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热闹的街头，人来人往，无数身影掠过。
    她和秦洛沉默对峙，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气氛。
    秦洛锐利的眼神一直盯着她，不发一言。
    黎非被看的难受，终是低下了头，忍不住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我跟你道歉好……”
    秦洛冷声打断她，“黎非，你想我求婚是不是？”
    说的斩钉截铁的，似从头顶上落下的巨大斧头，将她劈成两半。
    她感觉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
    “没有！”她回的飞快。
    这时候，不管有没有，都要说没有。
    秦洛矮身，修长的指捏着她的下巴一抬，她被迫看着他。
    “看着我的眼睛说！”他沉声命令。
    秦洛的眼神凌厉尖锐，压迫力十足，在这种眼神下，黎非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但她却又不想承认！
    “没有没有！”她猛力挥开她的手，突然有些崩溃，“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什么非要问！”
    明明心里有数，却还要一遍遍的追着她问。
    他想干嘛？
    让她主动开口求他求婚吗？
    她不需要。
    何况，她本来也没想过结婚的事。
    都怪那个飞机，都怪那个人，都怪秦洛，要不是他那么说，她也不会……
    越想越委屈，黎非眼眶一红，瞪了眼秦洛，转头就走。
    余光看见他追上来，黎非加快步伐，甚至小跑。
    她第一次这么不想看见秦洛。
    不想被他看见自己那点卑微的希望，不想被他看见自己恼羞成怒的难堪。
    “黎非！”
    秦洛抓住她的手，被甩开。
    再抓。
    再甩！
    再一次，她的手又被握住，她刚要甩开，秦洛却先放了手。
    手里被塞了样东西。
    出手软绵绵，却又有质感和硬度。
    四四方方，还没手掌大。
    这是……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不少。
    迟钝的，缓慢的，她拿到了眼前——
    果然，是戒指盒子！
    是蓝色的。
    是上次在公寓里求过婚的那只。
    他怎么会随身带着戒指？
    难道他今晚本来就打算……
    秦洛低沉的嗓音在身后轻轻漫开，“要是你刚才不走，我可能已经跪下了！”
    黎非不能相信的转过身，看着秦洛脸上的自嘲和落寞，难掩心底的激越，“你真的打算……”
    她的声音都开始抖了。
    秦洛上前一步，连她的手和戒指一并握在手里，“黎非，戒指就在这，玫瑰花在后车厢，你要的浪漫我也可以安排，但是，我并不确定，你会不会答应？”
    没有人经得起两次拒绝，何况如秦洛这般骄傲？
    求婚这样的大事，他被拒绝过一次，再踏出一步，很难。
    今晚他是那么打算的，没想到又偶遇别人求婚，见黎非兴致勃勃的，他本来以为也许有可能。
    但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黎非的性格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她拼命否认，能往前迈一步太难了。
    她肯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但是这个一起，是不是能包括结婚？
    秦洛握紧她的手，深深看着她，她眼眸漆黑，闪着动人的光亮。
    秦洛浓黑的眼直直看进她的眼底，“你愿意吗？”
    黎非觉得这是个试探。
    她说愿意，他转头求婚。
    她说不愿意，那么这件事就云淡风轻，自此放下。
    但错过这次，秦洛恐怕都不会再提。
    幸福像是在指尖跳跃，只要她攥紧手指，就能握住。
    如果是刚才，她心思雀跃时，背不住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但此刻，一个乌龙过来，她冷静下来才想，她可以吗？
    她妈的事在那里，她怎么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
    就算秦洛不在乎，但小扣子，她不能不考虑？
    可她，怎么又能再次拒绝秦洛？
    她定定看着他，眸子紧了紧，眼底的纠结刚闪现，下一刻。
    “你看，我说你不会答应的！”
    手里一空，黎非已经被放开了。
    她的手重重落下。
    如秦洛眼中的失望一般。
    他看着她，轻轻扯了下嘴角，无比的自嘲。
    跟被一根又长又尖的针猛地刺下来，黎非的心在瞬间缩紧。
    她激动的抓着他的手，“我不是不愿意，我是……”
    “别说！”
    他轻轻一个指头比在她唇上。
    黎非说不出，焦急的看着他，要拉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抱在怀里。
    他轻轻揉着她的发，“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我才一直犹豫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不知道，她有多想嫁给他，却有多么无可奈何。
    黎非急的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被他用力按在胸前，只听他说，“你不用说，我什么都懂，黎非，我不会逼你的，我会等你，等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他说的释然，没有丝毫怨怼，黎非甚至听到他在耳边轻轻笑出声。
    他对她的包容到了极点，这样的人，这么好。
    如果她妈的事，她非常愿意。
    她在他怀里，寒冷的夜，他的怀抱如此温暖，让她心都沸腾起来。
    透过他的肩膀，她看着远处的夜空，月明星稀，几颗星星若隐若现的。
    前路渺茫，真希望有那么一天，她妈的事解决，她可以彻底放下一切。
    但，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
    黎非那日陪着小扣子睡了一晚，小扣子开心了好几天，在幼儿园里笑容都多了。
    凌宇哲看着他总笑眯眯的，羡慕的叹了口气，“我好久都没见我妈了！”
    小扣子回过头，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凌宇哲嗤了一声，看着远方，满不在乎的样子，“明天我要请假了，跟你说一声。”
    “干嘛去？”
    “我妈再婚。”
    “……你去，是祝福她？”
    这好像有点难吧。
    以前他没爸爸的时候，只希望非姐幸福，他希望她嫁给一个对她好的人，但现在，他有了爸爸，有了妈妈，当然还是希望父母能在一起。
    “切！”凌宇哲嘴角狠狠扯了一下，“我爸说去砸场子！”
    小扣子：“……”
    突然他又笑了出来，“记得发视频给我看啊！”
    凌宇哲眯了眯眼，眸色冷冷的，在这一刻，他看起来像个大人。
    ……
    凌宇哲走了，下午活动时，其他小朋友在操场玩闹，小扣子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捧着小脸看他们。
    凌宇哲不在，他也懒得玩了。
    突然，一双小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故作粗哑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小扣子仰起清秀的小脸，故做沉思，“老爷爷？”
    “不是！你再猜！”
    “老奶奶？”
    “你猜错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