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旋即,这份热切就被一旁内侍的呵斥声打断了,自命不凡的青年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这一切祁阳都不知道,也毫不在意。她匆匆出宫而去,乘坐的马车赶在下值前再次等在了翰林院门外,不消片刻便等到了要等的人。
只是与之前两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陆启沛出来时,看上去格外的神采飞扬。于是等人行到马车前,祁阳便掀起车帘笑问她:“这般轻快,今日可是有好事发生?”
陆启沛站在车下抬头望她,眉眼温润笑容和煦,恍惚间好似放下了什么包袱:“殿下今日又来接我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第26章却再不复初心
陆启沛来到翰林院上值的第三天,祁阳也已经一连三天跑来接她下值。可这一天的陆启沛是不同的,祁阳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改变,神采飞扬只是外表,真正不同的是她的态度。
好似忽然之间,两人间那看不到的隔膜就消失了,让眼前人变得触手可及起来……
对此,祁阳自是乐见其成的。她早就发现心上人心防颇重,无论自己怎样表达心意,对方都有本事装作没看见或者没看懂。这让祁阳有些挫败,甚至想过要等两人成亲之后,再设法拉近距离培养感情。但如果现在就有了改变,能早些时候两情相悦,岂不是更好?
余生有限,相爱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珍惜的!
这一天祁阳很开心,不过开心之后对于陆启沛这忽如其来的改变,她当然也是在意的。于是分别之后便让人去查了,结果除了昨日在陆府的那一出投毒之外,并没有其他意外发生。
会是因为昨天的投毒吗?不会的。因为昨晚她们还见过面,那时的陆启沛表面平静,其实心事重重。这些祁阳都看在眼里,与今日对方的表现比起来,天差地别。
所以这一天一夜间又发生了什么呢?祁阳百思不得其解,又将暗卫送来的消息翻看了一遍,而后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今日午休时陆启沛曾经出过一次门,去了长庆街的一家香料铺子,林林总总买了一包香料回去。不过她买的都是些很寻常的东西,并不起眼。
富贵人家都有熏香的习惯,陆启沛也有,她身上总有一种浅淡又清爽的梅花香,很是好闻。
祁阳就很喜欢陆启沛身上的气息,可香料这种东西,需要陆启沛自己去买吗?
当然不需要!江南陆家看似不起眼,但其实相当富有。在京城这般寸土寸金的地方,齐伯说买宅子就买宅子,还一买就是个四进的大宅,府中更是护卫成群奴仆满院。
这样的情况下,陆启沛想要用什么熏香自会有奴仆准备,没人会在这种事上苛待于她。于是这专程去买的香料便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是夜,陆启沛早早遣退了院中的丫鬟仆从,关起门窗便开始合香。
陆启沛少时生活无忧,除了读书学艺之外并不需要操心其他,因而日子过得很是清闲。于是渐渐地,她便培养起了不少业余爱好,用以打发时间。抚琴作画都是寻常,刻章酿酒也无甚稀奇,而要说她除了读书之外最具天赋的,便是合香了。
她似乎天生就对香料敏感,总能合出合意的香气不提,更是为此学过不少医理,还能合出各种功效的香料。或平心静气,或助眠安神,功效具是不俗。
陆家在江南也有香料铺子,就因为陆启沛随手合出的几个配方,这铺子收益便翻了几番。
不过这都是些往事了,陆家似乎也并不缺这点熏香赚来的银子。随着陆家姐弟年纪渐长,陆启成开始踏上科举之路,两人的课业便陡然加重起来,而后再没闲心去摆弄这些。
陆启沛一面流畅而熟稔的选香合香,眼神专注而深沉。一面又抽空在心中回忆了一番,而后发现自己上次合香大概都是快五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陆启成刚刚开始科考,每一场考试之前小少年都格外紧张,有时候甚至会焦躁到夜不能寐的地步。于是陆启沛便专门替他合了一种安神醒脑的香,直到现在陆启成也常用。
而如今匆匆五载过去,陆启沛再次拿起了香料,依旧是在为那个人合香,却再不复初心。
翌日清晨,陆启沛起得有些晚,眼下还有一点不明显的青黑。
新来的丫鬟冬青好奇的瞧了她两眼,忍不住问道:“公子昨晚没有休息好吗?眼下都泛青了。”
另一个丫鬟海桐则是端着水盆进门便在空气中嗅了嗅,而后奇怪道:“屋子里好似熏过安神香了,也不管用吗?”说完有些担忧:“若是公子身体不适,不如今日便告病吧。”
陆启沛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顺手理好了衣袖,说了句:“不必了。”
她笑起来纯良又无害,再加上本就生得俊秀不俗,这一笑称得上风华无双。两个小丫鬟看得顿时红了脸,但听到陆启沛的回答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收敛了表情——她们是代替阿鱼来的,哪怕齐伯之前已经下过封口,可该知道的事,她们隐约也是知道一二的。
两个小丫鬟都不明白,阿鱼好好的大丫鬟不做,为什么要对主子下毒手?还是这样俊秀又温柔的主子。可她们看着陆启沛笑容中的无奈却明白,前两日的事终究是让这个俊秀少年挂怀了。
话说回来,性命攸关的事又有谁能不在意呢?
公子昨夜没休息好,约莫还是因为前两日投毒的事吧……两个小丫鬟不约而同的做出了结论,再看那单薄俊秀的少年时,便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
安神香的事便没有人再提,两个小丫鬟也不曾将那点浅淡的香气放在心里。
陆启沛也不与两人多说什么,如往常一般洗漱完便匆匆出门往翰林院,连早膳也不在府里用。
之后一连数日,陆启沛几乎都是早出晚归。哪怕偶尔回来的时间早了,亦或者晨间时候宽裕,也不在府中用膳——她似乎被那回阿鱼下毒的事惊到了,对陆府里的吃食小心翼翼起来。
等齐伯知道这件事时,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