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像她的心跳一样压不住节奏,所以听起来结结巴巴的,略显慌乱。
男人依然保持着那个动作,似乎思索了很久,终于他唇边扯开一抹清淡的笑意,“半路扔掉了。”
“扔掉了?”乔雪桐瞪大眼睛,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事实,想起苏乐半夜一人孤零零的,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她们明明说好要同甘共苦的。
“你就不能当作做好事积阴德把她一起带回来?家里这么多客房,你随便给一间她睡,如果你不喜欢,让她睡客厅沙发也好啊!”
哪里还有往日的冷静?乔雪桐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一口气说完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女人因性而爱,在交付身子之后,还要向男人交付其他珍贵的东西,比如,平时藏得很深的真实情绪。
男人眼里闪过一层薄薄的愠怒,不过很快隐忍了下去,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冷着脸转身离去。
他拿的是她的手机,交给她的时候力气有点大,捏疼了她的手,乔雪桐把屏幕划开,看到上面显示了几条未读短信,都是苏乐的,她一一点开,心沉到了谷底。
“小乔,帮我谢谢你老公昨晚的收留哈!”
“你丫真是好福气啊,嫁了一个这么好的老公,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真想永远都不起来了!”
“不过,你老公气场太强,我一个小人物hold不住,差点吓破胆,你还没醒,所以不打招呼就先离开了,原谅我哈!”
“ps:事实是我妈妈从乡下来找我,我赶着去火车站接她,不是不辞而别哦~走之前我还偷偷在你家吃了一顿美味丰盛的早餐。”
怎么会这样?乔雪桐站在原地,懵了。所以,是她错怪他了吗?
二楼是他们的卧室和书房,只有在固定时间佣人才会上来打扫,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乔雪桐慢吞吞地走到他旁边坐下,又轻又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十几秒钟后,乔雪桐还是没有等到回应,偏头一看,男人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她稍微提高了音量,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女孩子垂下眼眸,和她脸上的挫败和愧疚很不相配的是,有几缕头发俏皮地翘了起来——莫淮北知道原因,她一整晚抱着他,脑袋时不时地在他胸口蹭,第二天头发不翘才怪!
看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莫淮北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气消了?”
乔雪桐疑惑地眨着眼,这句话不是应该她问他吗?
“气消了,”男人靠在沙发上,姿态有说不出的惬意慵懒,“那我们把昨晚的账算一算。”
什么账?乔雪桐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一热,他是说昨晚她霸王硬上弓睡了他的事吗?
不过,睡都睡了,铁板钉的事实,还要算什么账啊?
“要算什么账?”乔雪桐慢慢呼出一口气。
“比如,”男人拉长声音,倾身覆到她耳边,“我们来算算你昨晚的……彻夜不归。”
“谁说的!”乔雪桐大声反驳,“我哪里有?”如果她彻夜不归,那一大早在自己床上醒来是怎么回事?
“如果昨晚我没有去带你回来呢?”
“好吧。”乔雪桐自知理亏,“我错了,下不为例。”心里大概清楚醉酒那事也逃不过去的了。
桌上摆了一碟精致的手工饼干,乔雪桐没吃早餐,昨晚体力消耗太严重,肚子不是一般的饿,她直接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莫淮北皱眉拍掉她的手,“早餐准备好了,下去吃。”
“不用,”乔雪桐又塞了一个,声音模糊不清的,拿起桌子上他喝了一半的凉白开,不一会儿杯子就见底了。
“从今天起,晚上九点半前你必须回家,如果我没看到你,后果……”某人的声音淡淡的,“自负。”
这是给她设门禁?九点半之前回家,那以后岂不是晚上都不能出去和朋友嗨皮了?
“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乔雪桐吞下饼干,嘟起微肿的红唇。
“有的。”
她双眼放光。
“如果你想在九点前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她垂头丧气,心里一点一点地叹息。
“很好,你不出声,显然我们在这点上达到了高度一致的共识,那么我们再来算算其他的……”
“啊!”乔雪桐猛地一拍大腿,“这都多少点了,都迟到快两个小时了!”她作出一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焦急态,“老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先去上班了!”
刚想沙发上弹起来,手却突然被用力扣住,乔雪桐的心被男人接下来的话浇得拔凉拔凉的。
“我好像听说,你辞职了?”莫淮北的声音比白开水还要淡,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你怎么知道?”乔雪桐立刻改口,“谁……谁说的?”她一紧张舌尖就打颤儿,“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表面硬气,心里却哭着骂开了,苏乐你这个大嘴巴,大嘴巴!
“是吗?”
乔雪桐刚松一口气,男人突然欺身上来,用膝盖分开她的腿,然后直捣黄龙,抵在两腿之间尽头的地方……
“你……”乔雪桐想到昨晚的某个画面,她不想重蹈覆辙问出“你想做什么”的蠢话,只发出一个音就咬紧双唇。
男人继续保持着这个侵略的姿势,低笑着拉起她纤细柔软的腿绕在自己腰上,“可是我昨晚记得你这样……嗯,缠着我,说你失业了,硬是要我养你,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松开。难道……”他用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她泛粉的脸颊,“你忘了?”
除了羞愧,还是羞愧!乔雪桐无地自容地垂下头,这么让人脸红耳热的话真的是她说出来的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过他既然知道她辞职了,那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
“如果你忘了的话,”男人把她往后面压,原本放在她身侧的手开始不规矩地乱动,乔雪桐的呼吸开始乱了,她又听他说,“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回忆。”
回忆……昨晚吗?乔雪桐握拳锤了他几下,可那软绵绵的力度像棉花一样无关痛痒,“你无耻!”
男人的唇舌轻车熟路地长驱直入,攻池掠地,掠夺她口中甜美的芬芳,心满意足后退出来,不轻不重地用牙齿在她下唇上咬了一下,“我无耻(齿)?”
乔雪桐全身虚软,歪在沙发上,大口喘息,收集胸腔刚刚几乎被吸尽的空气。
事后她才想起来那十块钱的巨大耻辱,乔雪桐咬牙切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睡过午觉后,金津津电约逛街,乔雪桐活蹦乱跳欣然前往。
金津津心情似乎不太好,刷卡刷红了眼,乔雪桐帮她提着大包小包,不敢越雷区。
原本身体还有些不适,不过他帮她搽了一种清凉的药膏后就好了很多……乔雪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走神的时候,金津津已经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
最后在化妆柜台找到了她,柜台小姐微笑站着,金津津不知道正在和谁讲电话。
“我没空,和乔乔逛街呢!”
“不用,你不用来接我,我带了司机。”
“哎,你怎么这么烦啊?讨厌死了,你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是佟弘?”乔雪桐猜测。
金津津面颊还鼓着一口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除了他还有谁?”
“我看他是真的喜欢你啊!撞了这么多次南墙也不见回头。”乔雪桐又想起了密斯特戴维,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个国家演出呢?
“得得得,少在我面前提他!”金津津不耐烦地摆摆手,脸上却泄露了些许小女人的娇羞,快速转移话题,“乔乔快帮我看看这款面膜!”
乔雪桐也不点破,其实金津津性子就是这样,千金大小姐嘛,“作”是自然的,但又不会太过分让人生厌,她嘴上说着讨厌,其实心里应该是喜欢的,只是太心高气傲,不好意思承认。
看来,某位耐心十足的先生,春天快要到了!
两人把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放进车里,又去喝了个下午茶,乔雪桐认真地听沉浸在爱河中的好友用不屑又数落的语气抱怨某人怎样怎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黄昏已至,洁净的桌面跳跃着一抹温柔的柔光,乔雪桐接到一个电话,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
“怎么了?”金津津有些口干舌燥,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津津,等一下陪我去见一个人好吗?”
“好啊!”
金津津万万没想到乔雪桐竟然带自己去见一个私家侦探,她是知道这人心性的,都到了动用这种窥探别人*的手段,可见事情不简单,她顿时也慎重起来。
交易成功。
乔雪桐看着桌上打开的牛皮袋,缓缓开口,“津津,我有和你说过,其实我还有一个妈妈吗?”
“没有。”金津津惊讶地摇头,“你的妈妈,她还活着?”
之前只是听说她从小父母双亡,金津津也很少去过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愿意和别人倾诉的*,哪怕她们是再好的朋友,总有一个地带是灰色甚至是黑色的,她不怪乔雪桐的隐瞒,因为她也有。
而且,还是那么疼痛的过去,回忆等于把伤口再一次血淋淋地撕开,金津津心疼她。
“是啊,她还活着,”乔雪桐仿佛变了一个人,唇边泛着笑意,却是没有温度没有生命的,“而且,她还活得很好。”
不仅又嫁了人,而且生了一个女儿,如果没有她,冯馨的人生应该可以说是美满的了吧?乔雪桐自嘲地想。
金津津看着照片,脱口而出,“是她?!郭氏企业的总裁夫人?”
乔雪桐露出一个笑容,“嗯。”
“乔乔,你想做什么?”金津津问,下一刻又坚定地表明立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到底!”
“你想太多了啦,我没有想做什么啊。”乔雪桐看向窗外,一个年轻的妈妈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走过,那女孩嘟嘴抓着她的衣服,“妈妈,带我去买好不好嘛?这次我就只吃一块很小很小的蛋糕哦……”
我只不过是想知道在狠心放弃我以后,她的人生究竟过得有多幸福。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乔雪桐痴痴看着外面匆匆归家的人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你在哪里?”
“我还在外面。”乔雪桐握着手机,突然有些紧张,又补了一句,“和津津一起。”
“不要忘记你早上答应我的事。”
“今晚我想和津津睡,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完……”
“不可以!”还没等乔雪桐说完,那边传来男人霸道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他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好像置身在鬼屋里,周围都是阴森森的气息。
“知、道、了。”
白色的走廊灯光惨淡,莫淮北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地往回走,沉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的走廊里回响,听起来竟然有些恐怖。
乔雪桐准时在九点半之前回到家,卧室和书房的灯暗着,莫淮北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心血来潮跑到阳台看月光。
月光淡淡的,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藏在夜色中,看得不是很分明,倒是夜风清凉怡人,乔雪桐站着感受了好一会儿,准备转身进去。
突然,乔雪桐瞥到某个地方竟然有了微光,奇怪,管家奶奶不是说那里是莫家的禁地,千万不可以去的吗?那为什么……
乔雪桐屏住呼吸,看见有几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定住眼睛,没有看见莫淮北。
那些是什么人?看起来像一个小型的医疗团队,乔雪桐捂住“砰砰砰”直跳的胸口,难道是谁受伤了?不过会是谁呢?爷爷还在国外,莫家除了她和莫淮北,还会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