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答应了?!”果然不出张盈所料,当她告诉苏棉自己的决定时,苏棉双眼圆瞪,一蹦三尺高。
张盈没有开口做答,只是点了点头。
“我的天啊!你可真是笨的可以!”苏棉站起身,在客厅里不断地踱着步,喃喃地、急促地说,“我其实早就预料到你们俩会结婚,可是没想到这么快!都怪我这一向只顾着与高歌扯皮了。我以为你们俩都这么大年纪了,至少该懂得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啊?!怎么又怀孕了呢?!盈盈,”苏棉又坐回沙发,目光灼灼地盯着张盈,问,“你现在对他了解多少了?他是哪里人?”
“Y城人。”
“嗬——难怪会遇上你。”苏棉了解地说,“那他的家庭情况怎样?”
“他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已经下岗了,他家里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张盈很配合地回答道。
“嗯,听起来还不错。那你去过他上班的公司吗?他到底是什么职务?天野好像还是个比较大的公司呢。”
“哦?你打听过了?在什么地方?”
“你还没去过?好像听说是在L区。这个星期三学校就放假了,要不你去他公司看看?”
“那不太好吧?好像是不信任他似的。我直接跟他提吧?”张盈迟疑地看着苏棉。
“那有什么!你都要与他结婚了,进行一次婚前大检查有什么不好?你还可以顺便查一查他在公司有没有什么桃色新闻,了解一下他的风评。千万不要等结了婚之后再去后悔,那可就迟了!”苏棉白了她一眼,一副无法理解张盈和理所当然的样子。
尽管张盈从心底里很相信陈友俊,可是她毕竟也是女人,是女人就逃脱不了女人的小心眼和多虑,而苏棉的说辞确实打动了她,虽然她还有一些些的犹豫,但是她知道她已经被说服了,她会去的。
星期三上午9点45分,最后一堂考试结束了。张盈把试卷交上去之后,去看了小开心,幼儿园还没有放假,所以她与陈友俊约定来接她们的时间仍然是星期五傍晚。与小开心告别之后,她坐上了开往市区的公车。
白天的S城远没有夜晚的S城奢华、气派和现代化,尽管高楼大厦不少,但总觉得相当一部分建筑物正如这里行色匆匆的许许多多人一样,多了一份追求功名利禄之心,少了一份清灵沁和之意。所以,使得这座城市看上去也只能说是像一位浓妆艳抹的应召女郎。张盈的脑子里不期然地就浮现了上海的影子。上海每一幢建筑似乎都是一件精心打造的艺术品,不落俗套,千姿百态,那才是一种大气磅礴,像是一位雍容华贵、丰姿绰约而又活力十足的王妃。而北京,则更侧重于她的沉稳、凝重,深厚的内涵,像是一位集传统、睿智、活力和大度于一身的忠厚长者。张盈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是啊,不能怪S城,只能说是她苛求了。S城怎么能与历史悠久的北京和上海比呢?毕竟她发展起来的时间还不长啊!
几经周折,张盈终于站在了天野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门口。
这是一幢“摩天大楼”(按张盈的眼光来看),大概有2、30层吧。楼的外墙是一层绿色的玻璃。她记得上海有一些中学生曾专门针对上海高层建筑中大量存在的玻璃幕墙对城市的影响做过一些调查,并引起了社会的普遍重视。用玻璃做外墙看起来是很气派,可它不也对城市的环境造成了污染吗?而且还是一个新的污染类型:光污染。
正当她准备往里走的时候,门口突然站出来一个警卫,大声呵斥着她:“干什么的,你!站住!”
张盈吓了一跳,可能她的样子看起来偷偷摸摸的让人生疑吧。“我……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口气不见缓和,仍不信信她。
“找……找陈友俊。”
“找他?”口气缓和了。
“是事先约好的吗?”
“嗯,是的。”心头如小鹿乱撞,“他在吗?”
“我还没看见他出去,应该在吧。你进去吧。”口气是缓和了不少,但仍有一些疑虑。今天怎么这么多女人找他?可能是他的妹妹吧。
张盈不能问陈友俊是干什么的,否则她就进不了这张大门了。于是,她昂起头走进了一楼的大厅。
一楼的大厅里有比较多的人。正对面是服务台,里面有几个小姐正在应对着客人的问询,接听着电话。大厅的一角摆放着几张供客人休息的沙发,那里现在坐着几个人。她偷偷搜寻了一下,没有看见陈友俊。她不敢过去,怕引起疑惑。
大厅的另一角墙上挂着几块牌子,可能是公司简介之类的东西,不如去看看吧。
张盈鼓起勇气走进大厅,站在牌子下开始看了起来。
这时,有两个女人也凑了过来,说着悄悄话。
“你们副总真是年轻,还那么帅气。他有女朋友吗?”一个女人轻轻的问。
“好像有吧,反正追他的人不少,前一阵子有一个女人还跑到公司来找他,问他为什么要甩了她。真可怜,那个女人可真漂亮。据说是一个什么公司的经理还是什么的,很能干的呢!”
“是吗?那么说他现在没有女朋友啰?”
“你怎么了?把我拉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不会也想去追他吧?”另一个女人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你凭什么去追他啊?!真是!他的眼光可高了。”
“凭我的美丽,凭我的温柔,凭我的气质!”那个女人更轻的但坚信不移地在另一个女人的耳边说,不过声音仍大到足以让近旁的张盈听见。
等她们走远,张盈笑着摇摇头,为那个女人感到惋惜,这些外相哪里能够永久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呢?女人终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啊!
这几块牌子简单介绍了公司的概况、平面分布图和相关机构。原来这是一个港商投资的公司,经营着房地产、贸易服务等业务,董事长是香港人,总经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的相片张贴在简介栏里,也是个香港人,可能是董事长的儿子或侄子吧。后面的内容她没有看完,因为她并不感兴趣,里面没有陈友俊的照片。
不如去问一问服务台的小姐吧,她们一定知道的。
张盈迟疑地走近服务台,正准备开口问她们“陈友俊在几楼办公”,却听见身旁传来了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盈盈!真的是你!”
张盈吓了一跳,猛地转头一看,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
“成哥!成哥!怎么是你!!”张盈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眼睛因惊喜而圆睁。
“是啊,是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汤成和也毫不掩饰他的惊喜。“走,我们出去谈一谈!”
“没关系吗?成哥?”张盈有些担忧的问,今天是工作日,而且现在还没有下班呢。
汤成和温和的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我今天上午本来就被分派出去找客户商谈一些业务,上午不回去也没关系的;再说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可以去吃饭了!走吧,我请你!”
张盈释然的笑了。
汤成和把手臂伸给她,说:“来,盈盈,挽着我的手,做一回我的女朋友吧!”
张盈毫不犹豫的把手伸进了他的臂弯里,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大厅。
沿着这条大街往前走一两分钟之后向右拐进一条较小一些的街,就可以看到这里有许多饭店。他们选了其中一家湘菜馆。
汤成和愧疚的对张盈说:“盈盈,对不起!成哥没有那么多钱请你到那些大宾馆去吃饭,只好到这里来了。”
张盈嗔怪的说:“那有什么关系!要是我还没钱到这里来呢。”她环顾四周,羡慕的接道,“你看,这么大的厅堂,楼上还有,冷气又开的这么足,这就已经够好了。”
汤成和笑了,说:“盈盈,你还是这么会替别人着想,替人分辩。你这样的性格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里是会吃亏的。”
服务生走了过来,递上了菜单。汤成和把菜单放在张盈面前说:“你点吧。不要想着替我省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张盈点了很清淡的菜,对汤成和解释道:“成哥,我的胃这几天很不好,医生建议我吃清淡一点的东西,你自己点合你胃口的菜吧。”
“是吗?没什么大问题吧?”汤成和关心的问。
“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有亲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成哥,五一我回去看了姨妈,那次沁沁也在。姨妈老了好多啊!她很关心你的工作、生活,还操心你有女朋友没有。豫哥已经结婚生子了,该轮到你了。”
“我知道,我打电话回家了。”他话锋一转,“我妈就是喜欢操这些空心,水到渠成的时候我自然会带给她看的嘛!真是的!”
“你都快三十岁了,姨妈怎么会不担心呢?”张盈白了汤成和一眼,她凑近一些,几乎是谀笑着悄悄的问,“你有女朋友了吗?她是哪里人?现在也在S城吗?”
汤成和瞟了她一眼,说:“盈盈,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我是肩负着光荣的使命嘛!”
“盈盈,看来你还真是变了许多啊!摆脱了以前的那个阴影,现在变得开朗多了。”看着张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汤成和故意开玩笑的说,“你不知道,你住在我家里的时候整天板着一副脸,活像我们三兄弟上辈子欠了你的债似的。最倒霉的就是我,因为与你年龄相当,高中三年我没少听我爸我妈的教训:成和啊,只有你与盈盈是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你平时多照顾她一些,不要让别人欺负她啊,你可只有这一个妹妹啊!呵呵。可是你根本就不大爱理我呢!那时候我也比较内向,呵呵。”
看着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汤成和,张盈有一些凄楚的笑了,说:“我那时一定很难相处!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你们几兄弟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与我相处的,沁沁更是躲的离我越远越好,呵呵呵。”
“他是外向型的性格,对我这个闷罐子哥哥他都躲的远远的,更何况是闷葫芦的你!”汤成和笑了。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得调适自己。我是生活得很自卑的,那时候总觉得与你们不是同一档次的人,我感觉自己整个就是一个灰姑娘,是心理上灰暗的现代灰姑娘!”张盈自我解嘲的说。
两人对视着笑了,笑得很轻松,似乎真的已经彻底的甩脱了童年的阴影。
“哦,对了,今天你去我们公司干什么?”汤成和突然问道。
张盈一惊,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呃——找、找一个人。”
“找谁?我帮你打听。”
正在这时,等了许久的菜终于送上来了。
张盈的胃又开始翻江倒海了。她一只手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胃,舌尖用力的顶住上颚,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失态、不能失态。
她的样子让汤成和很担心,他着急的问:“盈盈,怎么了?要紧吗?
他返身叫来服务生给张盈倒一杯水来,“盈盈,不能吃就算了吧?啊?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张盈摆摆手,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痛。半晌,她缓过劲来,说:“没关系,我经常这样,医生要我少吃油性太重的东西,一天少食多餐。”说完,她拿起调羹开始吃粥。
看了她一会儿,汤成和才开始动手吃饭,边吃边担心的问:“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吗?别是胃溃疡、胃癌之类的病啊!”
“不是,只是胃有一些轻度受损。”张盈善意的撒了一个小谎。
过了一会儿,汤成和又问道:“你要找谁呢我帮你找,毕竟我在那个公司,比你要熟悉的多。”
张盈一想,也对,我也可以听听成哥是如何看待陈友俊的啊。
“我找的那个人叫陈友俊。”
“谁?是谁?”汤成和吓了一跳。
“他叫陈友俊。”看着汤成和那不可置信的眼光,她有些慌乱的问,“怎么了?他、他不会……”
汤成和甩了甩头,说:“不是、不是,我们公司有这个人,我们都认识他。”
“都认识?”?_?
“嗯。”汤成和不答反问,“盈盈,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你为什么要找他?我这样问你没关系吧?”看见张盈摇了摇头,他解释道,“不是我故意要这样问。追他的女人很多,但真正能追到的没几个。他的私生活我不太了解,但他的工作能力我知道,那绝对是优秀。他的朋友不是很多,所以对他的议论多以猜测为主。可是这些议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并不好惹!盈盈,你想追他吗?”
“我?不、不,我不想……”
“那你找他是为什么呢?”汤成和有些奇怪了。
“不、不为什么,只是想知道一些他的情况。”张盈慌乱的模样让汤成和更是奇怪。
“盈盈,上次我打电话回家,我妈说你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女儿,你丈夫是谁?”
“是、是、是陈友俊。”张盈的声音比蚊子声音大不了多少。
“谁?盈盈,你声音大一点,这里很吵,我没听清。”汤成和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猜测可能与陈友俊有关,可是哪里有妻子不知道丈夫的基本情况的呢?何况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女儿了。可是如果是其他人的话,盈盈又为什么这么迟疑呢?
张盈急了,张起了她的爪子:“哎呀,成哥,你就别追问了,你告诉我就行了,我今后会告诉你事情原委的,好吗?”
汤成和深深的看着张盈,很是担忧。在他的注视下,张盈的勇气一点一点的流失,她又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突然,她推开椅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迈步就跑。汤成和赶紧站起来拉住了她,抱歉的说:“盈盈,对不起!盈盈,你知道成哥没有恶意的。从小我就知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所以我总是想保护你远离伤害,因为你小时候受的伤已经够多了,知道吗?”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张盈顷刻间眼泪纷飞,她点头说道:“成哥,我知道,成哥!”
汤成和把张盈轻轻揽入怀里,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说:“好了,盈盈,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了,这里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呢!你看,人们都看着我们呢,来,坐下,别哭了,好吗?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来,坐下。”
等两个人都入座之后,汤成和轻轻地递给张盈一些面巾纸,说:“陈友俊今年三十二岁,是Y城人,毕业于北京T大(张盈猛地倒吸了一口气,T大!),后来在T大继续攻读了MBA,经他的导师推荐来到了天野。听说刚开始是从底层的工作干起的,但这小子人很机灵,思维敏捷,工作成绩显著,而且是个拼命三郎,所以,他的职位稳步上升,一步步得到上司的赏识,在短短的六七年间就成为了第一副总经理,成为了公司的股东之一。我刚由另一家公司跳槽到这里来,所以,我与他打交道并不多,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一些了。”汤成和一副“就是这么多”的表情,看着张盈,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他、他有女朋友吗?”
“据我所知,现在没有。几个月前曾有个女朋友,但听说分手了,那女的还曾来找过他,闹得人尽皆知。”
张盈突然想起了她在大厅里听到的那两个女人的对话,真巧,她们谈论的是他啊!
“他以前的女朋友都很漂亮吗?”张盈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嗯,听说都很漂亮。”汤成和又补充了一句,“像他那么优秀的人,敢起意追求他的女人肯定是聪明、漂亮又能干的人嘛。”汤成和是想吓阻张盈不要与陈友俊扯上关系,不会有好结果的。
果然,张盈表情复杂的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汤成和看了看表,他要去上班了。他轻轻地对张盈说:“盈盈、盈盈,我要去上班了。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吧!”他拿出手机等着张盈的回答。
把她的号码储存好之后,汤成和对张盈说:“盈盈,我要上班去了,这个星期天你带你女儿一起到我住的地方来玩吧,我就住在这个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