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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你,你听不懂吗?”
    楚毅垂眸,语气恭敬:“阿吉只求留在小姐身边继续做个家奴。”
    又是这句,同样的话苏锦瑶这两个多月已经不知听了多少回。
    她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也知道像以往那般一味拒绝没有用,于是笑了一声,道:“我如今不缺家奴,只缺一个洗脚婢。”
    一旁的秋兰打了个冷颤,看了一眼楚毅,生怕他不堪忍受羞辱,恼羞成怒。
    谁知楚毅却只是起身去打了盆水来,跪在苏锦瑶脚边,脱下了她的丝履。
    眼见着罗袜也要被脱掉,秋兰赶忙阻止。
    “将军,小姐是开玩笑的,还是我来吧。”
    苏锦瑶方才也怔了一下,没想到楚毅真的会给她洗脚。但她很快便嗤笑一声,眸光跟声音一样冷:“让他洗。”
    秋兰动作一僵,抬头看向她:“小姐……”
    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楚毅却已动作轻柔地将苏锦瑶的罗袜除去,将那一双玉足捧在了手里。
    第10章 兴奋   他不是喜欢做家奴吗?那就让他做……
    热水漫过脚面,楚毅低声问:“小姐,水合适吗?”
    苏锦瑶垂眸看着他,声音淡漠:“合适。”
    楚毅闻言便仔细给她洗起了脚,握惯了刀剑的粗糙手掌小心翼翼地擦过脚踝,又抚上脚面,生怕弄疼了她。
    苏锦瑶生得好,姿容无双,身段窈窕,即便是这一双脚,也骨肉匀称纤巧有度。
    楚毅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双玉足,离京前他曾见过两次。
    一次是苏锦瑶十三岁的时候,那时魏氏刚进门没多久,她因为她带进来的女儿受了委屈,心情不好,骑马跑到郊外,在溪边不慎打湿了鞋袜。
    当时是冬日里,天气寒冷,她出门又匆忙,身边的丫头没来得及跟上,只有楚毅追上了她。
    放在平日里,苏锦瑶不管去哪,身边丫鬟都是会准备换洗衣裳的,以免她身上穿的在途中脏了,没得更换。
    可楚毅是个家丁,怎么会有她的贴身衣物,所以她当时只能把鞋袜脱下来烤干,免得冻脚。
    楚毅那时无意瞥到她的脚,白生生的,但脚趾冻得有些发红。
    苏锦瑶正在气头上,见他的视线望过来,一边把脚收到衣摆下一边斥道:“看什么!”
    语气气冲冲的,眼角鼻头都泛红,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冻的。
    楚毅忙收回视线,片刻后脱下自己的外袍,双手捧着恭敬地递了过去。
    “小姐把脚裹上些吧,别冻坏了。”
    苏锦瑶脚上确实冷,看了眼便将衣裳接了过来,裹在自己脚上。
    那日之后,楚毅时常做梦,梦中苏锦瑶坐在火堆旁,一截莹白的脚面露在衣摆外面,脚趾粉润,在火光映照下似乎泛着光。
    当时他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见到梦中的场景,直到几年后,离开京城前夕,梦中的人与他紧紧相拥,足尖贴在他身侧,时而曲起,时而紧绷……
    后来楚毅去了大楚,回想那日发生的一切,时常觉得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或许只是自己对大小姐执念太深,痴念太重,才臆测出了那些从未发生过的事。
    但即便是梦,他也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此时此刻,再次将这双脚捧在手中,掌心抚过细腻如玉的脚面,他终于确定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刻于他记忆深处的,他和大小姐的过往。
    楚毅像是捧着世间最名贵的珍宝,仔细擦拭着玉足上的每一寸肌肤。
    可他越是小心呵护,就越是会想起太医说过的话,想起这个令他魂牵梦萦辗转反侧的人,曾险些被苏家活活饿死。
    他安安静静地跪在这里,心里却分成了两半。一半因苏家的行径怒火滔天,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一半怕自己因恼怒而控制不好力道,弄疼了苏锦瑶,越发小心起来。
    秋兰在旁忐忑地看着,直到把楚毅送走,脑袋里还晕乎乎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楚将军如今可是大楚正二品的官员,让他伺候洗脚,这怎么看都是羞辱,他却真就按大小姐说的做了,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但秋兰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伺候苏锦瑶就寝时就劝了几句。
    “小姐下次还是别跟楚将军开玩笑了吧?奴婢服侍您不就是了?”
    苏锦瑶却道:“我没开玩笑。以后他要伺候就让他来,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都让他做。”
    秋兰一噎:“这……这是不是……不大妥当?”
    “他自己愿意,有何不妥?”
    “话是这么说,但若哪天……他不愿意了呢?”
    到时岂不是觉得曾经做的这些都是羞辱,对他们小姐怀恨在心?
    苏锦瑶眉眼一沉:“不愿意就滚,我又没拦着他。”
    秋兰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不敢再劝,但犹豫半晌,还是补了一句:“旁的就算了,洗脚……还是奴婢来吧。”
    毕竟是要脱了鞋袜的,比端茶倒水要私密的多。
    苏锦瑶却是嗤笑一声:“睡都睡过了,洗个脚而已,怕什么?”
    秋兰被这毫不避讳的一句惊了一下,已经脱了鞋坐在床上的苏锦瑶冷声道:“他不是喜欢做家奴吗?那就让他做。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多久。”
    …………………………
    苏锦瑶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的天真单纯都被岁月留在了过去,一点也不肯施舍给现在的她。
    感情这种东西,在她眼中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长久,不过是片刻间的彼此感动而已。
    十几年朝夕相伴的感情都能作伪,何况是她和楚毅这种少时相慕,之后又分开七年未曾联系过的感情呢?
    她之前觉得楚毅或许是仍旧爱慕从前的那个她,在他记忆中的苏家大小姐。
    但现在觉得,他或许只是沉湎于那段爱慕她的自己。
    苏锦瑶没兴趣陪他缅怀过去,便想早日把人气走,省得他总来归元山上烦她。
    可她没想到,楚毅这家奴一做就做了两个月,并且乐此不疲。眼看着天气渐凉,马上就要入冬了,还是跟以前一样雷打不动地上山。
    只是以前他上山很少能靠近苏锦瑶身边,最多只能去给她请个安,现在则一来就自觉到苏锦瑶身边伺候。
    两个月的时间,他摸索出了苏锦瑶现在的很多习惯和喜好,沏茶时能把握最合适的温度,摆饭时能将她喜欢的菜式放到她面前,熨烫过的衣裳一丝褶皱也无,连秋兰都自愧不如。
    若是苏锦瑶不需要他在身边伺候,他就去扫地或是劈柴,总之一刻都不闲着。
    楚煊见他近来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一日散朝后将他留下,笑问:“看你这样子,是和那位苏大小姐有进展?”
    说到这个,楚毅脸上不禁漫上笑意:“确实有进展。”
    楚煊还以为是他的诚意打动了苏锦瑶,苏锦瑶已答应与他成婚了。
    正准备说句恭喜,问问他何时才能吃上他的喜酒,就听他紧跟着来一句:“大小姐准我伺候她了。”
    楚煊:“……?”
    他眉头紧皱:“你……你还真去给他做家奴了?”
    楚毅点头:“是啊。”
    楚煊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知道楚毅是真心喜欢苏锦瑶,也确实听他说过愿意给这位苏大小姐为奴为婢,但以为那只是他为表情意随口说的而已,谁知道他还真就这么做了?
    楚煊怒其不争:“你现在官拜二品,哪有去给人做下人的道理?”
    “我本就是小姐的下人。”
    “那是以前!”
    “现在也是,只要小姐愿意,我愿一辈子做她的下人。”
    一辈子给她洗脚。
    楚毅在心里补了一句。
    楚煊何曾见他在谁面前这般卑贱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恨铁不成钢地道:“滚吧你!三天之内别出现在我眼前!”
    换做别人此时必然会赔着笑说几句好听的,楚毅非但没这么做,还眼中一亮:“陛下这是准我休沐?”
    他不休沐的时候每日都要上朝,因职务之故还时常在楚煊面前走动,要想接连三天都不出现在他面前,除非是休沐。
    楚煊哪想到他打蛇随棍上,正要叱骂,就听他道:“陛下不会反悔吧?”
    “……”
    “多谢陛下!”
    楚煊:“……”
    楚煊抬手一指殿外:“滚!现在就滚!”
    楚毅这回没再废话,麻溜儿地滚了。
    等他走了,楚煊才看着殿门的方向,笑骂一句:“混账东西!”
    …………………………
    得了三天假,楚毅索性带上换洗衣裳去了归元山。
    元清观十分破败,早已没人来上香,前院全都是空着的。
    他的下人往日为了等他,早收拾了两间房出来,供白日里歇脚,此时正好拿来住,都不需要临时布置。
    楚毅放下东西就去了苏锦瑶的院子,像往常一般服侍她左右,到了晚上便打水给她洗脚。
    苏锦瑶已经从秋兰那里知道他得了三天假,都会在山上待着,垂眸看着眼前专心给自己洗脚的人,问:“你就没有什么好友吗?没有同僚吗?不需要跟他们应酬往来吗?”
    楚毅自入京后的闲暇时间基本都耗在归元山上了,好像除了来找她以外,就别无事做似的。
    她之前想用这种方法把他气走,到头来楚毅不仅没走,还高高兴兴地留下了,恨不能在山上常住的样子。
    苏锦瑶一时气恼,把自己坑了,此时看着他,连脾气都不知该如何发。
    楚毅一边给她洗脚一边笑道:“我好友不多,就那么几个,偶尔抽空见一见吃顿饭就行了。至于那些官场上的往来,有空再说。”
    以他如今的地位,已经很少去应承别人了,几乎都是别人上赶着来巴结他。
    他能推的全都推掉,推不掉的就挤时间去,总归不耽误来找苏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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