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烛天苍红如血这一夜的长安城彻底乱了!
处处都是喊杀声处处都是呻吟声处处都是火把的噼剥声。
每一个人都自称奉了圣旨每一个人都一脸正气大义凛然每一个人都说自己在勤王。
一直到皇城内的喊杀声渐次熄落郭兴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才稍稍放松了些却又有另一种担心搅得心里难以安泰他招手叫人过来问:“刑部那边有回信没有?陈羽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回将军至今没有消息不过想来应是万无一失的。”
郭兴点点头正想说话却又突然听得东北边喊杀声再起他不由得皱皱眉头只能暂时抛开那件事抬起手马鞭一指凛然问道:“那里现在是谁负责?为何还有喊杀声?”
手下将官往那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回禀将军您忘了吗?那里是陈登陈大人的人在把守着至于喊杀声再起……末将以为定是宫内余孽意欲逃出而陈大人手下之人已经无力控制局面了所以末将以为不如咱们借此时机派人去接过防务……”
“嗯?”郭兴眉头一皱唬的那将官把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他捻着颌下胡须细想了想问道:“其他地方都确定控制住了吗?”
那将官闻言抬头眼眸中似有野火闪动。“回禀将军全都控制住了!”
郭兴点点头问:“宫中可有消息传出?”
“回禀将军。陈氏父子派出来地人已经再三敦请您入宫了据说陈登陈大人已经决意要拥立新帝……”
郭兴闻言嘴角微不可查地漾起一抹微笑却又很快就消失无踪了。他皱皱眉头这个当儿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了眼前这座皇宫才是对重要的。
他深深地看了眼前将佐一眼确信他是跟了自己二十年的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地是绝对可信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可是明白现在他盔甲里面的贴身小衣早就已经湿透了!
“既然如此你亲自带人去那边务必要把整个皇宫完全控制住!”顿了顿他转过身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的刺向大周皇宫上方黑涔涔的夜空“我要进宫了!”
“是将军!”
陈梧袖手走出集英殿刀剑加颈的情况下说不得那两个集英殿大学士只好帮一下忙了。所以先皇亲笔御书的圣旨已然轻松到手。
他走向勤政殿摆手命殿门口的卫士们稍稍撤远一点然后才走进殿去。抬头看见父亲地神情他不由得一愣按说现在正是烈火烹油的鼎盛时刻为何父亲竟是一副突然苍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父亲圣旨已经到手了!”他试探着说了句话见父亲只是“唔”了一声眼睛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殿中两排盘龙柱。恍若失神一般。
他左右看看见殿内确实没有旁人心里又犹豫了一下这才突然一撩袍子在陈登身侧跪下。小声道:“父皇您真的想好了?扶一个儿皇帝岂如自己做皇帝!”
陈登正跌坐在龙椅下华美的台阶上闻言又“唔”了一下却是很快回过神来突然之间目光又凛冽起来他瞪了陈梧一眼“混账。这父皇……岂是能随便叫的!”
说到最后他也忍不住有些心动。.但是一想到现在宫内宫外的形式他又不由得叹了口气。抬起手阻止了陈梧再说话“梧儿扶我起来!”
陈梧慌忙上前搀着自己父亲站起来陈登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这时陈梧已经忍不住又道:“父皇这是咱们最好的机会呀!”
陈登突然转身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将陈梧打倒在地。
“混蛋!”他指着自己地太阳穴“你脑子里只有皇位吗?”他抬起手指着高踞在大殿之上的那把椅子“难道你不知道那把椅子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东西?”
说话之间他似乎又恢复了不少精气神儿此时竟越的显出些矍铄的意思来当下他没工夫跟自己儿子上课只是转过身去目光炯炯地盯着殿门口。
“梧儿啊为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哪!”他摇摇头似乎想赶跑自己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咱们的兵还没到之前现在咱们手上说话的权力就只有东门的两千人!”
他叹了口气“关键是郭兴这个人……不知肺腑啊!”
“所以咱们必须先扶个小皇帝上去而不是立刻就反了这大周朝。到时候……充其量不过是与那郭兴分些权力罢了有我在你还怕翌日不能身登九五吗?”
“其实如果不是那老东西开始想着利用陈羽来杀老夫的话老夫怎么会……唉陛下呀说起来你我君臣相得几十年……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陈梧此时已经站起身来脸上不敢再露出其他地心思只是在旁诺诺听命他瞅了个空隙把自己刚刚拿到的圣旨递过去“父亲这是集英殿大学士高月和陈风笑联手拟出的圣旨已经加过玉玺了!”
陈登转身看了一眼又转过身去“这东西不过是给别人遮遮眼罢了我还当真的去看它吗?”
他双手负在背后看着外面暗红地天空听着远处喊杀声渐渐渺远不由得问:“已经派人去请了三次了吧?郭兴呢怎么还不来?”
陈梧正想接话却突然听得殿外有人高声唱喏“启禀大人陈妃娘娘求见!”
陈登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妃不就是自己亲手送进宫来却最终并没有成为自己助力的柳隐嘛!她是入宫的时候被赐姓为陈的。
他微微笑了笑心想按照自己和郭兴的协议现在陈羽应该已经命归黄泉了吧说起来不管自己还是陈羽抑或是这柳隐那些过去的事情……还真得都不过是一枕黄粱呢!
最关键的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只有胜利者才有机会也有资格做出些貌似沧桑地感慨。
他摆摆手“让人把她带进来吧!”
陈梧闻言立刻大声对外喊道:“把那陈妃带上殿来!”
柳隐显然是在梦中被惊醒地而且也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梳妆因此她只是松松的挽着髻脸上清清亮亮地便连胭脂底子都没有虽是淡扫蛾眉却也绝对清艳。
陈登看她在自己面前站定了长长的曳地宫裙再身后拖出了三四步远一条雅素的藕色帔子上露出秀美的脖颈面上不苟言笑倒是颇有些母仪天下的意思了。
说起来自从米贵妃随着何进远的倒台而被皇上疏远之后这后宫帷幄之内可不就数着她的地位最高了嘛至于那位蒋皇后……早就不过只是个空架子罢了!
他不由得笑笑“你的梦落空啦!”
柳隐却是笑不出来“我没想到你居然肯见我这么说……在你的计划里我还应该是有点用处的说吧你到底想怎样想让我帮你演什么戏?”
陈登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停下后看着柳隐“蒋皇后是蒋家的人……我不能用所以只好让你出来帮我站个幌子啦这个皇太后的位子你觉得怎么样?”
柳隐闻言宫袖下的手倏然握紧成拳“你……把皇后娘娘杀了?”
“杀她?不不没有她还没到该死的时候等什么时候我把蒋家灭掉了她才能死!”说完了他继续盯着柳隐的眼睛微微笑道:“说起来从一个妓女到皇妃再到皇太后……你也算是亘古一人啦!”
他的身子微微前探笑着问柳隐“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柳隐深吸了一口气不答反问:“陈羽他……怎么样了?”
陈登收回目光双手负后“陈羽唔他现在应该是在刑部大牢里这个人哪……唉说起来你还真是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啊你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他这个人……太儿女情长啦心不够狠怎么能成事呢!”
柳隐闻言松了口气其实他跑来这里最想问的就是这一句。
“饶他一条性命我来做皇太后!”她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