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桐心中阵阵难受,但他向来好面子,不想让外人看出自己的情绪,便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你继续说吧。”
肖五点点头,继续讲了下去:“他待我那么好,我也想更加努力,我也想照顾他。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有了一座很大的宅子,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他,在这座宅子里面,好好过日子……可是,他却走了。”
“走了?为什么?”秋雨桐蹙眉道。
肖五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我拼了命争来的那些东西,家宅也好,钱财也好,权力也好……他根本就不稀罕,有或者没有,都是一样。我记得他走的那一天,他驾……驾着一匹骏马离去,我像个疯子一样,拼命追着他跑,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然后呢?你就去找她了?”
“没有。那个时候,我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肖五摇了摇头,“我只能等,就这么一直等下去……那几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竭尽全力地,把那座大宅子经营好,希望他能回来看一眼。后来,他果然回来了,虽然不是自愿的……他出了点事,不得不回来,尽管如此,我还是高兴得跟个傻子似的。”
“你们和好了?既然如此,那她怎么又走了?”秋雨桐有些疑惑。
“他回来之后,陪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我死皮赖脸地跟着他,生怕又被丢下。后来,他发现我有件东西,那件东西价值连城,人人争抢,他……他捅了我一刀,拿了东西,走了。”
说到这里,肖五顿了顿,又轻声道:“当时,我受了很重的伤,虽然没死,却恨不得自己死了。那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如果我能活下来,如果我能找到他,我要怎么对他。”
这转折实在太过出乎意料,秋雨桐完全愣住了:“她怎么可以这样?你,你应该找她报仇啊!”
“他会补偿我的。”肖五淡淡道。
“她这样自私的人,又怎么会补偿你?”
“我会让他知道我的本事的,我会让他后悔的。”肖五轻轻翘了翘唇角,可是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他会把欠我的一切,连本带利地还给我,不管他愿不愿意。”
秋雨桐摇了摇头,他实在不大明白,这些痴男怨女之间的爱恨纠葛:“哎,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大懂……”
肖五一双漆黑的眼睛,沉沉地望着他:“你当然不懂了。大道无情,我早就明白了。”
“……”秋雨桐总觉得对方这话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便转过了头,望着幽暗的群山,一双雪白的赤足,无聊地踢着积雪。
肖五忽然蹙起眉头,捉住了他的一只脚:“你怎么又……你怎么不穿鞋?”
“呃,不想穿,怎么了?”秋雨桐下意识挣了挣,把脚收了回来,略微有点尴尬。他这不爱穿鞋的毛病,被师兄们念叨了两百年,还是改不过来,可是这肖五的举动,未免也太过唐突了。
肖五似乎也觉得不妥,有些僵硬地把手收了回去:“你这样,会冷的。”
“我这个身体和常人不同,不太怕冷,只是稍微有些怕烫。”秋雨桐解释道。他如今真的不怎么怕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似乎都觉得他应该怕冷,掌门师兄经常送一些驱寒补品到飞来阁,三师兄前些日子送了一大堆夹棉锦袍过来,陈悦麟成天塞黄铜手炉给他……难道因为他看起来太苍白了,没什么血色的缘故?
“不怕冷?”肖五淡淡道,“是了,我也听说过,秋峰主自秘境归来之后,便重塑了道体。”
对方这样的语气,让秋雨桐有些不舒服,他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你坐吧,我先回去了。”
秋雨桐说完之后,便转身往飞来阁走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的一双眼睛,还在背后盯着自己。
……
第二天一大早,徐冬青便推着谢晚亭的轮椅,来到了飞来阁。
“雨桐,这位是?”谢晚亭看了一眼肖五,神色有些疑惑。
“哦,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散修肖五,我邀他来小住几天。”秋雨桐赶紧解释道。
“谢城主,久仰了。”肖五道。
“原来是肖道友。”谢晚亭对肖五略微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他,又转头望向秋雨桐,“雨桐,年货采办得怎么样?”
“悦麟,咱们昨天买的年货呢?赶紧拿出来!”
秋雨桐赶紧叫来陈悦麟,让他把昨天在青石桥镇买的东西,全都摆了出来,一时间,对联、窗花、糕点、鞭炮、花灯……乱七八糟地摆了一大桌。
谢晚亭随意看了几眼,便点头道:“不错。冬青,你把东西收起来,让童子们分发到各峰去吧。”
“是,掌门师尊。”徐冬青赶紧将年货收了起来,走到旁边吩咐两名随行童子,让他们待会儿将年货送去各峰。
年货的事情安排妥了,谢晚亭在秋雨桐对面坐了下来,又喝了一口热茶,才道:“雨桐,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关于这次的仙盟大会。”
肖五抬眸看了谢晚亭一眼。
秋雨桐点头道:“是了,年后不久,便是仙盟大会了。”
“这次仙盟大会,我本来不太想去的,既然归无涯那么想做仙道盟主,让他做便是了。只是……”谢晚亭顿了顿,才缓缓道,“我最近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这次的仙盟大会,魔界的新任魔皇,将要前来赴会,争夺仙道盟主令。”
秋雨桐蹙眉道:“我也听说了此事。掌门师兄,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