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王府。
不花正如实告诉着张宇杰如郁的事情。
张宇杰着一袭紫色长衫,华丽得恰如他的身份,又如盛开的曼陀罗花,耀目高雅不俗,俊逸眉眼间流露着对如郁的担心:“她不是不让你告诉我吗?你记得用药小心一点,不要伤到她。”
不花飘逸俊朗的脸上飘过一阵笑:“那王爷要怎么谢我呢?”
言语间眯起眼睛,妖孽精致的五官,在此刻透出丝丝诱人神采。
张宇杰又轻踱步伐,横眼望他,:“你消受得起吗?”
不花哈哈大笑:“这世间,没有本神医消受不起的事情,不如公子试试?”
说着望向张宇杰,仿佛能一眼望穿他修长挺拔的健硕身躯。
张宇杰眯着眼眸,微微昂起下巴,慢慢走向不花。
就在临近他的时候,不花不禁往后跳远:“哎哎哎,公子,本神医现在没这个心情。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后肯定会高兴的。”
张宇杰嘴角含笑:“本王可没想对你做什么,消息到底重不重要,得本王说了算。”
“事关太上皇的,你不想听吗?”不花趁机坐在殿内的软塌上,温润含笑。
张宇杰脸上却明显阴郁下来:“你不是说他已经能慢慢记起许多往事了吗?”
“如今只差最后一副解药,就能为太上皇去除药根。”
“这个不新鲜,你说过需要母妃的帮助。母妃已经精神失常,她怎么可能帮上你?”
张宇杰想到此,心中不禁想起对如郁的承诺,满目黯然。
“首先需要你母妃的血作引,给太上皇服下,再让你母妃在他身旁如旧时那般,我敢保证,服药后1时辰内,太上皇就可全部清醒过来,难道你不想试试吗?说不定,你母妃见到太上皇,自然也会正常起来呢?”不花一本正经和张宇杰商量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玩世不恭。
他知道这是张宇杰的软肋。
张宇杰一直隐忍,在民间动作,为的都是有一天能让自己的母妃重返皇宫,能找回太上皇对他们母子的宠爱。
张宇杰果然如他所料,并不特别热衷这副解药。
但他已经尽力了,这也是忘情药的唯一解药。
“让本王想想。”张宇杰闷声道。
“不用想了,你母妃一定愿意!”一阵爽朗的声音响起,殿内迎来五王爷挺拔身躯,一身玄衣,清幽如竹,透着温润如玉的清朗气质。
不花微微一笑,半躺软塌上,顺手端起茶壶一饮尽。
五王爷满脸自信,也是张宇杰最信任的人,他说没有问题,张宇杰一定会愿意尝试。
果然,张宇杰像看到救命稻草:“五哥,母妃她恢复过来了吗?”
五王爷视线里闪过一阵得意:“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让你母妃和太上皇重聚。你要相信我,相信不花。他们重聚,就离你成功不远了,七弟!”
“这么说,可以一试?”张宇杰仍然不舍病中的母妃去冒险,保护母妃就像保护如郁一样重要。
“绝对可以,必须这么做。”五王爷语气中透露出的坚定不容张宇杰迟疑:“你不是你母妃,不完全知道她所要的是什么。她为什么会失常?原因都是太上皇。她是太上皇的解药,太上皇又何尝不是她的解药呢?如果因为你的迟疑,延误了太上皇和你母妃的相聚,本王相信,你会恨死自己的。”
张宇杰恍然大悟:“五哥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本王确实没有站在母妃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既然这样,有劳五哥保护母妃进宫,一定要确保母妃的安全。”说着,他期盼的问着:“本王能在母妃进宫前见她一面吗?太久没见到母妃了。”
饶是不花和五王爷是男人,也为张宇杰这番情谊动容。
此刻,却传来一阵嘤咛,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阿忠带着方嬷嬷前来。
张宇杰马上恢复神情,威严的问道:“这么晚了,方嬷嬷有什么事情?”
方嬷嬷愣愣的望着他,原来那一声泣啼竟是她发出的,她也清了清嗓子:“王爷,皇后娘娘差老奴前来,想问王爷,下一步后宫该怎么办?皇贵妃动不得,皇上也动不得,皇后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五王爷刹有心思望着方嬷嬷,张宇杰坚定的说道:“只要在皇上面前继续推崇尹海亮就可以了。卫相马上就要倒了,尹海亮坐上相位,梦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五王爷望向天空,轻言:“卫相终于要动手了。文后终于要倒了。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张广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文太后了。
尽管如此,文太后依然每天都差人送汤药过来,看着他喝完才走。
记得不花太医曾经私底下对他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喝他配的药。
最近越来越多的忆起杰儿小时候的事了,他的母妃凌静儿也渐渐回到他脑海里。
但凌静儿于他总是模糊的印象,似笑似嗔,似怨似怜,想深忆时,头就会生疼。
他不禁回想起,文太后并不是他最宠爱的人,他竟然为了她废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广渊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一个圈套。
正回想间,不花带着一位宫女,端着一碗药进来。
他总是这样,总会在文后的药送到后,就亲自送药过来,亲自为他试药。
今天,文后的人还没有过来,他却早早来了,张文渊有点意外。
“太上皇,不花斗胆谴走了你宫里的人。”不花行礼致歉着,端药的宫女也随着下跪在地。
张广渊望着低头行礼的宫女,感觉身形颇为熟悉:“看来,不花太医是有要事与朕商量。”
不花抬头,恳求着:“请太上皇移步内殿,臣确有要事相告。”
张广渊疑惑的望他,却见他诚恳之色跃然脸上,“好,朕倒想听听是什么要事。”
说着,又望了一眼端药的宫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边走边回望,端药的宫女起身后也没有抬头,一直颤颤的跟随他们进内殿。
“太上皇最近是否忆起很多事?”不花开门见山的问着。
张广渊有点不情愿的承认:“朕也不明白,为什么朕这几年都不像自己了。”
“因为太上皇中了本已灭绝的毒,所以被人利用了而已。太上皇可还记得您最宠爱的妃子:静妃?”不花慢慢引导着。
“静妃,是啊,静妃是朕最宠爱的妃子。朕和她有一个可爱的皇子,宇杰。朕还打算日后立杰儿为太子。可是静妃突然想要害冰儿,她怎么会变得那么好妒?再后来,杰儿,朕也很少见了。太医,你给我用的什么药,这几个月来,朕能渐渐想起好多过往的事情。”说到静妃,张广渊的情感自然流露出来。
“太上皇,所以臣每日亲自为您送药,就是为了化解你每日喝下的毒。”不花轻声回应着。
其实,张广渊已经料到事情与文太后有关,只是内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他轻叹一声:“纵然你能治好朕,又能怎么样呢?静妃呢?她又身在何处?朕都不是皇上了,即使恢复了记忆又能如何?”
“臣恳请太上皇喝下这味来之不易的解药,再集中思虑在静妃娘娘身上。太上皇可能就能解掉身上的毒了。至少还能与顺王爷享天伦之乐,教静妃娘娘不抱憾呀!”不花用手指着宫女端的药。
宫女也适时的把药举高,埋首于两臂之间。
张广渊望着她手中的药碗,今天这味药不仅浓,而且略带腥味。
他皱眉,不知道不花说的说是否属实,而他最怕的,就是忆起自己对最爱之人的伤害。
伸手触碰到药碗,他看到不花给他投来一记鼓励的目光,横下心,闭眼,仰头,一口喝下药。
刚喝下药,他就觉得内腹一阵清凉,仿佛药到之处,在割着自己的内脏般。
他面色难堪着,不禁抓住茶几一角,指关节因用力而渗白。
不花忙扶着他躺在床上,看他虚弱的闭上双眼。
此时,宫女却抬头忧郁的望向不花:“太医,这可如何是好?太上皇会不会有危险?”
张广渊依稀听到自己曾经耳熟的声音,一眼望去,圆润的脸庞,双眉修长,相貌甚美。
这相貌,这音容,不正是他慢慢忆起的张宇杰的母妃:静妃吗?
当下心中一急,喉里一热,不花赶紧递过一块方巾到他嘴边,他吐出一团黑色浓郁的血块。
不花一看,却大喜于色:“恭喜太上皇,药根终于是除了!你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谁?”
着宫女装的静妃双目含泪,满脸担忧,轻声道:“太上皇,臣妾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