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常的,你这具身体这么多年没动过,不要着急。”
两人折腾一番,终于出了灵池,旁边的架子上面搭了几件衣裳,桑灵溪随手扯了件白袍下来,扔给秋雨桐:“穿这个吧。”
秋雨桐努力活动着僵硬的胳膊,笨手笨脚地穿衣裳系腰带,桑灵溪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道传讯灵符,“嗖——”一声放了出去。
淡青色的烟花漫天绽放,桑灵溪望着那朵烟花,感叹一般摇了摇头:“这下子,掌门师兄和二师兄可要高兴坏了。唉,一晃就这么多年了……这段日子我给你输灵力,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都觉得没什么希望了。”
秋雨桐心中感激,点头道:“三师兄,谢谢你。”
桑灵溪随意地摆了摆手:“你我百年的师兄弟,说这些作甚么?”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回到了秋雨桐的飞来阁。飞来阁位于飞来峰峰顶,地势极其险峻,里面十分幽静,只有一个十一二岁的洒扫童子,他呆呆望着二人,似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桑灵溪扶着秋雨桐在床边坐下,又拿了面铜镜给他:“照照呗。”
秋雨桐拿起铜镜,迟疑了一下,才抬眸望去。
光滑的镜面里面,映出的是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孔,肤色雪白,眼珠漆黑,唇色浅淡,和当年的他一模一样。秋雨桐愣愣地望着铜镜,过了许久,又十分勉强地笑了笑,左嘴角果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梨涡,这是重生那具身体没有的,他当年很嫌弃这个梨涡,觉得有些孩子气,有损师尊威严,所以尽量不笑。
“怎么样,还不错吧?你还嫌矮,其实也就比我矮了那么一寸,跟你重生那具身体差不多高。”桑灵溪笑道,“依我说,简直和你以前一模一样。”
“嗯,一模一样。”秋雨桐放下镜子,又想了一会儿,才抬头望向桑灵溪,“三师兄,我那小徒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欣喜的温润声音打断了:“雨桐,你醒了。”
“掌门师兄?”秋雨桐微微一愣,赶紧抬头望去,只见徐冬青推着谢晚亭的乌木轮椅,缓缓进了门。
谢晚亭为人沉稳,不像桑灵溪那么咋咋呼呼,但此时也满脸笑容,和平日的淡定神色截然不同:“唉,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徐冬青比当年略成熟了一些,眼神带着隐隐的温润光华,显然已经迈入了修道之途,他笑着跟秋雨桐打了个招呼:“秋峰主,你可算是醒了!”
白寒渊抱着长剑,跟在二人后面走了进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秋雨桐一番,点头道:“不错。”
秋雨桐感激道:“掌门师兄,二师兄,这些年……真是让你们费心了。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谢晚亭感慨地望着他,又轻轻摇了摇头:“唉,行了,说那些做什么。你这身子现在还虚得很,得好好养养。冬青,待会儿把我上次采的那棵雪参,熬一熬送过来。”
徐冬青点头道:“是,掌门师尊。”
白寒渊也道:“好好喝药。”
“嗯,这次我一定好好喝药。”秋雨桐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从小就十分怕苦,最讨厌喝药,经常偷偷把药倒掉,但这种时候,可不能再任性了。
桑灵溪打趣道:“哟,小师弟也肯喝药了?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几个人乱七八糟地聊了一会儿,秋雨桐才犹犹豫豫道:“掌门师兄,我之前听三师兄说,是你找到的我……可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跳下了断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你多嘴。”谢晚亭瞪了桑灵溪一眼,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唉,雨桐,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体……受了很大损伤,魂魄非常不稳定,我怕你魂飞魄散,便用《灵台涤心曲》安抚着你。这曲子能涤荡心境,让人忘却曾经的痛苦,或许正是这个缘故,你才忘了那段事情。不过,这也没什么,有时候,忘了反而是件好事。”
“掌门师兄,我,我真的挖了霄儿的魔丹?”秋雨桐哑声道。
谢晚亭蹙起眉头,又狠狠瞪了桑灵溪一眼:“他才刚刚醒来,你跟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桑灵溪讷讷地摸了摸鼻子,没敢吭声。
“雨桐,事情是这样的,当时……”谢晚亭避重就轻地,把当年翠微寒潭发生的事情,重新讲述了一番,最后柔声安慰道,“你那徒弟是个魔物,你有你的难处,这件事没人怪你。”
秋雨桐愣愣地听着,脑子里乱得厉害,一颗心渐渐沉到了水底,又苦又涩,又冷又沉。
连掌门师兄都这样说了,他真的……真的挖了陆霄的魔丹?
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那是他的小徒弟,这,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事情明明发生了。
桑灵溪看着他的样子,赶紧把话岔了开去:“对了,陈朝那边……”
秋雨桐回过神,忍不住站了起来:“对,对,还有人间界那边……”
谢晚亭安慰道:“雨桐,放心吧,陈朝那边的事情,寒渊已经办妥了,他重新扶了一个陆家的宗室子弟上去,又让陈大人许将军他们好好辅助,一切都很顺利。陈朝原本就国库充盈,四方安定,这些年我们一直盯着,没出什么问题。”
白寒渊言简意赅道:“根基不错,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