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姐如果想知道这些的话,可以直接问我,不必旁敲侧击……”
“啊?”乔雪桐蹩脚地低下头,“浩浩,你刚刚说什么?”
趴在她身上的小家伙迷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打个呵欠又继续睡过去了。
乔雪桐不死心地轻轻拍了几下他脸颊,“你刚刚是说想去吃肯德基吗?”
浩浩立刻睁开眼睛,兴奋地挥着小拳头,“耶,吃啃*!”
乔雪桐松了一口气。
谁旁敲侧击了?她对他就没有半毛钱兴趣!
肯德基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欢乐跑着跳着的孩子,吱吱喳喳的,吵闹不已,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坐下。
不过,乔雪桐很快发现自己失策了,这个时候出来的大部分都是一家三口啊,唉,谁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也会“屈尊”来这种地方呢?现在这样不尴不尬地坐着,是不是有点儿……不过看着旁边双眼放光的小胖子,她忍了!
在饮食上,乔家管得极严,三餐都有专人制定营养菜谱,小浩浩被关得太久了,对这些“野食”很感兴趣,左右开吃,乔雪桐看着他的小肚子一点点鼓起来,连忙阻止。
小浩浩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扭着身子奶声奶气地央求,“姑姑,让我再吃一口嘛!”
“最后一口哦!”乔雪桐撕了一口鸡肉塞进他油腻腻的小嘴巴里,小浩浩立刻笑眯眯地嚼起来。
莫淮北看着两人的亲密互动,清湛的眸光一直缠在她身上。
***
“他睡着了?”莫淮北开着车,压低声音问。
“嗯,”乔雪桐低头看了一眼,小家伙已经发出了微弱的鼾声,“大概累坏了。”
“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莫淮北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句,“如果你不说,别人很可能以为你们是母子。”
乔雪桐手一伸,拉下了化妆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莫淮北不解,“你这是?”
“我在看自己是不是像莫先生说的那样老呀!”乔雪桐俏皮地笑了笑,不是很恭维地回避了他刚刚的问题。
“乔小姐,你真幽默。”
“谢谢夸奖。”
或许是因为乔雪桐刚刚的动作,小浩浩动了一下,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大概是闻到那安然的气息,他蹭了蹭,小手滑下扣住了她一根手指……
是啊,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对她这么依赖呢?
他们间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乔家祠堂,那个时候她闯了祸被老爷子罚抄家法,而小家伙则是因为打碎了一个花瓶被大堂哥罚站,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看到彼此,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乔雪桐没有大家长的架子,有的只是“离经叛道”的新奇想法,从那以后,小家伙就像根小尾巴似地跟在她后面,她带他爬树,带他钓鱼,带他养肥肥的虫子……有的时候她也会正经八道地教育他,“浩浩,人活一世,应该及时行乐,尤其是……”
所以有一年春节,浩浩去亲戚家拜年回来,兜里塞满了糖果、巧克力,陈玉兰好气又好笑,“小祖宗,这些东西家里又不缺,你拿回来做什么?”
小家伙吃得一嘴都是巧克力,理直气壮地回答,“姑姑说,吃不了,兜着走啊!”
大概是……他是自己在乔家唯一的“知己”吧,乔雪桐心想。
有的时候,陪伴比懂得,更难能可贵。
这个虽不懂你,却愿意一直陪着你的人,再珍贵不过了。
何况……乔雪桐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人儿,笑得一脸温柔,如果可以,她愿意把全部的爱都给他,因为,或许她的生命注定会有这样一份残缺。
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平静度过,乔雪桐一如往日般踏着点进办公室,在茶水间慢悠悠吃完了早餐,例行早会的时间到了,她翻个本子,随便做点笔记。
会议结束,她去上个洗手间,回到办公室,《应急方案》只需要简单检查一遍就可以上交了,电脑还开着,她上一个小时网,关注一下民生大事和股市行情,顺便看看最近哪里有古董拍卖会,接下来的时间她和苏乐聊天、发呆,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乔雪桐的单位管制得并不严,只要人在办公室,只要事情不耽误,时间是可以自由安排的,上次她连续值了两天夜班也是因为特殊情况。
邻国的核泄漏事件人人自危,尤其a市又是沿海地区,自然引起领导的高度重视,而她一个小菜鸟就被抓了去写应急防护措施,接待前来咨询的群众,安抚民心。
国家环保部核安全中心立即启动了辐射环境监测网络,有了这剂强心针,民众的恐慌情绪缓和不少,而她们也开始闲下来。
下午也是这么个节奏,闲得都快发毛了,乔雪桐看着外面肆意飘飞的雪花,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乐捧了两杯热茶,顺手递了一杯过去,向她挤挤眼睛,“林妹妹,请慢用。”
她是在戏谑自己无端伤春悲秋、多愁善感呢!
乔雪桐接过,浅酌了一口,“苏乐,听说这次海啸把我最喜欢的漫画家都冲走了,如果他们要是回不来了,那我以后……”
唉,生命又少了一种乐趣。
“不如等一会儿我陪你去女娲庙拜拜?”苏乐煞有其事地说,“你和我说也没用,这些事都是女娲娘娘在管呢。”
乔雪桐白了她一眼,苏乐乐得哈哈大笑。
好容易磨到下班时间,走出大门的时候,乔雪桐觉得天地刹那间都明亮起来,枝头白雪覆盖,目之所及都是白色,纯净而单调。
一个人生活的节奏可以自己把握,她沿着大街慢慢地走,看商店陈列的橱窗,感兴趣地就停下来多看两眼,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在厨房切水果、洗菜、熬汤,然后洗澡,懒懒地蜷缩在床上看电影……
手机震了一下,乔雪桐划开屏幕,是大堂哥发来的短信,她有些不敢相信,点开一看,忍俊不禁,“姑姑,我又被爸爸罚抄佛经了。”
“小家伙,你又闯什么祸啦?”
短信一直没有回,乔雪桐也没理,睡前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有一条新的:“早点休息,晚安。”
这个语气……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乔雪桐敲了一行字,又删掉,最后只剩下四个字,“大哥,晚安。”
乔亦政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儿子,想起白天时的情景,他终于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午间饭局,市局的一个同僚酒喝高了,和他打趣,“乔部,没想到您至今依然童心未泯,让我等真是……”
不等他说完,同行的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多年历练使然他只是淡笑轻轻撇过,翻开微信记录,看到那两条令人啼笑皆非的评论,乔亦政平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
姑姑,等我披小披风去救你!
姑姑,我太重啦,飞不起来!
童心未泯,呵,这种东西,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过。
生在乔家,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官场更是暗潮汹涌,笑里藏刀,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安然走到了今天。
站在高处,他回头,才发觉那个性情凉薄的小丫头和自己是一路人,同是无父无母长大,同是无依无靠,只是,她是女孩子,她比自己要辛苦很多。
大概十点钟,乔雪桐准备去洗漱,刚下床,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乔小姐,我是莫淮北。”
“哦!”乔雪桐觉得这恍然大悟似的一声泄露了自己已经把这个男人忘到九霄云外的事实,连忙又加了一句,“嗯。”
“这么晚了,莫先生有什么事吗?”他们之间好像互不相欠了吧?
“冒昧打扰,”那边传来男人一点都不冒昧的声音,“我手上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不知道乔小姐是否能赏脸……”
“不,”乔雪桐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下意识脱口而出,“我那天要加班。”
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似乎还带着戏谑,“莫小姐,我好像还没说是哪天,难道你会神机妙算?”
第七章
“冒昧打扰,”那边传来男人一点都不冒昧的声音,“我手上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不知道乔小姐是否能赏脸……”
“不,”乔雪桐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下意识脱口而出,“我那天要加班。”
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似乎还带着戏谑,“莫小姐,我好像还没说是哪天,难道你会神机妙算?”
!!!
乔雪桐有点尴尬,赶紧亡羊补牢,“我的意思是……这几天可能都会比较……忙……”
天啊,一个每天闲得去数窗外雪花的“大忙人”说出这样的话,她就不怕被雷劈吗?
乔雪桐虽然鬼点子多,但撒谎并不擅长,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没有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莫淮北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嗓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暗淡,“乔小姐,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浪费这两张票。”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很喜欢《蓝色月光》?”莫淮北想起那天在他的车里她听得一脸着迷,“作曲者正是我很喜欢的国际钢琴家利思特,听说这次音乐会有他的得意门生mrdavy……”
听他这样一说,乔雪桐更加不想去了,davy?那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她还欠他钱呢,江湖不相见的人,她还不至于蠢到去自投罗网。
电影里,女主角缩在被子中,任性地踢了站在床前的男主角几脚,嘴上还不依不挠,“我生病了!生病的人最大,生病了我就要生很大很大的气!你不要理我……”
乔雪桐突然想起这个男人前几天似乎也生病了,不禁把那女主角脑补成他的脸,嘻嘻笑出了声。
莫淮北被打断,也没有丝毫不悦,“怎么了?”
怎么可能告诉他?乔雪桐清了清嗓子,“莫先生,您的感冒好多了吗?”
“嗯,吃过药好多了,”莫淮北凝眉,“谢谢乔小姐关心。”
没有关心他啊,她只是试探一下,如果拒绝了他,他会不会生气,而且是生很大很大的气……而已,噗!
“宝贝儿……”乔雪桐的注意力又被电影吸引了过去,画面里男主角压在女主角身上,“我就要理你,就要理你……宝贝儿,把病毒都传染给我……你就不会生病了……唔……唔唔……”
再看下去就儿童不宜了,乔雪桐害羞地摸摸脸,突然听见那边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我过去接你。”
“喂!”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乔雪桐坐在床上,脸颊涨得鼓鼓的,明天晚上她是真的有事啊!
“十分零九秒,”私人会所的包厢里,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打了个响指,一双修长的桃花眼满是戏谑的笑意,“兄弟,恭喜你破纪录了!”
“无聊。”莫淮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赵亭一脸八卦地凑了过去,“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我们莫少这么温柔相待哦~”
能让寡言少语的莫少爷破了最长通话记录的女人,一定不简单吧,要不就是倾国倾城的美女,要不就是热情似火的性感尤物,赵亭摸了摸下巴,不费本钱地以自己的花花肠子度君子之腹。
依这人性子,莫淮北心知如果不让他得到满意答案,今晚肯定是不得安宁了,顿了顿才开口,“乔雪桐。”
啊?赵亭险些从沙发上掉下来,“乔家的人?”
“嗯。”莫淮北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淮北,你……你这是……”赵亭自己收起玩笑的口气,却问了他这句,“你这是在开玩笑?”
莫淮北摇了摇手里的酒杯,红色葡萄酒仿佛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流动,映得他深邃的眸子越发晦暗不明,“我像是在开玩笑?”
“你真的决定听从你家老爷子的意思,”身为多年的兄弟,赵亭为他有些不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赵亭虽然是个花花公子,游戏花丛,但向来握有分寸,婚姻毕竟不是儿戏,可眼前的人,似乎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他这辈子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这人平时精明万分,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不懂呢?
莫淮北一口饮尽杯里的酒,“总之,我会娶她,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