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黄巾之乱以来,天下烽烟四起,又连年天灾,至生灵荼炭。百姓颠沛流离,易子而食之类的人间惨事时有发生。在这样的乱世里,实力才是生存的根本,道德良心早已被饥饿和恐惧所代替。三年的流浪生涯里,寒濯已见过太多残忍不堪的事实,象上个月杀死的那三十几个流寇,在搜索他们的背囊后,找到的竟只是一些晒干的人肉。怜悯只是空谈,除了武力,寒濯不再相信还有什么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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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寒濯伏身在北海城西一个小山坡的树林里,头皮发麻地看着远处黑鸦鸦一片的黄巾军。从昨夜抓获的贼兵俘虏口中得知,原来管亥率部四万余人进攻北海,因粮草不足,派了一些人马轻装到乡间四处抢掠。管泰晦运当头碰上了他这个煞星。对黄巾军的刻骨仇恨使得寒濯不顾一切的追踪至此,当然,他并非试图以一已之力对抗四万人的疯子,寒濯原以为两支军队交战起来定然很混乱,到时说不定可以趁乱杀了管亥,然后一击远飙。没想到孔融的手下大将一个叫宗宝的才一上阵,几个照面就让管亥砍了。吓得孔融军再也不敢出城应战,如今北海被困,这场仗怕是随时要打上十天半月了。
寒濯选这片树林栖身是有考究的。从这望去,北海的西、北两城门尽收眼底,更重要的是,穿过身后的这片树林,有条直抵泰山东麓的路。若管亥战败,逃走的路线最佳莫过于此,只要进了这片林子就等于捡了一条命。俗语云:逢林莫入。管亥如果不是自大到认为自己战无不胜,就是个不会预留后路的蠢货。假如于此树林预先布下伏兵数百,若形势不妙则逃走无忧。如今,寒濯笑了笑想道:就让我替管亥在这当伏兵,顺便布下几道绊马索吧,只不过要对付的正是管大蠢货。
接下来的十天不断上演着攻城戏,寒濯破口大骂救兵迟迟不来,因为他的干粮快吃光了。正在这时,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伴着大地的震动传来,寒濯大喜望去。只见一队形整齐的军队缓缓注入城外广阔的战场,三面旗帜上分别写着车轮那般大小三字:刘、关、张,来者竟是平原刘备。刘备的人马虽然看来只有三千左右,寒濯却知道管亥败局已定。
只要看那三千骑兵一路行来,尘烟不乱、缕缕直起,就知道是真正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精锐骑兵。何况还有关羽张飞这等绝世高手。
鼓声震天中管亥大军向前推进,想凭借人数的绝对优势先灭了刘备的援军。寒濯心里喑叹,战力可不是由人数决定的,若是自已,必先派刀盾兵、弓箭兵列阵前固守,待刘备军疲乏后退,准备立帐时再掩杀上去。就算士兵素质太差抵挡不住,也占了人数的便宜,必能令刘备军大伤元气,甚至羽杀而归。正胡思乱想时,两军已厮杀在一起,喊杀声充盈耳鼓,刘关张率精锐骑兵似一把利锥破入管亥阵中,顿时引起贼兵混乱。战场上尘土飞扬,直冲云宵,再不能看清双方交战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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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亥的大军比预想的更快地被击溃。到处都是狂叫奔逃的贼兵。混乱中几十骑往树林狼狈逃来。寒濯功聚双目凝神看去,顿时大喜过望,当中一人长得特别魁梧,满脸络腮,在众人的护卫下策马狂奔,左肩似是受了伤,动作稍有僵滞。从盘问得来的情报可以断定,此人正是管亥。寒濯连忙跳上一株浓密的大树,隐起身形。马蹄声由远而近,迅速冲入林内从下方奔过,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冲在前方的几骑由外面骤然进入昏暗的树林,根本不能看见寒濯设下的绊马索。
寒濯见时机已到,无声无息的一掠而下,出现在管亥上空。
管亥正勒紧马缰,战马长嘶人立而起,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点亮星迎面而至。管亥大吼一声滚鞍下马,拼命往右一扑。寒濯手中长枪划过管亥左臂,溅起一串血珠,右脚顺势往马身一踢,左脚后踹,蹬在身后树干紧随在飞起的战马后向管亥扑去。“吼…”管亥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刀光一闪,几十个刀的残影仍在寒濯眼前晃动时,战马无声无息中分而开,喷出漫天血雾。这诡异的一幕令身在空中的寒濯也不禁一怔,但此时不容细想,寒濯收摄心神,凝起全身功力一枪刺出。
“噗”回刀不及的管亥不能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刺进胸口的绝杀枪,鲜血自他嘴角不断溢出,喉咙咕咕作响,然后如一摊烂泥般萎顿倒地。寒濯这雷霆霹雳的一枪以暴烈真气震碎他全身经脉,也吓坏了周围其他护卫,齐齐发声喊四散逃去。寒濯好奇地捡起管亥手中之刀细看,那是把长达六尺的超长怪刃,宽约四指,刃与把手浑成一体,造型简洁却又极富韵律,在树林的昏暗中刀身发出蓝色微光,刀上有两个篆字——残影。寒濯心中大喜,竟是与倚天、青缸剑并称天下三大神兵的残影刀。寒濯极其满意地收好残影刀,正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忽然心生警兆,一股凌厉无匹至无法抗拒的灼热杀气自身后袭来。
大骇下寒濯不及思索,就这么向前一仆,脚尖一蹬整个人象支箭贴地前窜。那股强大的杀气如蛆附骨,仍劈背而来,寒濯狂喝一声,空着的左手猛击地面,凌空横滚。“嘭!”的一声巨响,刚才那处炸起漫天泥草,四溢的劲气刮肌生痛。正庆幸避过一击,翻滚中寒濯骇然瞥见一线刀光正毫无声息的横斩而至,这种由极刚猛无涛忽然转为至阴至柔的功夫闻所未闻。这时寒濯正好面向地面,仓促下左掌右足同时猛击地面,腰部一缩,整个人弹向空中。那把可怕的刀亦随即改向,发出极灼热的真气,欲将寒濯凌空劈成两截。今次寒濯却早有准备,右手绝杀枪往右刺入一株大树,借力一收,改向落在横伸的树枝上。然后才猛一回头,终于见到那个将他杀得汗流颊背的绝顶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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