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乐晨家院门不远处,停着一辆丰田轿车,在纤毫毕现的月光下极为醒目。
车内,前面驾驶位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白脸青年,在后排,则坐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两个小伙子都二十出头年纪,穿着打扮都一样,体恤衫里肌肉鼓鼓的,便如小牛犊一般壮实,两人脸上更都有彪悍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白脸青年却是在心下琢磨,这个沈丽丹,自己追了她大半年了,她却对自己不假辞色,还以为她忙事业呢,幸亏她那KTV有自己买通的人,这才知道她竟然有了男朋友,还他妈是个高中生,最他妈操蛋的是,这个高中生家里还很穷,还是个孤儿,老子他妈要输给唐大公子那样的也就罢了,老子也惹不起、比不过,一个农村穷高中生?这沈丽丹是想恶心谁呢?
不过白脸青年虽然心里恨得厉害,人却精细,他又靠着父亲的关系人脉极广,早查过这高中生的底细,通过正常渠道根本发现不了的细节,却查出这个高中生竟然是好几个公司的股东,只是股份都被托管给了沈丽丹这个代理人管理,更想不到的是,沈丽丹在市里注册的公司这乡下娃还有一半的股份,要知道,沈丽丹在市里新筹建的这个公司,可是刚刚竞标拿到了一个上亿的项目,很多人想投资进去都找不到门路呢。
不用想也知道,这高中生那许多公司的股份肯定都是沈丽丹送的。
刚刚查到这些信息时把白脸青年吓了一跳,以为这高中生背后肯定是有深不可测的背景呢,可把这家伙祖宗八代都翻了个底掉儿才发现,这小王八蛋就是个土生土长的畈城人,他就是十房外的远亲都没有一个发迹的。
妈的沈丽丹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还是说这小王八蛋有什么奇特的床上功夫?
想到这里白脸青年脸色更是难看,虽然追了沈丽丹很久,但还真是喜欢沈丽丹的能力,却没起过什么亵渎这位漂亮女强人的念头,有时想想如果谁真和沈丽丹成了夫妻在一张床上压力也挺大的,可就是自己都不敢想的事情,难道被那小黑小子愣给糟蹋了?如果真像老子想的这样,那他妈也太恶心了吧?
这是朋友的车,沈丽丹并不认识,方才车又一直停在村头,看到沈丽丹的车离去才开了过来,现在估计沈丽丹也走远了,白脸青年琢磨了下,对后排两人说:“去,把那小子叫出来,他叫乐晨。”
不管这小子和沈丽丹到底什么关系,今天都要给他个永远难忘的教训。
白脸青年想着,脸上泛出阴狠之色。
他可并不是找什么痞子来修理人那种低层次争风吃醋的公子哥,后排两个小伙子,出身武术之乡邻市一个颇有名气的武馆,是两个狠角色,有朋友介绍他认识的,卸胳膊卸腿,都明码标价,白脸青年那朋友更隐晦的提到,只要付出的代价够,就是人命他俩也敢干。
这是兄弟俩,叫什么名字白脸青年没问,也不关心,朋友称呼他们俩“大武”、“小武”,据说是还在武馆时来的花名,兄弟俩姓武,当年武馆的师兄弟便根据一本武侠小说里的人物给他俩取的外号。
不过白脸青年对这些都不关心。
那边厢听白脸青年的话,大武小武对望一眼,正想下车的当口,却见那院子的铁门被人拉开,从院里晃悠悠走出一个略黑的少年。
白脸青年皱了皱眉:“就是他。”说着话摇下车窗,对那少年招手:“乐晨是吧?来,上车聊聊。”对大武小武使个眼色:“抓他上车。”心里也有些自得,这些拼命三郎似的家伙再狠再牛逼能咋了?还不是扔给三瓜俩枣就得乖乖当自己的狗?
但是车内三人都没想到,大武小武刚刚下车,这少年已经走过来,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白脸青年瞥着他,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胆子还不小,那更好,走吧,有事找你聊聊。”说着便打火起车,大武小武上车后,丰田车嗡一声发动,慢慢驶出。
“我呢,叫孟军,你听说过吧?沈丽丹应该提过我。”白脸青年一边打动方向盘,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乐晨微微颔首,知道这个人,县局孟副局长的公子,在市里做贸易公司,倒是有声有色的,已经追求沈丽丹大半年了。
看乐晨神色,白脸青年讥讽的一笑:“知道我就好,听我一句劝,今后离沈丽丹远点,只要你答应,我现在调头就走!”见乐晨微微蹙眉不吭声,白脸青年冷笑,心说这是你自找的,想着便踩动油门。
轿车走的是驶往庄稼地的土道,坑坑洼洼的,车也特别颠簸。
“想好了吗?”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白脸青年突然冷声问,见乐晨还不答话,他脸上再次露出讥刺的笑容:“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水深水浅啊!学生是吧?我也不吓唬你,今天就撂这句话,你要不乖乖听话,今天就要你个胳膊,你那亲戚叫高令伟是吧?他在局里也别想好,早晚开了他!”
说话间,白脸青年猛地一刹车,正在颠簸的轿车嘎一声停下,两侧,是绿油油的玉米青纱帐,足有一人多高,将这条土路遮掩起来,若不到近前,根本看不到这里发生什么事。
在白脸青年刹车的瞬间,乐晨脸色猛地一变,飞快推开车门下车,就跳进了土路旁边的沟渠。
当看到沟渠里的情形时,乐晨只觉心里猛的一抖。
就见沟渠里有一摊血泊,月光下触目惊心,大黄躺在血泊中,急速的喘息着,黯淡的双眼已经渐渐无力的合拢,它急速的喘息也越来越慢,就好像死亡随时都可以来临。
当乐晨的身影在它瞳孔里出现时,它黯淡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生机,它好像想努力的翻身起来,可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嘴里发出细微的哀鸣,表达着自己有多么不甘心。
乐晨几乎一步就到了它身侧,轻轻抚摸着它:“别动,别动……”
它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满足,能死在主人的身边,死在主人怀里,是它最大的心愿,也是它们族群的本能,所以,便是那些吃了毒药体内如焚的狗,也会坚持一步步回到主人家里院子里,才会安心的躺下,满足没有遗憾的闭上眼睛,离开这个唯有主人才值得眷恋的世界。
你可以拥有全世界,但它的世界里只有你。
大黄的腿被打折了,身上还有一个血洞,看大黄身后的血迹,它肯定用两条腿拖着自己残破的躯体想往家里的方向挪,直到自己再没了力气。
“这是你家的癞皮狗吧,挺凶的嘛,俩练武的差点弄不住它,可那又咋了,还不是变成条死狗?老子带人特意去抓的它,就是要告诉你,你要不听话,就和它一个下场。”孟军讥讽的话语传来。
回头看着沟渠上出现的三条人影,乐晨眼神已经和冰一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