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霍陈往小区的方向走去,东霓绕到小区后门进去,先一步到家。
霍西决在客厅里,看着饭桌上冷掉的饭和菜,看见东霓开门进来,问:“你和爸爸去了哪里?”
东霓说:“他非要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霍西决点点头,又看着她,动了动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脸上一派欲言又止的模样。
东霓敏感地觉察到哥哥的异样,很淡的笑了下,“......还是行不通,对吗?”
霍西决眉是皱着的,叹很长一口气:“哎——星晚她尝试让她爸爸帮忙找律师,还是不行,没有律师愿意帮我们打官司。”
东霓早就知道是这样。
毕竟,对方是百年名门医学世家,在宁城更是根深叶大。
他还有个可只手遮天的好兄弟沈知南。
被起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败诉的结局。
霍陈难逃牢狱之灾。
顾惊宴是个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医生,可他偏执冷漠,他要人三更死,就不会留到五更。
想到他,
胸口又是不设防地阵痛。
嘭——
一声闷响,从霍陈房间传来。
东霓神经一下紧绷起来,她和霍西决对视一眼,两人心头都觉不安。
忙朝霍陈房间走去。
打开门,东霓瞳眸一僵,视线难以移开,她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霍陈,凄厉惨痛地叫了声:“爸——”
霍西决应声而来,轮椅速度很快,一下滑进房间内。
东霓看见霍陈身边四散的白色药片,和滚落在一旁的药瓶,药瓶上
的标签很醒目:强效安眠药。
原来他买的不是缓解偏头痛的药!
霍西决第一时间摸出手机打救护车。
东霓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像个筛糠似的,膝盖一弯,重重地跪在霍陈旁边,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擦霍陈嘴巴里流出来的口水和白色泡沫,一把又一把的,还在不停地往外冒。
“爸——别睡!”
霍陈痛苦得面目狰狞,五官扭曲成吓人模样,嘴巴里大大张着,咕噜咕噜地往外涌出白泡,涌到最后,有直冲脑门的刺鼻胃液,隐约可见喉咙和口腔内壁里粘着安眠药片,药片半溶状态,粘稠又稀腻。
东霓把手指伸进霍陈嘴里,把那些药片全部扣出来,混合物粘得满手都是。
一时间,小小的房间里混乱不堪。
少女的哭声,男人着急打电话的声音,还有呕吐反胃声。
......
第一医院。
霍陈被送进手术室紧急洗胃。
手术室门口,东霓挂着满脸的泪痕,眼睛肿着,衣物上沾着的呕吐物被风吹得半干,她拉着霍西决的手,浑身上下都战栗不已。
洗胃耗时较长。
兄妹两人一直等在门外。
此时,相邻的另一道手术室感应门自动打开,旁边同在等候的患者家属第一时间冲上去,冲上去围住浑身清冷的男人面前。
“顾医生!顾医生我老公他怎么样!”
霍东霓视线落过去。
她看见男人修长的手指勾住口罩线,摘下,露出那张禁欲清冷的脸。
两人所隔不过数米。
她的视线模糊着,竟是觉得如有千山万水。
那男人对待患者家属时眉眼良善,连眼角都是温柔的,他主动拉起那名中年女人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温声打着定心剂:
“手术很成功,已脱离生命危险。”
“哇呜——”
中年女人爆发般开始哭,咚地一声给男人跪下,双手扯住男人橄榄色的手术裤,“顾医生!救命菩萨,我谢谢你......你是我老公的救命恩人阿......呜呜呜呜......”
整个手术室外的廊道里都是呜呜泱泱的哭声。
东霓静静看他,他是个喜静的人。
最厌喧闹的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主动弯腰,伸手去握住中年女人双臂,一边将人扶起来一边温声说:“应该的,好好休
养,有任何问题随时到办公室找我。”
中年女人抽抽噎噎地抹着泪说好。
正好那女人的老公此时也被护士推了出来,忙不迭地就扑到移动担架旁去了。
东霓内心痛意明显,表现在躯体上,手指在颤抖,眼里在流泪。
她要疯了。
他真的好温柔阿,温柔得像从不曾做过绝情狠辣的事一般。
顾惊宴的指间勾着个口罩,长腿一迈,行走间那口罩就在空中荡阿荡的,轻飘飘的,整个人看上去都慵懒清冷。
从她身前经过,也是不曾留一眼眸光。
“顾惊宴。”
她从齿缝间喊出一声,唇被咬破,迅速在口里滥出血腥味。
明知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还是喊了出来。
果然,男人身形未停,头也不曾回,长腿径直走向电梯方向,留给她的,只能是一个冷漠至极的背影。
第152章 难逃51
chapter51
我的爱没有归途, 永无出路。——章记
霍陈被推出手术室时,神志不清,昏昏沉沉地像是睡过去了。
胃洗了足足三遍。
霍东霓替哥哥叫了辆的士, 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留在医院里照顾霍陈就好。
霍西决一开始并不同意,却难以和她的坚持抗衡。
送走哥哥。
霍东霓独身站在马路边。
也不知该想些什么, 就只是站着,凉风瑟瑟入骨, 冷得钻心。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纯色的薄薄单衣。
眼下已是晚秋时节,自然是冷的。
又站了会, 霍东霓在开在医院附近门脸房的小超市里, 买了点压缩饼干和矿泉水,以做充饥用。
回到医院里。
霍陈的病房在三层。
霍东霓咬下一口压缩饼干,干沙沙的,没嚼两下就觉得反胃, 忍着吐意直接冲向位于楼层中部的厕所。
也没细看, 一头扎进男厕里。
她扔掉手里的矿泉水和咬了口的饼干, 整个人伏在洗手台上哇哇大吐, 吐完咽到一半的饼干后, 又开始吐酸水。
胃里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霍东霓攀在洗手台边缘的手指抓紧,骨节泛苍白色, 吐得头晕目眩抬头时,发现镜中的男人,他背对着自己,站在便池前,慢条斯理地拉起西裤的拉链,然后转身朝洗手台走来。
他停在她身旁, 低着头拧开水龙头洗手。
水流哗哗。
她转头看他,一时怔了。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是自己误入了男厕。
顾惊宴表情寡淡,修长冷白的手指淋在水里别有一番美感,他一眼没看她,洗完手后拧上水龙头,越过她往外去。
霍东霓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
她伸手,一把拉住他白大褂的袖口,“顾惊宴。”
男人身形一顿,回过头来,头没有低半分,只是眸光下睨着看她。
“什么事?”
经过刚刚一番剧烈的呕吐,小姑娘本就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层不自然的红,眼圈也是红的,嗓子是哑的,她轻轻地开口:“......我好难受。”
男人淡淡看她,“剧烈呕吐,去看内科医生。”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任何温度,就像是例行公事地对
待一个普通患者。
她不是例外,也不再是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