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王,汉人分兵了,李丰率部三千东下,看方向应该是且兰,而王濬部现继续向乱石滩进发。”
孟获点点头,山间的劲风吹在的红紫色的脸上,头上的翎羽随风飘动,威武有如天神。他挥挥手,哨兵向敬畏的向他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看来汉人又出现内哄了,这种情形在以前是很常见的,只要首领不在,聪明过头的汉人们总是谁也不服谁,各行其事,乱成一团。这也是孟获决定先攻向宠的原因。不过,东下的那部还真是挺聪明,不来救主帅,反要抢先占领且兰城么?可是,他的如意算盘能否打得响还在未知之数,且兰那里可是硃褒的老巢,以三千军马想要攻下,只怕没那么容易。
被自己围住的向宠虽然陷入绝境,却还是十分张狂,今天上午,自己不去攻他,他却主动来衅,几次进攻自己,让自己不胜厌烦却又无可奈何。平心而论,向宠是个极为出色的将领。他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堵在了乱石滩中。他的人数虽然并不占优,但是排兵布阵的确要强于自己,同样的攻击,他经常可以用较少的士兵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取得突出的效果,并取得战场上的局部优势。这从他昨天处于绝对劣势之时,异军突起,斩杀硃褒,并全军成功的全军后退,摆脱自己的围攻也可以看得出来。不过孟获在高坡上看了一阵,然后便笑了。向宠的攻击。不是突围,而是在有计划
的吸引自己地人马与他进行局部战斗,吸引和消耗自己的兵力。他们使用少量兵力进行挑衅,然后退到乱石滩中一片高地前,那里投入兵力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人,自己无法全力攻击,而向宠就会利用汉军犀利的弓弩对蛮军后军进行攻击,形成压倒性的优势。看来,向宠是想吸引自己的兵力,想让自己急噪之下入谷与他拼命。自己岂会让他这个当。
当下孟获下令。蛮军击敌,不得超过五百步。过此必须返回。这样一来,汉军在谷底的局部优势无法形成,而汉军进逼蛮营是仰攻,损耗较大,得不偿失。两军在乱石滩又形成拉锯战。
向宠的本领再强,也无法改变战场的大局。自己只要围着他。生生把他这只部队饿挎了。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他令孟优引部守住谷口,堵住汉军,然后在谷外设好埋伏,只等王濬前来。
时隔不久,探马来报,王濬部走走停停。虽来救援却是得极为缓慢,不知何故。
孟获一愣,难道他发现了不妥不成?转念又想,可能性不大,就算他发现不妥,此时他的身后也还有一千蛮军。他们阻击王濬,绝对可以使王濬无法逃走,支持到自己率军赶到之时,那时王濬一样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只是谷中向宠地确有本事,自己若离开还真有点不放心,不然对王濬的围攻在其他地方打响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若是王濬发现身后有追兵,肯定不会是现在这种表现。只怕是他心存犹豫,不敢轻易前进,才会这样缓慢。但是季汉军法森严,只要自己堵好向宠,就不信他敢不来救他地主帅。
正想着,探马又报,昨日谷中那员小将,带领三百军马,急冲而来。
孟获释然,知道自己所料不差。那员小将一定是向宠派出去送信的。可能是他单身爬山而走,所以自己不察。此刻他引三百人马前来,定是这个王濬贪生怕死,怕中了埋伏,不敢急速发兵,故而他等不及,来打前站。旁边洞中阿会喃道:“大王,属下愿引本部军马,将这三百人全部歼灭。”
孟获摇头道:“你亦带三百人前去,迎祝蝴,只可败,不可胜,但败亦不得大败,只准缓缓而退,只退到乱石滩谷口,让他望见石滩,见不到向宠。”
阿会喃道:“大王,明明可以一口将其吞下,却要诈败,却是为何?”
孟获笑道:“不示敌以弱,汉军后军怎会上钩?他们不上钩,咱这个大口袋不是白摆了么?”
阿会喃大喜再拜:“大王神算。”
孟获道:“王濬李丰这些将领,不过是些毛孩子,对付他们,算得什么?听说季汉丞相诸葛孔明才通神鬼,智计无双,若是能与他正面交锋,击败了他,才显手段。”
傅佥被王濬的表现激怒,独自引军奔向乱石滩。他并不是一勇之夫,可是向宠昨日那准备以身殉国的话语让他无法不动容,此时按王濬所言,李丰可以取下且兰,大局已定,为了都督,自己拼死在这里又前何妨?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都督,也要让那个王濬看看,自己不是他那样的怕死之徒。心中既存死志,也就无所畏惧,管他有没有埋伏,只冲上去就是了,杀得一个够本,杀得两个赚一个。
远远望见谷口一彪蛮军,傅佥大喝一声便冲了上去。阿会喃昨天见过这个小将地举动,还想与他聊上几句,哪知他如风似电般扑上来,一时措手不及,显些被他打下马来。后面蛮军一拥而上,把傅佥围在当中。阿会喃动了火气,上前举刀连劈带砍,一时傅佥手忙脚乱。这时傅佥所带的军马冲上来,他们却不是新兵,而是王濬特意派出地自己地亲兵。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傅佥,可惜傅佥并没有发现王濬的好意——当下一拥而上,把傅佥护在当中。阿会喃连砍傅佥数十刀,火气略平,想起孟获的话来,缓缓引着傅佥后退。
傅佥攻到谷口,隐隐望见谷中汉军旗帜,已是红了眼睛。拼死向前,可是阿会喃此时却再也不退一步,死死咬住傅佥,如同一块巨石,哽住傅佥的喉咙。更可恶的是,傅佥发现自己身边地亲兵并不象自己一样拼死向前,他们就如同他们那个主帅一样没有拼死地进取之心,他们也杀,也砍,但防守多于进攻。甚至有时候他们阻在自己马前,让自己无法猛冲。
傅佥拼杀多时。血气上涌。霎时只觉一阵阵头晕。他昨日大战了一天,连夜又行了八十余赶到李丰和王濬营中,接着又不眠不休的奔来这里,早已是疲惫不堪,再想拼命,却也是无复原来的锐气。此时他最恨的人便是王濬。若是此时他在。不。不用他在,哪怕他再给自己一百人,自己也能冲开条路,救都督出来。
他转身对紧随着自己的一个亲兵大声吼茁:“你!马上回去对你家校尉说,若他还算个男人,若他心里还有半点人性,就让他马上来这里!”
那亲兵也不说什么,打马向后奔去。
孟获看着山下傅佥拼命的样子,点头道:“阿会喃打的不错,就是这样拖祝蝴,不信王濬不来。”
南蛮校骇启狼密林一直如狼一样随在王濬军后。其实以他所想,就应该直接冲过去,他已经打听清楚,眼前这个叫王濬的校尉只是个十几岁的娃子,而他带的人马更是没血都没见过地新兵蛋子。以自己的力量,一千人打他们三千,可说是轻而易举。可是大王地号令,他不敢不听,只好尾随。他现在还是个校骇,希望打完这一仗,建立大功,大王多分给自己一些财物俘虏,自己也可称洞主之号了。
今天,前面这支部队极为奇怪,走走停停,似乎发现了什么,到后来,居然在鹰宿崖前停下了,待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肯动奇,害得自己也只得在后面藏着。他真想派个人去前面军营里,告诉王濬:“你小子害什么怕,我们的埋伏不在鹰宿崖。”正在这时,一个军兵来报:“校骇,遭了,前面的军营是空的,哨位都是些假人,汉人已经逃了。”
启狼密林大怒,一脚把那个军兵踢倒在地:“混蛋!全军出动,冲锋!”
身边一个亲信问道:“校骇,咱们不隐身了么?”
启狼密林大怒:“还隐什么!这是敌人发现我们了。他们假做停顿,害我们傻等在这里,他们已经急行军去乱石滩进攻大王去了!”
“大王只让我们跟在后面,随时堵祝蝴们后逃之路。此时他们去乱石滩,还不正好落入大王手心里,就算咱们不在,大王也能轻而易举的打败他们啊。”
“笨蛋。咱们出兵是为了什么?没有军功,没有战利品,这些天不是白忙了么?到嘴地肥肉,哪能让他逃了!”
亲信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地他迅速把消息传递出去。蛮人部落*得是实力说话,抢不到战利品,就没办法扩大部落,增强实力,所有地一切都等于零。整支蛮人部队都红了眼睛,似乎看到嘴他熟鸭子正在前边一扭一扭的连飞带跑,这支鸭子是他们烤熟的,怎么也不能让旁人吃了去。
启狼密林太心急了,他根本没有想到那支汉军的新兵敢于伏击他,他认定此刻金蝉脱壳的汉军已经与大王激战于乱石滩,所以他对鹰宿崖两侧也不搜索,只顾带队不惜体力的狂奔,他打算到了乱石滩前再稍微休整,然后就加入战斗,不论如何,也不能白辛苦这一遭。
启狼密林疯狂了一样冲入鹰宿崖,把王濬都吓了一跳。他才把一切都部署好,敌军便冲进来了,而且已经是队形凌乱,气喘吁吁,似乎后面有什么可怕地东西追着他们一样,却又个个红光满面,张牙舞爪,丝毫不是原来那潜踪隐迹的样子。王濬略一思索,随之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心中好笑。看来利之一物,到哪里都是一样。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战利品,自己又何尝不是把他们当成了军功。
不过,这散乱的队形让王濬费了半天力气寻找首领。由于对蛮人不太熟悉,他认定那个军旗下衣着华丽的蛮人就是首领.他计算着距离,盘算着蛮人队伍的长短,在蛮人首领距自己最近的时候,突然一挥手.
“吱——”一支鸣镝自赵统的弩机上飞出。这支箭射得太准了,那“蛮人头领”才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就被射穿了喉咙,巨大的穿透力带着他向后飞摔出去,登时气绝。
随着这支鸣嫡,风字营的弩机和弓箭如暴雨般倾泄而下。混乱的蛮军队伍成了最好的靶子,由于奔跑太急而满身大汗衣冠不整倒拖兵器的他们来不及抵抗,便被纷纷射倒。启狼密林一回头,看到自己的亲信已被射死,大怒着指挥剩下的蛮军散开,依托木石隐藏身体,向风字曲逼近。
赵统射出了十支箭,最少射倒了七个人。弩机射程虽远,装填速度却没有弓箭快捷。此时他手中用的是一张硬弓,看着敌军不住的射着。射死那个“蛮人头领”之后,他发现蛮军并没有混乱,而是在一个极为强壮的“士兵”带领下冲锋,这才意识到这个冲在前面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头领。
他连着射了他两箭,皆被避开。赵统抛下弓箭,抽出长枪,便向那士兵冲去。
启狼密林对这个神射手早就恨的牙根直痒,见他主动冲来,喜上心头,大吼一声扑了上去。南中多山,两军皆是步军。赵统踏着石块连滑带冲向前扑去,借着下滑的巨大势能,赵统一枪刺透了一个蛮兵,反手抛出去,砸在另一个蛮兵身上,两个人皆滚下山坡。另一人大叫着挥刀冲上,赵抚一抖长枪,荡开大刀,借力一翻腕,枪尖便刺入了那人的肋下。那蛮兵一声惨叫翻身倒地,赵统长抢收回,借势避开另一个蛮兵的斧头,飞起一脚,将那蛮兵踢飞。此时启狼密林已冲到眼前。赵统向后退,启狼密林巨刀连挥,将赵统的长枪击开,赵统一反手,那枪如灵蛇般反弹回来,一下便抽飞了启狼密林的头盔,长发劈散开来。启狼密林大叫着疯狂扑上,他要*近赵统,只有*近了,他那样灵活可怕的长枪才能失去作用。可是赵统的身形比他快,两人的距离忽远忽近,启狼密林看准一个机会,合身扑上,举刀猛劈,突然觉得前胸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头看去,雪白的枪杆顶在胸上,鲜血狂喷。
临死前,他想,这枪是什么时候刺入自己前心的,怎么会一点觉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