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乔雪桐装作很疼的样子摸了摸头,“原来路帅帅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了才心情低落,默默躲起来喝酒的啊?真可怜……”
路帅苦笑,“你哪里看出我心情不好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乔雪桐伸出手指了指他的额头,“皱得这么紧,都快把苍蝇夹死了!”
路帅眼尖地看到她脖子上暧昧的红痕,不自然移开目光,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唉,哥人老了,只是没办法,还是这么帅啊!”
“臭美!”乔雪桐拿起水果酒喝了一口,“今晚太郁闷了,我们来说点开心的?”
“不如来说说你的未婚夫?”路帅忍着笑,突然说,“你不要动!对,保持这个动作千万不要动。”
“为什么?”
“因为……”路帅拉长了声音,“我们即将要谈论的人,他就站在你身后五米远的地方,目光如冷箭,目标是我,我可不想无辜躺枪被射成刺猬!”
乔雪桐回过头,果然撞进一道黑幽幽的视线中,她耸耸肩,“没办法,他就是占有欲太强了!”
“丫头,虽然你整天没心没肺的,但看你找到这么好的男人,哥真的替你高兴,”路帅伸手轻轻地抱了抱旁边的人,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高兴,别扭的话我不说,就只祝你们白头偕老。”
最后,有多少真心话,被多少人当作玩笑话说出口?
“谢谢!”乔雪桐有点不知所措,“路帅帅你是不是醉了?”
路帅终于松开她,“谁醉了?我只是想找挡箭牌好吗?也不看看你男人看起来目光都快杀人了!”
乔雪桐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少恶寒我!”
“莫总,久仰大名!”不等来人说话,路帅抢先出声,“我是路帅,雪桐的好朋友!”
莫淮北礼貌地伸手和他握了握,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你好。”
两个男人对视间不知道交换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内容,乔雪桐在一边托着下巴,又低头喝了一口酒,味道还不错,甜甜的,唇齿留香。
“你醉了。”
“啊?”乔雪桐双眼迷离地抬起头,“你说什么?咦,路子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莫淮北失笑,抓住她乱晃的小手,“走了好一会儿了,你没事吧?”
乔雪桐站起来表示自己还清醒,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正在原地打转,“嘻嘻,一个、两个……好多个莫淮北……”
“你不要老在我面前转,很晕啊!”
果然是醉了,莫淮北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抱回了休息室,喂了一杯解酒茶,乔雪桐已经卷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莫淮北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夜……
***
次日,乔雪桐回到家,除了被欣喜若狂的小浩浩半路截住丢了几枚香吻,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找老爷子。
“一大早的,什么事这么急?”老爷子正在临字,连头都没抬。
“爷爷,关于订婚的事,我想问清楚。”乔雪桐直接走到他旁边,“为什么您不经过我的同意就……”
情绪一激动就容易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语,乔雪桐在身后握紧拳头,“难道爷爷您忘记了我爸爸临死前曾经说过,我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吗?”
老爷子难得这一次没有生气,他放下手中的毛笔,重重叹了一声,“雪桐,有些事我必须要先和你说清楚……”
乔雪桐意识到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她咬了咬唇,“爷爷,您说,如果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我就心甘情愿嫁!”
两人在书房里一直谈到日上柳梢,乔雪桐才拖着步子走出来,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起来。
天气晴好,山峦叠翠,在后院的荷花池边徘徊了无数次,乔雪桐终于拨出了那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她不等那边的人说话,“莫淮北,我答应嫁给你。”
她的声音很冷静也很清醒,和她此时此刻的心一样,乔雪桐听到那边的人低低笑了出来,“好。”
婚期定在两个月后的五月。
乔雪桐没想到信誓旦旦说“终生不嫁”的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果然印证了那句话——白衣苍狗,世事无常啊。
苏乐又羡慕又乐呵,每天都要打趣她,说什么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啊,黑眼圈都多了一圈,整个人憔悴的哟,肯定少不了日日**夜夜**,这是痛并快乐着啊。
乔雪桐苦不堪言,每每都是沉默以对,婚礼由婚庆公司策划,莫淮北整天忙个不停,而她闲得要命,总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商量细节挑礼饼什么的,也耗去了她不少的精力。
苏乐时不时又发出这样的感慨,“小乔,你这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你想想,哪个女人有你这样的好运气啊!”
乔雪桐这个时候才会在心里弱弱反驳一句,“我本来就是凤凰好不好,哪里有变凤凰这一说?”
时间过得真快,草长莺飞的四月眼看过了一半,乔雪桐硬笔功底还不错,主动揽下了写帖的任务,但看着那堆成一座小山的红色喜帖,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外面下着小雨,阳台湿漉漉的,乔雪桐泡了一杯很少喝的咖啡,把笔电搬到床上,开了音乐单曲循环,就着小书桌开始写起来。
一个上午才写了不到一百份,乔雪桐的手已经有些酸疼,她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到男人懒懒地侧躺在床上,她直接越过他重新坐了回去。
这两个多月以来,他已经鲸吞蚕食地正式进驻她的领地,晚上偶尔还会留下来过夜,乔雪桐庆幸的是这个男人把绅士风度保持得很好,除了亲吻,偶尔有点失控(mo)过干瘾外,至今他们还没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乔雪桐又继续写起来,莫淮北眉间有些疲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手拿过放在床前的书,竟然是萧红的《生死场》,不由得一愣,在距离婚礼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她居然看这么有历史沉重感的书?
翻开扉页,一句话映入眼帘,字体很清秀工整,力透纸背,不难看出写下它的人决心有多坚定: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是一个女人呢?我败就败在是个女人上!
莫淮北有点想笑,你要不是女人,我娶谁去?如果你不是女人,后果会更严重!
目光不知不觉停驻在那张清丽的小脸上,莫淮北的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他拿起一张写好的喜帖看,眉心微皱,“写错了。”
“啊?”乔雪桐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写了那么多年的名字,闭着眼睛都不可能写错!”
“我没说是你的名字写错了,”有图有真相,莫淮北把手里的喜帖递给她,也不绕弯子,“你把我的‘淮’写成了两点水的‘准’。”
简直是晴天霹雳!乔雪桐被劈得生生说不出话来,要命啊!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想到又要每一张重新改,她头皮隐隐发麻。
“我来吧。”莫淮北支起身子,和她并肩而坐,“你先休息一会儿。”
“好啊!”乔雪桐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未来的老公辛苦了。”
莫淮北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老公”二字,顿时动作僵了一下,俊颜也有些异样。
不过乔雪桐没有留意到这些,她倒在床上,拿起看了一半的书,蹭啊蹭地把头靠在男人的大腿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适时的亲近更有利于感情的提升,乔雪桐瞥到男人像是掩饰些什么般奋笔疾书,突然有点想笑。
“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怎么样?”看到苏乐发过来的“婚前科普知识”,乔雪桐也突起兴致。
“嗯。”
“如果你喝醉了走在一条独木桥上,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了一只狼,后面出现了一个鬼,而此时你手里只有一支箭,你会先射谁?”
苏乐没有把答案发过来,乔雪桐凝思苦想也想不出这道脑筋急转弯的点在哪里。
“或许对你而言,”莫淮北以手抵着唇藏住笑意,“我两者都是。”
乔雪桐不解,“叮咚”一声苏乐的答案到了,她点开一看,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其实心里早已泪成小溪。
色狼(射狼),色鬼(射鬼)。
尼玛这么低端的脑筋急转弯也拿来考验她的智商,可她偏偏……苏乐那女人也太过分了!
还两者都是?呸呸呸!
***
“乔乔,”金津津大发感慨道,“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说实话以你的性子,乔家真的不适合你。找个知冷热温柔体贴的男人嫁了比什么都强!”
乔雪桐在一条嫩黄色的裙子前停了下来,“难道最近佟弘没有对你有什么表示?”咬着舌头想,不太可能啊,他从自己这里挖去的小道消息可不少!
“哎!别提了,”金津津一甩手,“像只苍蝇似的老围着我转个不停,烦死了!”
“其实吧,我觉得他这人还不错,津津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乔雪桐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凡事不能单看表象,有些东西看起来很美好,但它的实质是丑陋的……”
“诶!乔乔你不会是患了婚前恐惧症吧?尽说这些有的没的。”金津津夸张地笑了出来,突然不知道看到什么,她脸色微变。
“怎么了?”
“乔乔,”金津津拉着好友的衣角,示意她看,“是上次和你抢裙子的那个女人呢!”
果然是郭婷婷,看清她旁边的中年女人,乔雪桐几乎不能呼吸,一股复杂的心绪如乱麻般塞在胸口,快窒息的沉闷!
郭婷婷也看到了她们,和那女人说了句什么,那女人微笑着点头,乔雪桐看到郭婷婷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金津津先发制人地甩了一张卡给导购员,“把全部的夏季新款都给我包起来!”
郭婷婷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双手环胸走到乔雪桐前,“听说,和淮北哥订婚的人是你?”
乔雪桐充耳不闻继续看裙子,郭婷婷气得浑身颤抖,知道在她这里讨不了什么好,加上母亲还等着自己,她咬了咬牙,“你们一定不会幸福的,不信走着瞧!”
金津津喜滋滋地提着一大堆战利品回来了,看见呆在原地的乔雪桐,“乔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没事,”乔雪桐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有些累了。”
明明她们才逛了不到半个小时,金津津嘟了嘟嘴,“那我们先回去吧。”
“婷婷,”冯馨好奇地问女儿,“刚刚那个女孩子你认识?”
“不认识!”郭婷婷赌气道,一会儿才缓缓道出,“她是淮北哥的未婚妻。”
冯馨刚从国外回来,所以只知道莫淮北五月要办婚礼,对新娘还一无所知,“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就对莫淮北暗生情愫,但奈何多年来两人始终没有走到一块,或许这也算是有缘无分吧?
“听说是乔家的人。”
“乔家?!”冯馨失声叫了出来,“哪个乔家?”问完才觉得多余,a市还有哪个乔家?
“她叫什么名字?”冯馨的声音已经打着颤儿。
“乔雪桐。”
“啊!”冯馨突然脸色大变,优雅风度尽失,她慌乱地自言自语着,“怎么是她?真的是她?不可以是她!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她!”
乔雪桐绝对不能嫁给一个叫做“莫淮北”的男人!
夜深了,乔雪桐一个人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里泛黄的照片,滚烫的泪水不知怎么的就滴了下来。
她的父亲依然是往昔年轻儒雅的模样,而照片里和他比肩而坐的女人……乔雪桐低低呢喃着,“爸爸,您知道吗?我今天见到她了……”
可是,她一定不知道那是我。爸爸,您从小就不在我面前提起她,大概是怕我也怕自己伤心吧?可是女儿终究让您失望了,我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这张照片是乔雪桐在佣人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也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上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而他旁边的女人……
曾经生下她,却狠心地把她丢在孤儿院,是她发誓一辈子甚至永远记恨的人……
第二十二章
问: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是?
答:红毯那一端,她一袭白纱,微微笑着向那个托付自己一生的男人走过去……
乔雪桐正等着那一刻,伴娘之一的金津津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匆匆出去了,化妆师几分钟前也离开了,所以偌大的休息室里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