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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1章:洛阳乱(四)
    看到这里,马忠的双眉紧皱,脸上的黑云越来越重了。叛军为什么不首先攻打大司马府呢?在偌大的洛阳城中,大司马府才是真正的政治中心,只要攻占了大司马府,就算是拿下了大半个洛阳城。难道是叛军觉得大司马府易守难攻,准备拿下其他要点之后再攻打,亦或是叛军早已在大司马府中埋下了内奸,在战况最激烈之时,猝然发动突袭,引叛军入城?
    想到这里,马忠的脸上身上立刻就见汗了,此次世家大族突然发动叛乱,暗影和司闻曹事先竟然没有得到丝毫消息儿,已经算得上失职了。今日若是大司马府再被叛军攻占,他马忠就该拔剑自刎,以死赎罪了。“传令,调集城外的驻军,让他们立刻驰援京师洛阳城。”马忠伸手抹了一抹头上脸上涔涔的汗水,大声发出了命令,他的声音中隐约有一丝颤抖和恐惧。
    “诺!”左右响亮地应了一声儿,转身就要离去。“慢着!”就在此时,一个优雅的声音响起来了,声音中透着一丝冷酷和镇定。马忠转身一看,竟然是昭懿夫人严嫣!并州诸将之中,马忠的年龄最小,自小儿就在吕布的府邸之中长大,由严嫣一手抚养成人。对他来说,严嫣就好似母亲一般,一见严嫣到来,马忠立刻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见过昭懿夫人!”
    严嫣全身甲胄,披着一袭金色的披风,腰间悬着宝剑,看上去英气逼人,颇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之意。她的身后,站着七八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女官,有女营的女官,也有灵骓营的女官,甚至还有宫中的女官。连昭懿夫人严嫣都亲自披挂上阵了,可见局势已经严重到了何等地步?换个角度去想,昭懿夫人都如此了,其他女眷是不是也应该群起效仿,披挂上阵呢?
    “马忠,我先给你吃上一颗定心丸儿。在偃师城,有一支两万人的轻骑,是刚刚从徐州返回的护军将军赵云所部。就在返回大司马府的路上,我已经下令他们即刻返回洛阳城了。偃师距离洛阳直线距离五十里,走最近的大路的话,有七八十里路,他们要拔营、要准备马匹,大概有一个半时辰便能够赶到洛阳城。有了这样一支援军,就不要再调城外的军队了。”
    说到这里,严嫣略微顿了顿:“城内的的世家大族们发动叛乱,城外或许有余党,便是关东联军的奸细,也会趁机作乱的。你把城外的兵都调进来,近畿的百姓们可就要遭殃喽。立刻发出鹰信,给司隶境内的太守县令,严阵以待,一旦有叛乱的苗头儿,立刻出兵清剿!”
    “诺!”马忠响亮地应了一声,挥手示意左右去传达命令。此时此刻,他对昭懿夫人严嫣的景仰,有如大河之水,滔滔不绝,又如江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他马忠只想到了洛阳城内,可是昭懿夫人严嫣竟然连洛阳城外都想到了!经过了一十四载的历练,严嫣早已从一个昔日的政治白痴变成了举重若轻的政坛高手儿,便是这大汉天下,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盘大棋而已!她就是有资格下这一盘大棋的寥寥几人之中的一个,举手投足之间奠定胜局。
    “传令,洛阳城内的所有防务,指挥权交给前将军、司隶校尉侯成!但凡调遣兵马、临战指挥之事,一律由他独断,不必请旨。我只要一条儿,尽快平定叛乱,将参与叛乱之人一律枭首示众,以儆效尤!侯子玉是百战宿将,收拾这三万叛军,不错是手拿把掐儿的事儿!”
    “诺!”马忠笔走龙蛇,顷刻之间便写就了写就了一封鹰信,交给左右发了出去。他注意到,严嫣的原话儿是:“将参与叛乱之人一律枭首示众,以儆效尤!”,而不是“将参与叛乱的首要人物一律枭首示众!”在这一点上,昭懿夫人比大司马要狠,乱世须用重典,重典,杀人尔!这么大规模的叛乱,朝廷要是不多杀上几万人,日后定然还会有人起来叛乱的。
    “传令!在城外国子监的曹雍、王隗,他们不必回城助战,继续留在城外,将吴珂一案当众审明,一定要事实俱在,铁证如山!还有一条儿,一定要将那一万多儒生士子保护好,他们是大汉未来的希望,绝对不能浪费在这场叛乱之中。”严嫣以手遮目,望着四周说道。
    “传令!让南宫北宫、各级官署中的妇孺们向大司马府转移,男人们留下,拿起武器战斗,他们的家小我严嫣来保护。只要我严嫣有三寸气在,就能保得她们周全!韩文约的旧部,都交给了他的女婿阎行,打张鲁和刘璋去了。现在他手下的这些郡兵,是绝对顶不住的。”
    “传令!接到命令之后,所有妇孺立刻行动,不要管那些坛坛罐罐儿。钱财也好,细软也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若是不小心把吃饭的家伙儿丢了,那可是得不偿失了。大司马府中,辟出房屋,用来安置这些老弱妇孺。身体强健有力的,胆大的,编入女营!”
    严嫣说一条儿,马忠便笔走龙蛇写上一条儿,顷刻之间,严嫣说完了,马忠也写完了。严嫣将马忠写下的鹰信一一看过,大意并没有一丝差错儿,只是遣词造句做了一些润色,行文之间便有了一丝儒雅之气。“甚好!就这样发出去吧!”严嫣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顷刻之间,这些鹰信便都发出去了,料理完了军务,严嫣伸手拿起挂在胸前的千里眼,仔仔细细地向四周观看。居高临下,叛军的动向看得极其清楚。玄武门、朱雀门、北门的城门都已经被叛军攻陷了,大批的叛军如同潮水一般,呐喊着,奔跑着,涌入了南宫、北宫。
    三座城楼之上,残存的汉军仍然在抵抗,他们手中的神臂弓箭不虚发,每一次齐射,都会射倒数十个叛军。城楼上的床弩和投石车也没有闲着,不时地在叛军的冲锋队列中炸开一道道的血槽儿。眼看着短时间内无法拿下三座城楼,叛军只好留下少数人牵制,大队人马都涌进了南宫北宫之中。三座城门内外,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汩汩的鲜血像小溪一般。
    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了,严嫣还是觉得心脏砰砰地跳得厉害。毕竟是身临其境,眼前是尸山血海,和庙堂之上侃侃而谈之时不同,那时,伤亡不过是一行行一列列冷冰冰的数字而已。冷静!一定要冷静!你毕竟是整个洛阳城的当家人,整个洛阳城的安危都在你的肩上!严嫣紧咬着嘴唇,不断地告诫着自己。或许是心理暗示的原因,她竟然真的冷静下来了。
    这一冷静下来,她立刻便看出了整个战局的关窍所在。南宫北宫的宫女们正通过复道,源源不断地进入大司马府,在他们身后是担任护卫的汉军。殿后的汉军不断倒下,可是疾奔如飞的宫女女官们却没有一人受伤。复道之下,各级官署的老幼妇孺们正流水一般向大司马府涌来,幸运的是,他们走的是偏僻小道,并没有叛军发现他们的行踪,只是速度有些慢。
    除了南宫北宫之外,整个战局的焦点便是侯成的前将军府和高顺的卫将军府。“马忠,卫将军府和前将军府你不要管,里面的都是百战之余的老卒,没有个三五日,叛军是绝对攻不下来的。现在你的任务便是守住大司马府,叛军很快就会发现,太后和世子不在南宫北宫。如此一来,对大司马府的攻击就会极其惨烈。”严嫣用手指点着洛阳城里的一个个战略要点,微笑着说道。此时此刻,她的整个战局已经有了极其明晰的判断,那就是苦战之后大获全胜。
    大司马府中,宽阔的校场之上,所有能够握住武器的人都在静静地列队。一千多卫士,他们当中的骨干都是吕布的并州旧部,普通士卒也都是并州籍贯,他们是此次大战的中坚力量。将近一千人的女营,还有七八百人的灵骓营女兵,在她们身后,从不断涌来的老弱妇孺之中拣选出来的强健妇女正在整队。这些人,便是用来防守大司马府的全部人马了。
    成瑞珠站在队列前面,玲珑带着她的百余个男女亲兵站在她的身后。玲珑的旁边儿是全副武装,腰悬宝剑,手里握着一张小弓的玲绮,她的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双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芒,这毕竟是她的初战,小姑娘别提多高兴了。要知道大姐灵骓的初战就射杀了敌军,作为大名鼎鼎的吕灵骓的亲妹妹,她吕玲绮绝对不能落后,至少也要和大姐灵骓持平!
    唉,叛军怎么还不来呀!你们不来,让我吕玲绮如何立功呀?小姑娘愤愤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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