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药的作用对于一般人来说并不大。”林锦绣捏起一点点放在自己的鼻端下方,然后不受控制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但是对于我这种嗅觉很灵的人来说,我在几里外就能够闻到这药的气味。”
“换句话说,就是除了我和狗之外,谁都不知道虫子的身上还有这种气味标记,若是离得近了,说不定我在军营里就闻得见。”
怀彦青听到她把自己和狗放在一起比较,顿时哭笑不得:“林姑娘,大可不必。”
“我说的是事实啊。”林锦绣谈了口气,对着坑里的尸体说道,“你们好好安息吧,希望你们下辈子不要再碰上这样的事情了。”
谁知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大力,整个人失去平衡向蛇坑里摔去。
怀彦青完全没想到,自己一个转身的功夫林锦绣居然就发生了意外。
“林姑娘——”
……
与此同时,周国京城——帝京。
东宫太子的马车浩浩荡荡地从城门而入,明明还未开始打仗,却如同班师回朝一般。
没有人知道去边疆打仗的周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他这般大张旗鼓究竟是为什么。
太子的队伍直接回到了宫中,虽然大家的心里都带着疑问,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周熠身着一身浅黄色的长袍,步履匆匆,一脸忧愁的下了轿子,徒步前往皇上的寝宫。
周国的皇上因病卧床已经好几年了,这些年都是太子亲力亲为地照顾着自己的父亲,稳住自己的兄弟,并且还将朝政整理得井井有条,是一位深受他人爱戴的好太子。
“吾儿……”当周熠还没来得及走进父亲的寝宫之时,就听到了皇上叫他的声音。
“父皇!”周熠几步上前,跨过门槛,匆匆赶往皇上的身边,跪在了父亲的面前。
老皇帝面色苍白,已经瘦得不成人样,身上的龙袍看起来空荡荡的,整个人还不及周熠的一半宽。
“吾儿,你可算来了。”周国皇上面上的表情非常慈祥,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要去触碰周熠。
周熠连忙上前握住了自己父皇的手,满脸担忧地说道:“父皇,现在您身体不好,怎么坐起来了!”
“咳咳咳。”皇上连续咳嗽了几声,笑道,“在床上躺得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坐起来舒服一点。”
“陛下,您该喝药了。”一旁的宫女端来了一个碗,里面黑色的药汁看起来甚是可怕,还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苦涩药味儿。
皇上伸手想去拿,被周熠提前托在手里,递到了父皇的嘴边。
老皇上看上去非常欣慰,他颤抖的手指根本端不住碗,而自己的那些妃子都很怕被他传染上疾病,前来看他也不过是叩头说几句客套话罢了。
唯有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朕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将你立为太子啊。”老皇上已经是在药罐子里泡熟的人,味觉也早已失灵得七七八八,如此苦涩的汤药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碗水。
“父皇不要说这个了,还是先养好身体。”周熠似乎并不想听老皇上夸奖自己,而是更加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在服侍他喝完药之后,还拿帕子仔细地擦着他唇边的药汤,想要扶着老皇上躺下。
老皇上叹了口气:“只可惜朕命不久矣,不能看到将这大好河山交给吾儿之后的盛世啊。”
周熠面上的表情带上些许悲凉来:“父皇,别这么说,不是说好了,等您的身体好起来,还要一起去吃江南的杏子吗?”
老皇上似乎真的到了弥留之际,他眯缝着眼睛,望着帷帐轻声说道:“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兰姨娘和七弟……只可惜真就是想补偿他们,也做不到了啊……”
在听到这两个名字之后,周熠眼睛里滑过一丝无法察觉的阴霾,下一秒便恢复了笑意:“父皇,兰姨娘和七弟在天之灵会感谢您的,您可千万不要自责,那件事情本来就不是父皇的错。”
“不,那就是朕的错,朕错了一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你千万不要步父皇的后尘……”
老皇上偏过头来,看着周熠的眼睛:“吾儿,答应父皇,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绝对不可使用阴险恶毒的招数,任何时候都不行……”
周熠的动作一顿,他总是觉得父皇在暗示他什么,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地上:“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若是你七弟还在世,恐怕……恐怕……”
老皇帝不再理会周熠,脸上呈现出痴迷的神情,似乎在房间里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兰儿,朕对不住你啊……”
“亓儿,若是你还活着,能原谅父皇吗……”
周熠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但是他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而是咬着牙,手心里拽了一截衣袖,死死地攥着。
“亓儿,亓儿,若是你还活着,这储君的位置当是你的啊……”
“当初老天师说你为继命天子,可是父皇怎么就把你弄丢了啊……”
老皇上说着说着,口中的声音就愈来愈小,到最后,他的口中,喊的也是“亓儿”,而并非一声“熠儿”。
周熠依旧跪在床榻之前,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一般,直到一旁的太医与宫女纷纷跪在了地上,大声哭喊。
皇上,驾崩了。
皇上没有留下任何的遗嘱,因病去世,享年54岁。
这个五十四岁的人,死的时候居然和七十多岁没什么两样。
周熠作为东宫太子,也是皇上唯一一个还在宫中的儿子,继位,为周国宣武帝,居开元殿,年号为景顺。
老皇上去世,周熠却没能哭出一滴眼泪。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木呆呆的,甚至登基大典上除了必要的形式之外也都一句话没说。
臣民称之为伤心过度,纷纷赞颂周熠的孝心,而周熠在继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燕国宣战。
“父皇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让燕国彻底归顺我国,朕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完成父皇的心愿。”周熠坐在皇位之上,冷着脸看台下的群臣,“可有人有异议?”
“皇上之命,臣等自当赴汤蹈火!”周国的臣民跪拜一片。
周熠站起身拂袖而去。
父皇,您的儿子定当收复燕国,娶天命之女成为皇后,让您瞧见,谁才是真正的继命天子!
……
“什么?周国皇上驾崩了?”祝红禹在军营之中得到消息之后差点把茶杯惊到了地上。
“什么?周熠登基成为皇帝了?”秦枢尧手里的书卷落在了地上。
话音未落,穆思雁便来报:“将军,秦先生,王爷与林姑娘已经三天三夜没出营帐了!”
“什么?”祝红禹脚尖挑到了即将落在地上的杯子,又重新扔回了桌上,“这王爷,对林姑娘做了什么?居然三天都没出来?”
说着便要撸袖子前去查看。
秦枢尧哭笑不得:“这个,将军,他们没在一个营帐里……”
祝红禹可不管这么多,她直接就杀到了林锦绣的帐中:“林姑娘!你怎么样!”
“额……”林锦绣坐在帐中,对祝红禹突然冲进来这件事非常疑惑,手里抓着的药包被她直接扔了起来,在空中连续抓了好几次才抓到。
“我,我当然没事……”林锦绣好不容易把药包抓在手里,满脸惊恐地看着祝红禹,“我为什么会有事?”
听到林锦绣说自己没事,祝红禹才叉腰笑道:“穆小哥说你和王爷在营帐里待了三天,我还当王爷对你做了什么呢。”
“怎么可能……”林锦绣虚着眼看她,“王爷再怎么骚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对我做什么事情呢?”
嗯?等等,好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过本将军甚是好奇。”祝红禹一屁股坐在了林锦绣对面,“为何你和将军自从去寻找那虫蛇来源之后都闭门不出呢……”
林锦绣表情瞬间有些尴尬:“额……这件事情还得从一只虫子开始说起……”
当时,正巧在林锦绣和怀彦青转身的时候,从树丛里扑出一个矮小的身影,推向了林锦绣的后背,直接把她推进了虫蛇坑里。
“林姑娘——”
怀彦青怒喝一声,一记掌击,不过花了几息的功夫就将那人直接制裁于地。
而林锦绣也在一声闷哼中摔在了地上。
……而不是虫子上。
“怎么……怎么回事?”这坑有点深,林锦绣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冒金星。
按理说还有半坑的虫蛇,本以为会有所缓冲,但是为什么直接摔在地上?
“林姑娘??”坑的边缘传来怀彦青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林锦绣觉得事情更加不对。
一睁眼,所及之处一只虫子都没有。
一只,都没有。
林锦绣坐起身,揉着自己磕破的手肘,明明血已经流出来了,但是这些虫子居然对她退避三分,她往哪里走,虫子的哪里就散开。
就像是剑鱼入了鲽鱼的鱼群一般。
“我,这是?”林锦绣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懵逼还是高兴,只觉得甚是神奇。
看来自己真的是那个女人用毒的克星。
“快上来!”怀彦青在坑边上不敢靠近,这些虫子只会避开林锦绣,却不会避开他。
林锦绣深知自己的血对这些虫子有奇效,也不再害怕,而是直接走向了坑边。
这一路上都非常顺利,一直到她顺着坑沿往外爬的时候,身边的虫蛇都非常的平静,对林锦绣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