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圣僧坐化之处已经成了圣迹,那时谁也不准动的。杨凌令亲兵以布幔把焦黑一片的火场围了起来,当场宣布要在此地建起一座七宝玲珑塔,以纪念四位活佛成仙得道的神迹。
许多士绅,甚至穷嗖嗖的百姓们闻言立即要慷慨解囊,攘助建塔,捐的多的要求在功德碑上记载善行,捐的少的只要求在塔基砖石上刻个类似‘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大号就行,把个金吾卫右提督梁洪乐的心花怒放,当场就抓住两个秀才当帐房,要立刻铺开摊子收银子,却被杨凌一把抓住。
杨凌好言相劝了半天,说四圣归天是全霸州的光荣,是全霸州百姓的一件盛世,建塔费用将由以前众香客们捐给活佛的银子里出,由州府督造,这才将心不甘情不愿的百姓们劝走。
今日来参加弘福大法会竟见到这样一幕神迹,把个霸州百姓喜得手舞足蹈,个个大叹不虚此行。‘四圣僧’飞升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两条街,就已经走形变样了,经过信徒们的不断加工,四圣僧在火中腾宵而起,驾云西去的情节已经勾勒得栩栩如生。
整个霸州乃至周围县镇迅即士就剩下一个焦芳了,可这老头儿据说生了大病,整日不露面。刘瑾对他如此识相很是满意,于是投桃报李,听说焦阁老讨厌江西人,因此规定江西人不准担任京官。他想起当初谢迁力主处死八虎,而谢迁是余姚人,又规定余姚人不准担任京官。
刘瑾的权利越来越大,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这种种行为,不但是朝中地方的官员,连各地的生员士子,都为之愤慨。
刘瑾勒令各部自查自纠,刑部尚书无所弹劾,被刘瑾唤去痛骂一番,回来之后无可奈何只好把下属王尚宾三人请来喝了顿酒,然后一边道歉一边宣布要弹劾他们,随便找点罪名,以证明自己也是坚定不移的执行刘公公的旨意的。
最令人拍案称奇的是,刘府收礼已蔚然成风,所有京官出差回来后都要到刘府送份厚礼,过年返乡的自然也不例外。其实京官远不如地方官手头富绰,还不容易出去一趟,地方官赠送的程仪礼物还不够给老刘送的。
张彩知道刘瑾这么干,早晚把人全得罪光了,你吃肉要是别人连汤都喝不上一口,那谁还死心踏地的跟着你?可他又不敢劝刘瑾不收礼,而且也知道劝了没用,便委婉的柬言道:“公公,地方官都是比较有钱的,而且远在地方,让他们孝敬些礼物那是应该的,可是京官儿大多没什么来钱的门路,出趟公差才能捞点油水,如果他们来送礼,那出京后必然加紧搜刮,还把罪名全栽在您的头上,说是为了给你送礼,这不是败了您的名声么?
再说,京官就在您眼皮子底下,平常办事都是用得着的人。只要他们听公公的话,安心为公公办事就行了,还差他们那点礼物么?”
刘瑾当时不太高兴,可是等张彩走了,想一想又觉得大有道理,就在这时候御史欧阳云等十几个人刚刚过完年回京,提了礼物来给刘大官人送礼,刘瑾为了显摆自己清廉,礼物没收,把十几个人全送刑部去了,以贿赂罪判了刑。
这一来百官惶恐,全不知道什么礼物该送,什么礼物不该送了,要送礼之前还得先备份礼,买通刘瑾身边的人问个明白,以免犯了他的忌讳,结果层层小鬼伸手要钱,需要花费的银子反而更多了,百官更加怨怒。
杨凌听了手下的禀报,只觉得啼笑皆非:这位仁兄还真是位搞笑专家。在皇上面前,他八面玲珑,心思机巧,从来不干出格过分的事。可是一到了下边,什么昏招都出来了,这不是想着法儿给自己刨坑呢么?
杨凌嘱咐手下静观其变,自己沉住了气在霸州等机会。他和宋小爱、刘大棒槌等人到了胜芳镇时,先期已有六七十名侍卫赶到了,这些全是心腹,化装成普通百姓包下了一处客栈。
杨凌到了住处,沐浴更衣,换上一身衣袍,那袖箭火枪仍习惯性的佩在身上,就在房中用了晚餐,便带了四十余名精锐侍卫信步出了客栈,先在胜芳镇街头闲逛。
胜芳花灯有农历七月十五中员节盂兰盆会“放河灯”,再就是元宵大苇棚“冰灯大会”,同时镇内举办元宵灯会。由于此地灯会闻名于外,也有不少外地富绅前来观赏。所以尽管杨凌一副生面孔,却并不惹人奇怪。
杨凌身穿一袭青衫,一头黑油油的长发挽成一结,用青绸子系上沉香木发箍。外边却罩一袭昂贵的雪白轻裘,面如冠玉,目如郎星,就连腰间一枚玉佩随着步伐轻轻一荡,都透着儒雅风流,瞧得镇上不少姑娘媳妇儿频频回头,投以爱慕欣赏的眼光。
侍卫们扮做游客,远近散落,杨凌身前只跟着大棒槌和宋小爱。大棒槌身着青衣小大帽,气势凶凶,一副豪门豪奴模样。
宋小爱作清秀俏巧的小侍女打扮,黑亮的头发挽成未婚少女的三丫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皮鲜肉嫩,小嘴樱桃,眉目如画,粉脸桃腮,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
这一行三人都有吸引人的本钱,尤其那贵介世家的气派,立即引起了几个扒手的注意,开始有意无意的蹑在左右。
刚值傍晚,但是街上已经很热闹了,刚刚走到三岔路口,忽见前边一条凛然大汉,也做秀才打扮,只是那身子段儿实在粗犷,颌下虬髯与大棒槌相似,却环目大眼,极是威风。这样一条威风大汉,路上走的却是极是小心,只见他扶着一个身披斗篷,娇娇俏俏的美人儿,正缓缓行于街头,那小心翼翼,倍加呵护的举止,可以看出对这女子是何等的宠爱。
那女子是个少妇,比虬髯大汉矮了一大头,身材秾纤合度。她头梳盘龙髻,水湖绿织花比甲,窄袖子同色绣富贵花的蜀锦夹袄,迤地百褶裙,小不胜握的小蛮腰上,鸾带里挂着一条隐约可看到金花影的彩巾。
粉脸桃腮,檀口带媚。一双水汪汪的明眸,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尽管她所穿的衣裙是冷色,却依然如春水荡漾。款款移动间,裙底弓鞋隐现,这位妇人显然就是那位大汗的妻子。
这样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汗,却娶了这么一位娇媚可人的小娇妻,杨凌瞧着有趣,不禁注意地看了两眼,发觉那大汗虽粗犷高大,只是天生骨架粗大,看其神情气度却绝非粗人。那大汉也在看他,一番打量,似乎对他一行三人的气质也颇为欣赏。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点点头,正要错肩而过,那大汉目光一闪,忽地瞧见一人,不由哈哈大笑道:“封半仙,好久不见,你也来看灯么?”
这人虽非粗人,可这嗓门实在太大,杨凌等人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去,看向他招呼的人,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瘦汉子,唇上两撇鼠须,身上袍子虽显示家境不错,可是缩肩塌背,走起路来有种狼顾之感。
那人气急败坏,连忙提着袍袂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恨恨的道:“你个赵疯子,别乱囔啊,我叫封小木,不叫封半仙。你可别害我,杨砍头在霸州城正屠神灭仙呢,谁沾着神啊仙的谁倒霉,镇上的刘大神儿说是跳神时占了人家老婆便宜,刚被人家男人剁了一菜刀,都不敢报官呢!”
被称作赵疯子的大汉畅声大笑,拍手道:“哈哈哈,任你道行再高。神仙也怕菜刀。呵呵,不叫便是,不过你孤家寡人的,怎么有兴致来看灯啊,不是想趁机蒙俩钱儿花把?”
那封半仙面皮涨红,赵疯子浑然不觉,又调笑两句才陪着妻子告辞,随风还传来他妻子细细柔柔的声音:“看你,人家又没惹你,何苦这般挖苦?总是给自己惹”
杨凌想不到灭神运动如此深入人心,估计神棍在二三十年之内在霸州都休想有市场了,他和宋小爱相视一笑,转身向镇外走,要去瞧瞧久负盛名的胜芳花灯。
封半仙见赵疯子走了。恨恨的啐了一口道:“呸!真是个疯子,仗着家里有两糟钱儿,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这时两个紧跟着封半仙的人追了上来,说道:“丞相,您慢点儿呀”。
这话声音绝对不大,站在杨凌这儿本不该听到,可是这是三岔路口,杨凌正要往镇外走,风呼的急,正顺风向他这个方向,袅袅的话音儿陡地入耳,一闪即逝,却被杨凌听了个真切。
“丞相?!!!”我没听错把?这是什么称呼?
杨凌大骇,难道汗唐宋元某位大官人穿越过来了?
杨凌眼睛发直,目光微微一转,正碰上宋小爱那双古怪的眼神,四目一对,两个人都从对方眸子里读懂了一句话:“你没听错,他喊的就是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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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好累,腰和肩胛越来越疼了,我失算了,买了把没扶手的椅子,靠背离的又远,坐着好累啊,这个星期天一定得去九路弄把好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