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爷子——从一介小小的跑船脚力到m国船王,他的经历之丰富,足可称其之为传奇。
经历了那么多推磨,熬过了无数磨难,关老爷子绝对是足够坚强的人,甚至,失亲之痛,他亦承受过无数次了。
毕竟,就凭他那花心性格,膝下子嗣绝对是不少的,别的不说,光是关老太太就帮他生了四个儿子,并且,夭折的夭折,早逝的早逝,更别提他那些姨太太了……
一生中,死了不下两巴掌数的儿女,关老爷子一直以为他足够坚强,能够承担的起任何风波,然而,当真的亲眼看见孙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亲耳听闻老妻和儿媳的哭声,关老爷子发现,他可能真的老了,再承担不起失亲的痛苦。
“阿渠啊!”伸出满是皱纹和青筋的手,颤微微的摸着冰冷的玻璃,他悲戚戚喊了一句,随后,泪水潸然而下。
三位老人,两跪一立,彼此抱头,俱都泣不成声,椎心泣血,那模样,当真让人不忍直视。
“那个……关爷爷,关奶奶,关阿姨,你们别这样,不要再哭了,关渠这不是挺好的吗?他还是有希望的啊,医生都说了,他两天之内如果能醒过来,那就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说不定,说不定他下一刻就醒过来了呢!!”眼瞧三位老人哭的如此凄惨,尤其是赵容,几乎要背过气去了,顾绯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来,拽住赵容和关老太太的胳膊,一边劝着,一边强行将她们扶了起来。
“对啊,关爷爷,绯绯说的没错,关渠的情况,还不到绝望的时候,他再重症监护室里努力着想要醒过来,我们这些做亲人,做的朋友也不要给他泄气,我们得支持他,给他力量啊。”叶霆翊抹了把脸,强忍着痛哭的欲望,看着关老爷子。
“嘶,嘶……”手紧紧的握着拐杖,手背青筋背出,关老爷子狠狠抽着气,尽量忽视着频频做痛的心脏,拼命保持着理智,闭上眼睛,他缓了好半晌儿,才终于微微压下些情绪,勉强道:“是,霆翊和绯绯说的对,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阿渠还没醒过来,我们这些老东西就不能倒下,得替孩子撑着……”
“霆翊,你带着我和你关奶奶,咱们一起去找找那个霍尔斯博士,我要尽量多的了解一下阿渠的情况,至于阿容,重症监护室不是可以探视吗?你进去陪陪你儿子,好生鼓励鼓励他,让他坚强点儿,别想撇下我们几个老东西去享清福……”
“阿群和静儿陪着我和你们大奶奶,至于老二,你留下照顾你嫂子……”强压着悲痛,关老爷子一一吩咐清楚,把所有人都指派的清清楚楚之后,才转头看向关老太太,轻声道:“老婆子,行了,别哭了,你跟我走吧。”
“呜呜,好,好。”关老太太支撑着依然还在打颤的身子,哆哆嗦嗦的跟上前。
“关奶奶,我扶着您。”叶霆翊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关老太太,帮她站稳,随后,又回头看关老爷子,“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回霍尔斯博士通过电话了,他就在医院楼上等我们,关爷爷,咱们现在就上去吗?”
“嗯,上去吧,你带路。”关老爷子点点头。
一旁,一直默默无声的关群和关静儿纷纷上前,一右一右的扶住了自家爷爷。
叶霆翊见状,就回头跟交代了一声,“绯绯,你看着点这边儿,我带关爷爷和关奶奶上楼了。”
“好,你去吧,别担心。”顾绯自然答应下来,伸手扶住了赵容。
眼见重症监护室这里没什么异样了,叶霆翊就用眼神安抚了顾绯一番,随后,就带着关家一众人离开,坐电梯往顶楼去了。
重症监护室这里,就只剩下顾绯、赵容和关纲了。
“关阿姨,我去找医生,给您拿进监护室的衣服,那里是无菌的,您这身儿不行。”彼此无声片刻,顾绯率先开口,对赵容说着。
“好,那就麻烦你了。”赵容连连点头,依然抽噎着。
“没什么,我应该做的。”顾绯赶紧摆了摆手,身子一转,三步并做两步的离开,径自去找医生了。
走廊里,关纲和赵容面面相觑片刻,随后,似乎不愿意搭理小叔子,赵容转过来前,眼神痴痴的看着玻璃窗里,躺在病床上的儿子,目光久久不曾离开,就仿佛关纲不存在一般。
而关纲呢,好像也习惯了这般的无视,竟然没有半点尴尬的感觉,就那么从容的靠墙站着,用手摸着下巴,仔细看看,嘴角仿佛还勾着一抹笑意。
一站一靠,叔嫂俩彼此默默无声,时间飞快流逝。
好半晌,约莫十几分钟的功夫,顾绯带着护士和防护服回来了,赵容见状,连忙迎上前,匆匆道了谢,就在护士的帮助穿上了防护服,准备进入重症监护室。
“只能看护十五分钟啊,到了时候就得出来!”护士站在赵容身后,一边帮做最后的检查,一边低声说着。
“就十五分钟吗?不能多一点吗?”赵容把帽子扶正,急急的问。
“这是医院规定,也是为了病人的身体着想,请家属理解一下。”护士一脸同情的道。
赵容急着看儿子,同样知道医院规定,她是不能拒绝的,便也没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在护士的带领下,进了重症监护室,随后,一头扎到了病床,坐在那里默默看着儿子,连眼都舍不得眨。
站在门口,隔着玻璃窗看着这一幕,顾绯没忍住叹了口气,伸手捂住嘴唇,她心里颇感悲痛,老母守着病床上的儿子垂泪的画面,让她着实有些受不住,狠狠咬了咬唇,她猛的摇头,“不,不行了,二叔,我,我去楼下打个电话,问问酒店那边把没把你们的住处安排妥协?您稍微帮着看顾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随意找了个借口,她叮嘱一句,急匆匆离开,再不忍看这一幕。
至于,她身后,关纲瞧着她的背影远去,慢慢消失再走廊尽头,嘴角不由勾出一抹弧度,“真是不经事儿啊!”轻描淡写,似嘲似讽的轻声一句,他转过头来,透过玻璃窗户看向重症监护室的母子俩,眸光幽暗而阴鸷。
透着那么一股子兴灾乐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