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东门偷袭得手的同时,西门汉军和贵霜军的鏖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城门洞中,汉军的弩手上来之后,贵霜军的弓箭手立刻就遭殃了。汉军手中的强弩是小型床弩的最新改进型,一箭七矢,可以单发,也可以连发,是近战肉搏的最佳利器。从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出征之时,吕征就玩了一个心眼儿,让老桑杰买通了工曹篆中的能工巧匠,不仅把工曹篆的新出利器一扫而空,还拐带了百余名能工巧匠,携家带口追随他西征贵霜。
“他奶奶个熊!你们怎么就不看着点儿呀?这个篓子捅得也忒大点儿了吧!”将作大匠、工曹篆鲁墨鲁大人听闻之后,气得拍了桌子。他属下的令、丞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就好似老僧入定一般。鲁大人,您收了吕征一千斤黄金,这事儿我们大家伙儿都知道。您吃肉,怎么也得让我们喝点儿汤吧。若是没有您老人家的默许,我们怎么敢让吕征如此肆无忌惮?
果然,鲁大人骂够了之后,此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据小道消息透露,鲁大人专折向大司马请罪,大司马也只是批了一个“知道了”,这事儿,就真得这样不了了之了。吕征毕竟是大司马的儿子,父子连心呀。只是,并州工曹篆的技术水平,从此稍微儿低了几个档次,直到半年以后,所出器物的水准儿才再次恢复到吕征出征之前了。这,自然是后话了。
如今,两百多个弩手,人人手持一具强弩,在层层大盾的掩护之下,分作三拨儿,对着近在咫尺的贵霜军一顿猛射,顷刻之间,贵霜军的弩手就前仆后继,倒下了一大片!汉军的箭矢来得又密又急,就好似狂风骤雨一般,一拨儿接着一拨儿,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一时之间,在白沙瓦城西门的城门洞外,贵霜军就好似狂风卷着麦浪一般,一层层地不断倒下。在咫尺之间,贵霜人单薄的皮甲根本无法抵挡汉军的箭矢,反观汉军弩手,人家可是全身都披挂着轻盈而又坚韧的钢甲的!贵霜军叽里咕噜、噗通噗通倒地的声音响成一片。
“第二波,上!攒射!”“第三波,上!攒射!”汉军军侯的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子快意,还有一股子骄傲,无它,这是报复的快感使然。我呸!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是病猫?方才压着我们打的时候儿,你们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得意?怎么着?你欺负汉军没有强弩吗?
仅仅过了数十息的功夫儿,城门洞外就没有站着的贵霜军了。大部分被汉军密集的箭矢射倒在地,在汩汩的血泊之中徒劳地挣扎着。侥幸未死的人被彻底吓坏了,在短暂的目瞪口呆之后,所有人都齐齐发出一声渗人的惨号,扔下武器双手抱头,向后转身四散奔逃了!
说句实话儿,这些印度斯坦步兵的训练和纪律还是不错的,只是和汉军相比,他们严重缺乏战斗意志。这些花拉子模轻步兵和塞人重步兵可是早就憋了一肚子,发誓要在月氏人和印度斯坦人身上找回场子的。一看到将军大人的强弩大杀四方,这些人立刻便士气如虹了。
“我的妈呀,汉军的箭矢太厉害了!”“这哪里是箭矢,这简直就是霹雳惊雷!”“不好了,挡不住了!快逃吧!”完全被打懵了的印度斯坦步兵们大声哀嚎着,顺着大街小巷,消失在了一栋栋民房之中。“快回来!不要走!”“临阵脱逃的,杀无赦!”几个贵霜军高级将领大声怒吼着,挥舞着弯刀砍下一颗颗人头,可是,贵霜军的崩溃已成定局,他们再也无法阻挡了。目前,汉军的弩手之时用手中的强弩大肆杀伤贵霜人,还没有发动最后的进攻。
几个心眼儿活泛的,看看大势已去,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亲兵跟在溃军后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还有三五个一根筋儿的,仍然躲在厚重的盾墙后面,不断激励着士卒,苦苦抵挡着汉军排山倒海般的箭矢。显而易见,他们所在之处,已经成了汪洋大海中的孤岛。
“随我来!冲呀!”尧里瓦斯――愤怒的老虎――大吼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冲呀!”“杀呀!”他的亲兵们大声呼喊则,紧随着他冲了出去。“汉军威武!”眼看着仇敌在自己的眼前土崩瓦解了,花拉子模人和塞人立刻就兴高采烈了,他们也大吼着冲了上来。
“四十五度角!向敌军的后阵攒射!”带队的弓弩手军侯大声吼道。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汉军弓弩手们抬高了射击角度,确保激射而出的箭矢落在印度斯坦步兵的军阵之中。头顶是密集的箭雨,迎面而来的是如狼似虎的花拉子模人和塞人,贵霜人的军阵立刻便岌岌可危了。
“我忠勇的士兵们!白沙瓦城就靠你们了!随我来!”就在这紧关节要的关头儿,只听得一声怒吼,拉合尔老将军带着自己的亲兵冲城头冲过来了。在他的身后,大声呐喊着、狂奔而来的,是从从南城北城抽调过来的贵霜军和募兵,看上去人头涌动,声势甚是吓人。
顷刻之间,两股人流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大声怒吼着,不断地喘着粗气,弯刀横飞,鲜血四溅。兵器的撞击声,弯刀砍进人的躯体之中发出的沉闷响声儿,还有急促跑动的脚步声,混成了一片。每时每刻,都有数百人倒下,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继续冲上来。贵霜军和汉军都杀红了眼,数百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释放。我呸!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杀!今日一定要杀个够本儿!数十息的功夫儿,尸体便堆成了几座小山。
老将拉合尔挥舞着弯刀,一刀将迎面扑来花拉子模轻步兵砍倒,抬起左脚,一脚将另一个花拉子模轻步兵踹飞,手腕儿一翻,刀尖儿朝上,猛地向上一挥,掠过一个塞人重步兵的鲠嗓咽喉,那厮软软地倒下去了!可是,另一个塞人重步兵的短剑却划过了他的大腿。
血花四溅,拉合尔一个踉跄,几乎就要栽倒在地。老了,到底是老了,没有当年的体力了。拉合尔心中长叹一声儿。“老将军!”“将军!”左右的亲兵大声怒吼着扑了上来,将那个塞人重步兵砍翻,将拉合尔挡在身后。嗖??????附近的一个汉军弩手发现了拉合尔,一扳机栝,七支箭矢激射而来!只听得爆豆儿一声脆响,五六个亲兵立刻就栽倒了。
“那里!贵霜人的将军在那里!快射那里!”汉人弩手大声怒吼道。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随着汉人弩手的怒吼,周围的汉人弩手们立刻就瞄准了拉合尔的立脚之处。只听得一阵儿弓弦响儿,刹那之间,万箭齐发,汉军的箭矢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激射而来。
“将军快走!”左右的亲兵连忙张开大盾,一把夹住拉合尔往后疾退!他们刚刚退走,方才立脚之处立刻就变成了人间地狱,百余个拉合尔的亲兵被密集的箭雨吞噬了。他们以发出一声惨号,以各种各样的姿势缓缓倒下。转瞬之间,那一片土地之上,便成了一座尸山。
就在此时此刻,咚咚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惊天动地,似乎有千军万马,从城东急驰而来。“不好了!东城失守了!”“塞人骑兵从东门进城了!”伴随着惊天动地、席卷而来的马蹄声的,是印度斯坦步兵们惊慌失措的哀号声。完了!拉合尔轻轻闭上了双眼,这下真的完了!
东城为什么失守了?那里可是有一座不可逾越的天堑的!莫非那个汉家将军会飞不成?拉合尔痛苦地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正在拉合尔凝神苦思之际,左右的亲兵一把就抗起了他,向总督府的方向撒腿飞奔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奋战至死!丢了白沙瓦城,我没脸去见皇帝陛下呀!”在亲兵的肩上,拉合尔大声咆哮着。可是,他左右的亲兵们却毫不理睬。“老将军,白沙瓦城丢了,贵霜就彻底完蛋了!我们都有家有小,不能为皇帝陪葬呀!”终于,一个聪明人说话了。一听这话儿,老将军拉合尔再也不吱声儿了,在邬阇衍那,他拉合尔可是有一大家人呢!
汉军从白沙瓦城东门进城的消息一传来,贵霜人的抵抗立刻就土崩瓦解了。东门,有天堑庇佑的东门都失守了,西门还有什么指望儿吗?既然打输了,就乖乖儿投降吧,好歹也能在乱世之中保存首级是不?“我等愿降!”“愿降!”贵霜军的俘虏们哗啦啦跪满了一地。
“他奶奶个熊!这一仗可终于打完了!”尧里瓦斯用擦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汗大声说道。
“赶紧放出烟花,禀报将军大人,他可以擦亮他的靴子,骑着骏马进城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