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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日本女生 (173)
    萧伯父猛的起身,冲到我身边,朝窗外的河里望了又望,叹气道,唉,你啊,做事情怎么…萧伯父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坐回了沙发。我看了看萧伯父一脸懊悔的神情,实在不忍心再忽悠他老人家,于是走到他身边坐下,将手中的戒指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对他道,萧伯父,有什么故事快对我讲,我现在可是帮萧然做事,为了她我可是天王老子也不管的。萧伯父惊喜的看着我,感激不尽的样子,拿起茶几上的戒指仔细端详一阵,抬头对我又爱又恨嘿嘿笑道,就你心眼儿多!我吐了吐舌头,笑笑对萧伯父道,您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冲动,耐性又差,您要是有什么隐瞒啊什么的,说不定我一激动这下就真扔河里了。对了,您要是这故事说的精彩,我还有一个大礼包送给您。萧伯父好奇道,哦,是什么?我故意满不在乎道,也没啥,就一封信,您要是把故事说得引人入胜,我一糊涂肯定就给您了。萧伯父道,那赶快先给我看看。我故意退开一步道,反正我和萧然还没有拿红本本,您现在最多只是准岳父,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您要是有什么不满的,等以后您怎么处置我那是您的事儿。萧伯父微微笑道,我哪里敢对你有什么不满的,女大不中留,你们两个合伙算计我了是吧?我不好意思笑笑道,萧伯父,岂敢岂敢啊,不过说真心话,我这个人还真喜欢打探别人隐私。萧伯父靠在沙发上,一脸幸福望着前方,缓缓道,唉,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仿佛就在眼前一样。
    萧伯父慢条斯理道,八十年代初期,是中日关系的“蜜月期”,那个时候你可能还不懂事。我点点头道,嗯,还在穿开裆裤吧,就知道日本连续剧好看,而且日本的电器也值钱,偷袭吧,偷袭吧,新时代的东芝嘛。萧伯父叹息一声接着道,就是,那个时候我也才刚二十,什么也不懂,就听说村里有个叫阿毛的小伙子在上海摆地摊都发了财,于是我瞒着家里人悄悄跟着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到了上海。你不知道,到上海之后,在街头第一次听到邓丽君的歌都让我激动了好久,真的不敢想象还有那么好听的歌。至于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人,留着小胡子,穿着喇叭裤,嘴里还哼着港台歌曲,那真是自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的事。记得当时我看到一个小伙子穿了一件花格子衬衣,别提有多时髦,害得我好几晚没睡好觉。
    听萧伯父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对萧伯父道,说实话,那时候我还忑小,对这些似乎印象很模糊了,不过听伯父您说起来,觉得特有意思。萧伯父道,你听着好笑,可伯父当年哭都来不及呢。我兴趣浓厚问萧伯父道,哦,快说说,怎么啦?萧伯父继续道,刚到上海,旅馆也住不起,别看那个带我出来的阿毛说的光鲜,到了上海我才知道他自己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晚上我们就在各个公交车站打地铺,白天就围着阿毛那个地摊旁边转,给过路的人兜售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亏得阿毛这个人挺义气,倒是没让我太饿着,不过一个地摊养两个人毕竟艰苦了很多,所以我个人也觉得这样下去对不起阿毛,于是就决定自己好好在上海闯一番。
    萧伯父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我朝阿毛借了一点钱,进了一些当时流行的服装,一件一件挂在一块空墙上卖。可能是由于旁边的人都把衣服摆地上的缘故,所以唯独我的生意特别好。虽说我本钱小,没有几件衣服,但每天基本都可以卖光,而且有一点,那个时候反而不像现在的人,买东西老把价格往死里砍,所以利润还是不错的。干了一段时间后,阿毛找到了我,让我给他借钱,还要我入伙和他一起倒电子表。别看现在不值钱,可当时那年头,谁要是手上戴上一块电子表,那足够和周围人炫耀好半天的。
    我接过话茬儿道,那是,我还依稀记得我小学时候,爸给我买了一块电子表,我生怕同学们不知道,一堂课时间,硬是问了我同桌十七次同样的话,小样儿,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萧伯父微微笑了笑,接着道,其实我很想和阿毛一起干的,但一是考虑本钱太少,二是电子表那个进货渠道太乱,很多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倒,所以我就没有答应,不过我还是把自己手里大部分的钱都借给了阿毛。过了三个月后,我再见到阿毛的时候,听阿毛说他已经在倒电视机了。从阿毛西装革履的样子来看,他算是混出来了,不过他还不算忘本,开口就说没有我的支持就没有他的今天,所以他又邀我入伙。可隐隐约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你可能不了解,那个时候,有钱都买不着进口彩电,想想也是,阿毛倒彩电不发才奇怪了。
    我点点头道,嗯,看过八十年代的片子,知道进口彩电冰箱什么的是紧缺物资。对了,还有收录机吧,我小时候家里还有个燕舞牌收录机呢,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广告,一打扮时髦的小年轻提着个收录机一边跳一边唱,燕舞,燕舞,一片歌来一片情…
    萧伯父道,后来有一天阿毛突然找到我,说做生意没意思,还让我也不要倒服装了,安安静静回老家去过安稳日子。而且阿毛还神色紧张的送了我一个戒指,说是他准备结婚用的,不过可能用不着了,所以就送给我。临走时候,阿毛还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回家自己盖房子的时候,顺便也帮他修修爸妈的坟头。
    我插了一句问道,阿毛是孤儿?萧伯父点点头道,嗯,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时候经常和我一起在老家后山头玩打仗。我叹了口气道,真不容易。萧伯父道,是啊,那个时候,谁都不容易。我问道,后来呢?
    萧伯父道,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阿毛,直到有一天阿毛的未婚妻找到我,告诉我阿毛因为倒电子表的时候,用假货狠狠坑了几批人,后来被他们找到,活活给砍死了。凌晨时分,尸体就丢在江边,身上就只剩下一条短裤,惨不忍睹。阿毛的未婚妻也没敢认,因为她怀了阿毛的孩子,怕惹上那帮人,自己丢了命小,孩子没了可就绝了阿毛的后。说到这个孩子,其实你也认识。
    我惊讶道,我也认识?萧伯父点点头道,她就是你幼儿园时候的同桌,彤彤。彤彤?你是说彤彤是阿毛的女儿?我再次大惊失色道。萧伯父道,嗯,是的。因为我后来带着阿毛的未婚妻回到了老家,和她结了婚。我若所有思对萧伯父道,这么说来,阿毛的未婚妻真的对不起你了,后来她居然还和你离了婚,害得彤彤要不是后来和你相认就差点成了孤儿。
    萧伯父一脸悔恨道,这也不能怪她,说来说去是我的错。我问萧伯父,为什么这么说?萧伯父道,因为我和她结婚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考虑到她一个女人怀了孩子连一个着落也没有,在那个年代,这种情况她根本没办法活下去,最关键的是她想留下阿毛的这个根。我指着萧伯父手里的戒指问道,那这个戒指呢,看来也没有送给她吧?我心里暗道,如果送给她了,就不会在洋子手里了。萧伯父点头道,是的,我送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她是一个日本女人,叫幸子。为此,后来我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送给了阿毛的未婚妻,说是阿毛让我带给她的。但是有一点一直不明白,阿毛为什么不自己把戒指给他的未婚妻呢?我也问过阿毛的未婚妻,她说阿毛担心她惹上麻烦,所以一直没有见她。
    我开始一头雾水了,想到那个时代流行的《血疑》,我问萧伯父道,不会是《血疑》里的那个大岛幸子吧?难道那个年代萧伯父就开始追星了?萧伯父苦笑道,当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女人是生活中的幸子。
    我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胸口起伏道,萧伯父,您快说,接着接着,千万别停。萧伯父点燃一支雪茄,蓝色烟雾中,萧伯父继续缓缓对我道,和阿毛分开不久后,我就准备回老家了。当时火车票都买好了,临走前一天晚上我睡不着,毕竟这么回去我还是有点不甘心的。于是,一个人在华灯初上的上海街头留连忘返,正在独自伤感的时候,冷不丁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猛敲了一下,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了。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完了,身上仅存的一点钱都没有了。庆幸的是,那个戒指虽然和钱一起放在内衣的口袋,可那帮人可能是没有摸到,所以就没有给抢走。睁开眼睛后,我想挣扎着起来,告诉护士我没钱住院,可护士告诉我已经有人把医药费给我付了。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站在了我面前,手里还提着一袋子水果,她就是幸子。
    我点点头朝萧伯父道,伯父,你被砸那一下子真的不冤,换成是我,我也愿意的。萧伯父微微笑道,后来我才知道,幸子是跟着父亲来中国的,她父亲的朋友是当时使馆里面的一个官员,也是幸子父亲原来在日本的同事,就是受到他的邀请来到了中国。我迫不及待的问萧伯父道,那后来呢?
    萧伯父道,因为幸子的梦想是当一名出色的外交官,而且对中国的文化特别感兴趣,所以她那个时候就能简单的说一些中国话。很快,幸子和我就找到了书法这个共同爱好,于是她硬是拉着我让我教她中国的毛笔书法。我打断萧伯父道,您真的会写毛笔字?萧伯父道,你这就小看你萧伯父了,呵呵,萧衍是南朝梁的开国皇帝,可是有名的皇帝书法家。我只是听说祖辈得了他的真传,虽说一直不相信,但自认这方面还是有些天份的。小时候家里穷,没有什么玩具,也只能拿支毛笔随便乱涂,真要说到书法也谈不上,就是跟着爷爷辈学了一些三角猫的功夫。我嘿嘿笑道,三脚猫的功夫骗骗幸子什么的应该足够了吧,看来不论什么年代,泡妞还是需要一门特长。萧伯父幸福的笑了笑道,那个时候就没泡妞这个说法,单纯的一张白纸似的,谈书法就是艺术交流,那像你们现在,一有共同语言立刻就想到了后续如何如何。我恭谦道,那是,那是。
    萧伯父道,在医院的那段时光,是我一辈子不能忘记的。但我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你也知道,那个年代,我和幸子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不像你们现在这么幸福,可以从中国爱到美国,也可以从澳洲爱到亚洲。我打断萧伯父道,您不会就那么眼睁睁把大好机会浪费了吧?萧伯父道,那还能怎样?既然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要害了人家。所以当幸子给我表明心迹的时候,我退缩了,说我已经结婚,并且拿出了那颗戒指给幸子看,希望她能死心。幸子看着戒指当时就抱着我哭了,泪水嘀嗒嘀嗒落在我的心口,真的让我伤心欲绝。我以为幸子以后不会再见我了,可她依然每天到医院来看我。终于,有一天,她临走前告诉我,她要回日本了。
    萧伯父停了停,无比辛酸沉重道,我多想说一句挽留她的话,那怕一句也好,可最终我还是沉默了。幸子说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我把那个戒指送给她。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很为难,因为戒指是阿毛送给我的,一来因为阿毛死了,这个是他的遗物;二来阿毛的未婚妻找到了我,那么这个戒指应该给她。幸子看我有些犹豫不决,哭得更加伤心,悲痛欲绝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准备离开。我一时心软,伸手拉住了她,将戒指放在了她的手心。然后,幸子吻了我,说真的,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会接吻,只知道那不是普通关系男女应该做的事,所以也谈不上什么配合,以至于事后幸子一脸奇怪的看着我。我有些尴尬,又担心幸子误会,所以就告诉了她我的真实感觉,除了感觉她的舌头冰凉之外,剩下的就是自己心儿狂跳不已。幸子终于破涕为笑,带着泪水和笑容离开了医院。
    再后来你就回到老家和阿毛的未婚妻结了婚,生下了阿毛的骨肉彤彤,对吗?我问萧伯父道。萧伯父点了点头,轻轻弹了弹烟灰,对我道,嗯,村里人都以为彤彤是我的亲生骨肉,他们也不知道我和阿毛以及他未婚妻在上海的故事。我继续问道,那以后幸子和你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吗?萧伯父道,有,幸子给我写过信,直到和阿毛未婚妻离婚,我开始有点后悔留地址给幸子了。阿毛的未婚妻和我结婚后,本来是想好好过日子,可偶然一次看到了洋子给我的信,也知道了戒指的事情,从此以后,两个人之间就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吵。听萧伯父这么说,我有些奇怪道,按伯父您的性格,不止于和一个女流之辈口舌的吧?萧伯父叹气道,说来惭愧,确实不应该,不过那个时候年轻无知,而且她每次说到幸子就会说出很难听的话,这点让我无法容忍,说心里话,我和幸子之间是清白的,这点苍天为证。
    萧伯父灭了手里的雪茄,继续道,后来彤彤幼儿园还没读完,我和她就离婚了。她坚持要带着彤彤走,说那是阿毛的骨肉,我没有资格抚养。后来听说她带着彤彤投奔了在上海的亲戚,于是我一气之下也跑到了浙江,摆过地摊,当了一阵建筑工人,有了一点积蓄后就开了个卖建材的小店铺,后来就认识了萧然的母亲,然后两个人结了婚。我一直对上海还有些不甘心,于是说服萧然的母亲一起到了上海,当时就在闵行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那个时候,萧然的母亲已经怀了萧然,可那想到,萧然居然不是我和她的亲骨肉。
    听完萧伯父的故事,我闭上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唉,自古英雄多磨难,的确如此。萧伯父微微笑了笑,对我道,你是在说自己吧?我谦虚道,哪里哪里,和伯父您比起来,我狗熊也算不上,最多一小浣熊而已。萧伯父问我道,对了,你不是说有一封信吗?听到萧伯父这么问,我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儿,于是从怀里拿出那封信交给了萧伯父。
    萧伯父看了看信封,并没有急着拆,而是用手轻轻抚摸了几下信封,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不知是幸福还是难过。萧伯父抽出一张粉红色的信纸,仔仔细细的起来。慢慢的,我注意到萧伯父的手在发抖,接着是全身战栗,最后老泪纵横,声音因为哽咽变得嘶哑,感叹道,幸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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