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嘤嘤嘤嘤……这些年来……嗡嗡嗡嗡……照顾好你们母子……疼啊……后悔没有见她最后……请问厕所在哪里?”
我怒了!手一伸一指,狠狠地瞪着问路的路人甲,用口型说:“滚!”
那人急忙溜了,后脚赶着前脚,好像慢了一步就会尿在裤裆里。
这么一打岔,我就漏听了很多了。
“我答应过她,守住这个秘密,就算是你也不能说。但是到了今天,我也不能再沉默了……不管怎么说,在我心里,仍然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
我挠着门板,脑海中问号乱蹦——所以是怎样了?卫翼到底是不是我大伯?听上去好像不是?
半晌之后,我隐约听到一个公鸭嗓子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爸爸叹了口气:“那我们先出去了。”
我急忙拎着饭盒坐到一边装贤惠。
秦征和秦爸爸开了门出来,我才缓缓站了起来,微笑问道:“秦叔叔吃过饭了吗?”
秦爸爸冲我点头微笑,书读得多的人自然有一种书卷味,待人不温不火,亲切有礼。“怎么还叫叔叔,该改口了。”
饶是我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怯怯喊了一声:“爸。”
秦征握住我的手,笑了下,转头对秦爸爸说:“我刚刚打了饭菜,现在可能已经凉了,我们去楼下吃饭吧。”
“不了。”秦爸爸摇了摇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上去很疲倦,“你妈妈还在家里等我,我先回去了,顺便帮卫翼带些换洗的衣服过来。你照顾好小琪,还有卫翼……”秦爸爸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了。
我和秦征送他上了的士,临去前他嘱托说:“小琪,你怀着身孕,不要在医院呆太久,等一下让秦征送你回家。”
秦征帮我回道:“我知道的,爸你先回去休息吧。”
等到的士出了视线,秦征才回过头看看我,说:“你会不会累,忙了一天了。”
我摇了摇头,“你还吃晚饭吧,饭都凉了,我陪你去。”
“嗯。”秦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有些恍惚地点点头,顺手握起我的手,习惯性的塞进他外衣口袋里。
太阳刚落山不久,晚风徐徐,带着一丝凉意。医院的绿化极好,小路两旁的树丛草丛郁郁葱葱,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几只飞蛾绕着灯火打转。林荫道上,有些饭后散步的病人和家属。
我和秦征很久没有这样两个人静静散步了,好像这几年来,两个人都很忙,或者他忙,或者我忙,大多数时候回到家煮饭吃饭,然后他看电视我上网,他加班我看电视,我加班他看杂志,两个人不说话,各干各的事。偶尔等到他无事我也无聊,才会互相扑倒滚床单,渐渐地变成老夫老妻,少了点大学那阵子的恋爱气氛。
大四最后那个夏天,他跨专业辅导我的毕业论文,每天形影不离,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除了对秦征,我对着什么注意力都集中不了,不出十分钟就开始神游天外,他好像能察觉到我的恍惚,头不抬眼不抬手腕一抬,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依旧盯着他的论文说:“看书,别看我。”
我捂着被敲疼的脑门幽怨地看着他嘟囔说:“本来就不聪明了,越敲越傻……”
他仿佛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说:“不聪明,就别一心二用,专心看书。”
我哼哼笑道:“你没一心二用,怎么知道我在一心二用看你?”
他说:“我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心想,不就是多个老二嘛。
他抬起眼看我,认真地说:“我没你这么傻。”
他可以学业和我两兼顾,我却只能顾着他一个,还要他再分心来三顾我的学业,我很是对他不起,决定了以身相许,如此才算公平,我卖身,他卖艺……
后来从图书馆出来,吃过晚饭,太阳方要落山的时候他一手提着图书馆借的书,另一只手牵着我,绕着湖徐徐漫步,我一步拖成三步走,他回头皱眉看我说:“你像蜗牛一样。”
我打了个饱嗝说:“你懂什么,风景这么好,走太快就错过了。再说了……嗝……吃饱饭本来就不能走快的,你当遛狗吗?”
他嘴角抽了抽,又微扬起来,看着一旁被狗遛着走的狗主人,自嘲说:“我遛的是蜗牛。”
我抱着他的手臂说:“人生路漫漫,蜗牛长相伴……”
他唇畔勾起一抹浅笑,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我依稀听到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接着说:“大琪天天见,洗洗更健康……”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唉……”
x市的草木四季如春,除非台风过境,否则少见凋零。冬天或者夏天,湖边物是人非,变化的只有行人身上衣物的多少,和我们手的位置。
夏天我挽着他的手臂,冬天他任着我把手塞进他口袋里,没办法了,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捂暖,缩在衣袋深处。
我说:“这不咋厚道呀,我怎么觉得你的手比我还冷,明明是你拿我当暖手宝的!”
他说:“……”
我说:“你‘……’是默认吗?”
他说:“……”
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哔——】河蟹掉了。”
40、大琪天天见,洗洗更健康 ...
他叹了口气说:“我说不过你。”
事实证明,和他说话我也不是总处在下风,我无耻地享受他的【哔——】。(这句话念起来很邪恶……)
这一转眼啊,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美女变成大肚婆,他的指尖微凉,掌心却还是和当年一样温暖。
我们在医院外面的一家餐馆点了菜,浑然忘记了卫翼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