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章武元年,在西汉、东汉相继灭亡之后,新生的季汉如一个婴儿,于动荡不安的雍凉益三州诞生了。
此时,曹丕于东方独享大权,据有司隶、豫、冀、兖、徐、青、荆、扬、并、幽十州,依然是三国中实力最大的一个,占尽天下膏腴之地,兵多将广,势不可挡,虽然他刚刚打败自己几个兄弟,当上魏王,并随之完成了改朝换代,内部有些小小的不稳,但只要他理顺了内部,这头恶虎就会吃人的。
孙权据有扬、荆、交三州,其中荆州和扬州与曹魏隔江分治。此时因为取了我们半个荆州,已得罪了我军,同盟关系解除,但却又不敢完全依*魏军,曹魏的心思天下人都知道。于是也在加紧时间研究着对策,一方面试图缓和与我军的关系,一方面继续承认曹魏的宗主地位,同时大力的开发着江南,以图让这个昔日的蛮荒之地变成一个粮仓,能有抵抗中原的力量。
我军由有益州、雍州和凉州三州,二十七个郡国,二百一十五个县道,人口达到二百余万公以面积似乎不小于曹魏,但论实力只略强于东吴,而且这些郡国中,少数民族和属国占了一半以上,内乱处处,民族矛盾激化,而且由于雍凉初定,就直面曹魏的大军,情况丝毫不容乐观。
父亲虽然精力越来越差,脑筋也越来越不好用,时常会忘事,但登上帝位的他,却似更加雄心勃勃了。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不过,外界形势似乎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首先,由于曹丕夺位,不可避免造成了人心的再次动荡,敦煌的张恭一怒归降我军,凉州至此全部归属季汉。苏则等原来还心系大汉正统,视我军为逆贼地人也放弃了心中原有那点幻想,诚心归顺了。可以说,曹丕的称帝,是他在夺得魏王之位后,给我们的第二次休养的机会。借着他内部的不稳,我军在父亲和孔明的带领下,迅速的在雍凉之地扎下了根。
而由于北伐之前,我与孔明派下好多细作挑动孙曹两家的不睦,此时在荆州和扬州,各种小范围地摩擦不断。孙权在攻打荆州之前,曾经降顺曹魏,但是却一直不把攻破荆州后得到了降将于禁送归曹魏,也一直不肯按惯例派质子到洛阳,让曹丕极不放心他的诚意;而孙权却觉得曹丕对他太不尊重,而且曹丕称帝这件事也太不地道,虽然孙权从来不拿汉帝当回事,但并不代表代不会拿汉帝当幌子来指责别人。这其实是个很好的时机如果父亲能放下厅荆州之恨,其实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来挑动孙曹两家的争斗--但这是不可能的,父亲对孙权的恨,并不在曹丕之下。虽然孙权曾对他有恩(借了南郡诸地给父亲),也算有亲,但孙权破坏盟约夺取荆州,并害得关羽自尽,在这种情况下,父亲是绝对不会与东吴有半点联络的。他不是光武帝刘秀,自己的哥哥被害死了,他为了自保,可以照样饮酒取乐来麻弊对手;他更不是刘邦,自己的父亲被捉之后,敢于不要脸得对霸王说,你我是兄弟,我父就是你父,你要是烹了他,请分我一杯羹;所以,父亲注定无法成为高祖和光武帝那样地开国之君,他太情绪化,他居然可以说出没了兄弟,我要这万里江山何用的话来?说到底,虽然我总是自许为极得亲情的人,但我与父亲,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的,有时,对于亲情的看重,我还不如他。
于是有一天,我做梦居然梦到父亲在朝中倒行逆施,然后出后东吴,八百里联营火海一片,在那火海之前,我与父亲拼斗起来。在梦中,父亲剑悬在我的头顶,却没落下,而我低着头,一匕首刺入父亲的胸膛。父亲苦笑着,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脸。
我被自己这个梦惊醒了。一直以来,我以为父亲是没有亲情地,此时我突然发现,其实没有亲情地人是我。我一直以枭雄来看待自己的父亲,对于他的数次抛妻弃子以及摔我收买人心地作法不以为然,甚至总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是可有可无的。可是,这一次,我做了两件大错事,而父亲却放过了我。无论因为他对母亲得爱对我尚有一丝不忍,还是因为我可以继承他的事业对和尚有些爱惜,或者因为我是他的儿子对我有着普通得父爱,都让我体会到了父亲是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什么好怪的。父亲地一切所为,都是为了季汉,只要他去做,我就该全力支持,哪怕他一时做错。有时候,我甚至极端的想,哪怕父亲真得去征东吴,为了他与我这一刻的温情,我也为他拼了!
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奇迹的是,在朝堂上,他没有一次说错过话,做错过事。但是每当下了朝,他就如同散了架一样,陷入沉沉的昏睡或者迷乱。
孔明担忧的说:陛下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会支持不住的。
可是,父皇初登大宝,欲展一生之志愿,谁又能拦得祝蝴。我轻轻摇着头。
父亲身体虽然在恶化,但他却还在咬着牙坚持着,我发现,随着他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道道部署,都是有计划,有安排的,如同他所说的无为而治的政体正在建立起来。他要以高祖为榜样,以高祖之法为法,重建季汉了。
而孔明在益州的各项政策也在有条不紊的施行于三秦大地。
禹定九州时,将雍州之土评为上上,关中平原,八水绕长安,自古便是丰饶之地。关中山河四塞,南有秦岭横亘,西有陇山延绵,北有黄土高原,东有华山、崤山及晋西南山地,更兼有黄河环绕,可谓山川环抱,气势团聚。在地势上,关中对东部平原地带呈高屋建瓴之势。关中四面貌山河为之险阻,几处重要的交通孔道,又立关以守之。其地位重要者,函谷关扼崤函之险,控制着关中与平原之间的往来通道;武关控秦岭东段之险,扼守着关中东南方向的进入通道;散关扼秦岭西端之险,控制着关中与汉中、巴蜀之间的交通咽喉;萧关扼陇山之险,守备着关中西北通道。四塞险固,闭关可以自守,出关可以进取。形势有利,就出关进取;形势不利,则闭关自守。从而使关中具备一种能进能退,可攻或守地态势。曹操曾迁凉州之人到三辅,父亲到长安后,很多从关中逃到汉中的人也跟了回来,再加上孔明的一系列善政,兴修水利,改革农具,推广科学的种植方法,发展商业,关中正以极为疯狂的速度发展着。这一年已远比第一年的缺衣少食时强得多。敦煌归附之后,西域的货物也再一次来到长安。我们全部收购下来,这样会促使这些商人们更加卖力的工作我们留下了货物中地各类植物的种子、书籍和兵器等物,却将宝珠、美玉之类的东西转手向东贩卖,去挣曹魏的钱财。曹操一生不好奢侈,他的女人都要自己纺织,曹植穿过一双绢鞋就被痛斥。但曹丕显然在这方面比不了他的老爹,这些货物一入关,有的是人会收购了送给曹丕,不用担心其价值的。同样,我们的蜀锦也通过政府管控,高价卖向东吴和曹魏,以充足我们的府库。
曹丕是肯定会出兵回夺雍州地,虽然他一时疏忽,被我们钻了空子,但或许今年,或许明年,只要他准备好了,就一定会出兵西进,那时会有一场举国之战的硬仗。在此之前,我们只有不断的加强兵力,囤集粮草,并无其它途径可言。
去年冬天,凉州武威境内发生胡人入侵。雏虎姜维在我离开凉州之后大发虎威,荡平了十数个未归附的羌胡部落,获男子儿童五千人,杂畜一万余头,其余各部不是归降,就是无避。同时姜维也派出使者,带上粮食去结交各部。他在给我的信中写道:羌胡之人,非特以侵掠为性,实其地不足以生其民。雪原万里,饥寒啼号,部众开始杀马以图活命。我部五百人以粮为饵,经旬,竟得降虏七万余,亦有故汉地遗民夹杂其间者,宇内大乱,受创者非唯华夏一族。
对于这封信,我受到很大的震动。一直以来,我总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甚至觉得,匈奴人,鲜卑人,这都是些喂不熟的狼崽子,一旦强大了,就跑来侵掠一番,然后转身逃走,历数史上惨案,简直罄竹难书。我还曾想过,要不要在强盛之后,对漠北胡部大肆攻伐,杀得他们无处可逃了再说。可是,现在,我却有些疑惑起来。诚然,姜维生在羌胡之间,对羌胡之人心有恻隐亦是难免,但是,处理这些人,难道没有其它途径么?而且,这个数字也让我吃惊,七万,那几乎是季汉人口的十分之一了。
另一件事,却给了我提示。参与金城盟会的一个部落因为冬雪过大,难以过冬,袭击了旁边一个部落,屠杀了一百作人,抢走了所有地马匹牲畜。这种事在每年也平常,但此次却惹了众怒,护羌校尉关平一纸文书颁下,背信弃义之贼,不得以礼待之,宣布其部不再受任何保护。三日之内,那个部落被附近各部连根拔起,所有高过车轮地男子全部被杀,妇孺被当成奴隶被各部刮分,一时间,斡旋在凉州的威望达到顶点。金城之盟,已经初步起到了它的效果,那么,我可不可以以此为鉴,来解决异族之事呢。而且,我知道,在后世,这些部族地血都融入了汉族的血脉,被大汉以其强大的凝聚力所同化。后世之人,谁能保证自己身上没有这些部族的血脉呢?那么,残忍的对付他们,与对付自己人何异?那么,强分种族又有何意义?如果我以文化来仞掠,来并吞,以血脉来融合,早日完成这个大融合,则我季汉地实力,必可迅速增强的。
那么,既然异族可以不用武力来解决,曹魏与孙权都是汉人,他们的事我能否换个方式来解决呢?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心中一时的闪念,远远没有成熟。在三国这个时代,仁慈是不可以轻易使用的,就算是用,也要与刀枪一起使用。
在东方,并州匈奴也悄悄与我军联系,试图让我军不要攻击他们。此时的匈奴,再不是原来那个可以逼迫强大的汉王朝低首的可怕的帝国。
公元46年,匈奴内部因为争夺单子继承权发生内乱,稽候珊之孙日逐王比向汉朝求援,以期得到支持,在得到汉朝的支持后,日逐王比于公元48年称呼韩邪单于,匈奴分裂为南北匈奴两部。南匈奴归附于汉,移居塞内,北匈奴则继续留在漠北。
公元89年,东汉军队与南匈奴联手破北匈奴于稽落山(后世蒙古西北部),单于遁逃,降众20余万。91年,东汉军队再次大破北匈奴于金微山(后世阿尔泰山),北匈奴损失惨重,北单于率余众逃往乌孙,开始了其漫长的民族迁徙,并导致了强大的罗马帝国的覆灭。
南匈奴单于多次受到鲜卑的袭击,只得进一步依附汉王朝。后来曹操让梁习以别部司马的身份担任并州刺史。梁习到任之后,以礼相待,劝诱招纳胡狄中之有权势之人到朝中做官。用软办法除掉胡人权贵之后,又征召胡狄之精壮从军。后将这批胡兵远调别处,使得单于无爪无牙,恭顺纳项。这方法简直与孔明先生在益州安抚南蛮的方法一般无二,亦可见曹魏能人之多。在这种情况下,单于在216年投*曹操。曹操为了削弱势力,分其众为五部,每部选尊贵者为帅,别令汉人为司马,以监督之。令左部居汾阳、右部居祁县、南部居隰县、北部居忻县、中部居文水县。至此,南匈奴国家政权已经没有了。
对于南匈奴这些部众,我还是相当在意的,因为日后的五胡乱华之时,击败晋王朝,首立政权的就是这些人。而且很好笑的是,他们起事还打得我的名义--於扶罗之孙刘渊就是追尊我为孝怀皇帝,起兵反晋的。
所以,除了戒心之外,我还对这些亲戚有着几分好奇。
我是在渭南见到刘豹的。那时我正奉命巡视各地,来到渭南,而他悄悄渡河,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