士气低落,只想着逃命,击败他们便易如反掌了!”一听这话,公孙瓒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玄德,便用你的计策。来人!传令!拔营北撤,在幽州和冀州的边界迎击黄巾!”
“诺!”刘备响亮地应道。其实,他是故意让公孙瓒猜中的。
“伯圭兄,黄巾开始靠近了!”刘备放下千里眼,小心翼翼地把它递给公孙瓒。公孙瓒接过千里眼,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火候儿也差不多了,再等上一刻钟,我们便全军出击!”公孙瓒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大将,一眼就看出了黄巾军毫无防备,根本就没发现自己。
“玄德,我亲自率领三千白马义从居中,单经率领三千骑兵在左侧,你的人马在右侧,田楷、邹丹、关靖、公孙续率领大军在后。我们多立旌旗,排面拉开些,对面的黄巾不知虚实,以为我们有数万骑兵,必定会军心恐慌,士气低落。不知玄德以为如何?”
“兄长所言,自然是极妥当的!”刘备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真诚的微笑,这是他的招牌动作。“好!那就这么办!诸君,斩将夺旗就在今日!”公孙瓒大手一挥做了决定。一刻钟之后,差不多有十万黄巾出现在了公孙瓒的眼前。“传令!全军出击!”公孙瓒下了命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激越的战鼓声响起来了,公孙瓒一马当先,挥舞着马槊冲在了最前面。“冲呀!”“杀呀!”田楷、单经、邹丹、关靖、公孙续、刘关张三人各自带领人马,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一般冲了上来,一万骑兵排面拉得很开,就像十万骑兵一般。
眼见得北方黄尘滚滚,万马奔腾,旌旗招展,鼓角齐鸣,黄巾军立刻就傻了!看那旗号是白马将军公孙瓒的幽州骑兵,千余面旌旗高高飘扬,黄尘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骑兵。黄巾初起之时,数次吃过并州精骑的大亏,如今一见这个场面,顿时就吓坏了。
“不好了!幽州骑兵来了!”“快点儿跑吧!再不跑就跑不了了!”十万黄巾步卒立刻就崩溃了!他们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反身就跑,嘴里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号,刹那之间,漫山遍野都是裹着黄色头巾的黄巾步卒,就像一群群走散的羊群,躲避着猛虎的袭击。
“他奶奶个熊!黄巾竟然如此不经打!”公孙瓒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战事终于结束了,方圆数十里内到处都是黄巾的尸体,破碎的旗帜,折断的刀枪,盔甲的碎片到处都是。一队队黄巾俘虏在幽州兵的押解下向两山之间的盆地集中,他们衣衫褴褛,满脸菜色,神情木然,就像一群游走的幽灵一般,这一仗他们是真的被公孙瓒打怕了!
公孙瓒立马在小山之上,环视着整个战场,此刻他的心中激荡万分。自从大司马吕布平定黄巾以来,朝廷已经有七八年没有打过这么漂亮的仗了!哼哼!你吕奉先不是厉害吗?想当年你平定黄巾之时,战果也不过如此吧!终于能够和吕布那厮相提并论了,白马将军公孙瓒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丝自豪,我,白马将军公孙瓒,不次于吕布吕奉先!
“伯圭兄,此次阵斩三万有余,俘获黄巾七万多,车辆、甲胄和财物不计其数。漳河之水尽赤,黄巾溺毙者不可胜数!经此一战,伯圭兄必然会威震天下,与大司马吕布比肩而论了!比起伯圭兄,袁本初不过是豚犬尔!”刘玄德总是那么善体人意,说出来的话儿十分中听,就像倾国倾城的美女,用一支白生生的小手儿轻轻地挠在了公孙瓒的痒处。
“哈哈哈哈!”公孙瓒大笑了:“玄德!你的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这一场胜仗是你我兄弟二人一起打的,可惜这千里眼我只有一副。这样吧,你去挑上一千匹战马,剩下的军器甲仗物资你随便挑好了!一世人两兄弟,你我何必分什么彼此!”
“长者赐,不敢辞!兄长的恩情,刘备必当牢记在心,永世不忘!”刘备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儿,哽咽着说道。一看刘备如此,白马将军公孙瓒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唉!这个刘玄德,文韬武略,样样都好,就是动不动就要哭,像个二八娇娘一般!
“兄长请稍待,刘备去去就来!”刘备打马去了,唉!没办法!想我刘备刘玄德,堂堂的汉室宗亲,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竟然沦落至此,没有地盘儿,没有官职,身边除了两位义弟,两千部曲,竟然是身无长物!每日里靠着哭泣博取别人的同情!
何时才是我一飞冲天之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