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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节 决断(下)
    天子听了刘荣的话,眼珠子一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脸色忽然和缓下来,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青铜龙头,那细微的敲击声,一声声不断的撞击着大殿中所有臣子的心。
    “太子!”天子忽然站起身来:“太子之言甚合朕意!”
    天子的眼睛看向韩安国,他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又道:“太子!”
    “儿臣在!”
    “朕赐汝天子节,调兵虎符,节制南方诸郡,诸侯大军,千石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天子的话,忽如其来,这大殿中的臣子,包括刘荣自己,也不知天子打的什么主意,却只见天子以不容质疑的语气道:“明日便出发,前往南疆,坐镇江都,总领诸般事宜吧!”
    “儿臣遵旨!”刘荣几乎是下意识的,未及多想便拜道,等他醒悟过来时,他才发觉有些不妥。
    “陛下三思!”此时,大臣们如何不知天子这是要令太子亲自指挥南方的事变,但是,这太子刘荣才刚从北疆回到长安不过三月,新婚还未满月,于情于理,天子也不该把太子支到南方去。
    再者说,太子身为储君,既然已经加冠,那就更无理由离开长安,远赴南疆了,须得知道,少主不离京畿,这是比金子还真的真理。
    试想,一个国家的储君,不在该国的政治中心待着,跑去遥远的边疆,这像什么样子?
    若是碰上京中生变。到时候储君远在边疆,朝中群臣该如何应对?这不是给一些人提供幻想吗?天子是不是太激动了些个?
    朝臣们想着,自然是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生波折。
    要知道,朝中多数大臣,已经把宝压在了刘荣身上,对刘荣,他们付出了许多。自是绝对不希望此时出现意外。
    “卿等无须多言,朕意已决!”天子几乎不给大臣们辩驳与商量地机会,就匆匆的在宦官们的簇拥下,走下龙塌。
    “退朝!”宦官尖锐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陛下三思啊!”窦婴与周亚夫齐齐拦住天子的去路,两人匍匐在地道:“陛下,太子年少,怎可远离长安,赴那瘴热南疆,若有个万一……
    天子顿住脚步。看了看他二人,道:“卿随朕来!”
    便不再多说,继续向前走。周亚夫与窦婴无奈的相对一笑,站起身来,跟在天子身后。
    直把群臣与刘荣晾在了殿中。
    “殿下!”刘荣正是不明白天子这是准备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忽然一个小黄门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陛下唤奴婢传得口诏,令您尽快准备好行装,与东宫太后娘娘去告声别!”
    “诺!”刘荣点点头,老实说,他是一点也不明白,天子这唱的是哪一出?
    但是。既然天子令他去一躺东宫。那是不是意味着。答案就在东宫呢?
    怀着这样地疑惑,刘荣慢慢的走出温室殿……
    中元二年的夏天。闷热的超乎想象。
    老天迟迟不降下雨水,层叠多日的暑气,郁积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宫墙内外。贵族们的午睡成了一种折磨,通常你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满身腻乎乎的体液,那味道非常难闻,身上地感觉更是极为糟糕。
    茂盛的树叶,将整个长乐宫笼罩在绿色之中。
    在树叶的缝隙之中,知了拼命地叫着,它们用尽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的力气,竭尽全力的骚扰着人们的睡眠。
    在树下面,无数地宦官侍女顶着烈日,手拿着各种器具,蹑手蹑脚的在树梢下面,到处寻着知了的踪迹,一有发现,那是立刻捕杀。
    刘荣的撵车从那经过,他掀开车帘,见到那些顶着烈日工作的宦官与侍女,他摇了摇头,这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殿下,您来拉!”长乐宫中地大长秋见到刘荣车驾到了,连忙过来请安道:“老祖宗这会在午睡,您看,要是没有什么重要地事情,您是不是稍稍等会?”
    “好地!”刘荣笑了笑,便走下撵车,在这大长秋的带领下,走进凉爽地长乐宫大殿走廊中。
    却见在走
    个角落,一个穿着宫装的十二三岁的少女,坐在雕栏眼睛不知道眨着些什么样的颜色。
    她的容貌,倒还算清丽,一张瓜子脸,虽然带着些稚气,但是偶尔透出的些个灵气,却令刘荣眼前一亮,那鹅黄色的裙子,拖在地上足足拖了一米多长,上等的蜀锦披在她的肩膀上,环绕着她细嫩的小手,衬托出她身份的高贵与地位的尊崇,便是大汉国的公主,怕亦也是穿不起这种分明是经过最好的工匠加工后的裙子与衣带。
    “阿娇!”刘荣叹了一口气,这个少女,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正是现在长乐宫的少主,窦太后的心肝宝贝,馆陶长公主的遗女陈阿娇。
    这些年,刘荣虽然鲜少见过这个自小就与刘有婚约的少女,但是,对她的名声,刘荣却是早有耳闻。
    陈阿娇,现在已经是大汉国最大的贪污犯,而且还是法律无可奈何的贪污犯。
    有窦太后撑腰的她,继承了她母亲爱钱如命的性格,任何人,若想通过窦太后,找到晋身的大道,就必须给她好处。
    比如说,韩安国的中尉官职,便是先走通了阿娇的门道,在送上了三千金给阿娇做脂粉钱后,很快,韩安国的名字与贤德,就上了窦太后的嘴,然后,天子就把都任边郡郡守后留下的空挡,给了韩安国。
    在整个大汉国,除了刘荣与天子之外,仅仅只有少数几人,不需要给阿娇送钱,就可顺利见到窦太后,而那几人,均是窦家的人,或者譬如说像黄生一般的太后亲信。
    “阿娇见过太子大兄!”阿娇眼睛只是瞥了一眼刘荣,她伸了一个似乎很佣懒的懒腰,对刘荣盈盈一富,便再没了下文。
    刘荣嘴角一笑:“阿娇细妹客气了!”
    在此时,他忽然想起了长安某个好事之人,给阿娇敛财总结出来的特点,说是这阿娇小祖宗,眼里只认钱,要进她的门,首先得送上一百金,叫作门仪,有了这门仪,你才可进她家的门,然后,再可按照相求的事情大小,拿出足够的钱财出来。
    据说,去年胶东王,从胶东回到长安,想要见她一面,也得乖乖的去她府上献上一百金……
    真真是当世最难缠的女人。
    刘荣想到此处,顿时便为自己的弟弟将来的生活感到一些悲哀,得妻如此,他真的应该无话可说。
    表哥与表妹,便各自坐在这走廊的一头,谁也不看谁,无聊的开始等待窦太后午休结束。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长信宫的大门才缓缓打开,刘荣与陈阿娇,这才都露出一个灿烂的无邪笑容,亲密的像亲兄妹一样,相互一笑。
    “太子大兄请!”陈阿娇此时温柔的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阿娇细妹请!”刘荣则更像一个亲切的大哥哥在爱护一个小妹妹一样。
    “太子来拉!”窦太后似乎从宫女的口中得知了刘荣的到来,因此她高兴的走出大殿,亲自出来接刘荣:“太子妃可还好?”
    “文姬一切安好!”刘荣笑着走上殿前道,他自是知道,窦太后急着抱皇曾孙了。
    “恩,这就好!”窦太后笑着点点头说。
    “外祖母大人!”陈阿娇此时就像一只投林的小鸟一般,张开双臂,抱上窦太后的肩膀,亲昵的道:“阿娇想死您拉!”
    “阿娇乖!”窦太后抱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很是亲热的说:“阿娇可给你太子大兄请了安吗?”
    “恩!”刘荣虽然在心中非常鄙夷陈阿娇,但是,在窦太后面前,他还是尽量替阿娇遮掩那些事情,刘荣明白,窦太后是绝对不愿意听到任何关于陈阿娇不好的消息的,就像她当年不愿意接受馆陶公主一些不利传言一般,在这个问题上,刘荣没必要去跟一个执意选择性无视的老人纠缠,因此他是一脸微笑:“阿娇细妹很乖巧!”
    “这就好,这就好!”窦太后笑着搂过自己的这两个孙辈:“都进来吧,外面热,进来喝些冰水,凉快凉快!”
    “诺!”刘荣与陈阿娇几乎是同时笑着答应:“谢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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