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桑老就替蒋琬准备好了马车,那是一辆古朴大方的马车,雕金饰银,却并不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行走得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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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铺著厚厚的毛绒垫子,横放著一张红木低几,上面摆放著几样「明堂居」的大师傅亲手烹制的精致小菜,以及一小壶温过的烈酒,蒋琬手执银杯,一仰头,将一杯酒倾入喉中,登时咳嗽了几声,跪坐在他身边的情儿急忙伸手为他拍拍后背,理顺气息。埋怨道:「公子,还是少喝点酒吧,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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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伸手止祝糊,淡淡道:「没事……」说到这里,却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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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儿满脸担心,却不敢再说,蒋琬低下头,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其他,再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似是在想著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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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辘辘,今天是大年初一,雪却还没有停下,依旧稀稀疏疏的落著,行了不知几时,终于到达南大街北极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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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车的老人上前去递过拜贴,情儿扶著蒋琬,走下马车,雪花落上蒋琬黑色大氅的肩头,他的长发只是松松绾住,整个人显得有些散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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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护卫看到情儿扶著蒋琬,走上石阶,那个少年气质不凡,不敢怠慢,接过拜贴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聚宝斋李四,拜见北极阁紫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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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护卫不由得一凛,紫琴可是北极阁下,最富盛名的鉴宝奇才,在鉴宝界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只有当北极阁所有人都没法办理的事情。她才会出面处理,很难真的见到她面,这人却是直接求见她,但那护卫阅人颇多,见这主仆两人气质不凡。不敢怠慢,将拜贴恭恭敬敬地还给情儿,说道:「两位请稍等,且容小的先进去通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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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的双手笼在袖中,似是有些畏冷,右手随便抬了抬:「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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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护卫连声不敢,飞快的跑进去向紫琴禀报,不一会儿一个银铃般动听的声音便远远传来:「原来是聚宝斋地少东家李四先生来了,快快请进,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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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这话声。一个身穿紫色狐裘的妙龄女子跟在那护卫身后,走出北极阁,清容清丽,笑著向蒋琬说道:「这位就一定是聚宝斋的李四先生了,不想先生竟然如此年轻,真是意外。该称先生为李四公子才是。四公子小小年纪,就能在建业开设铺子,真是年少有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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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淡淡道:「姑娘应该就是紫琴姑娘了,李四冒昧,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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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抬头看到蒋琬的眼睛,明显症了一下,却并不动口开问,伸手延客道:「四公子,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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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也不跟她客气。情儿扶著他,举步踏入北极阁中,紫琴在后边,看著那走过自己身边的黑氅少年,目光之中闪动著思索的光芒。随后跟了进去。一路引著蒋琬两人,来到二楼的一间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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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铺在地板上厚厚自遥远的波斯国运来的地毯。紫琴引著蒋琬在客位落座,情儿站到蒋琬身后,紫琴坐到主位上,下人立马奉上茶来,紫琴端起名贵的紫胎秘瓷盖碗,向蒋琬举杯示意道:「李四公子,这是采自大雪山深处地极品云雾山茶,清淡怡人,四公子可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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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点了点头,伸手端起桌上的茶,随便抿了一口,便放下了,说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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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笑看著他,说道:「李四公子可不要太过客气,上次四公子的人来找紫琴,谈商会合作的事情,其实也不是紫琴为难公子,只是得请示一下紫琴的东家,所以才以这个借口,稍缓一时,劳动公子大驾,光临北极阁,紫琴真是无比荣幸,蓬壁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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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淡淡道:「无妨,原本李四便想过来拜会一下紫琴姑娘,只是怕紫琴姑娘贵人事忙,不敢开口,既然紫琴姑娘传下口迅,李四自当前来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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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正色道:「紫琴已经请示过东家,东家一听说聚宝斋李四公子的提议,要我们京城所有地珠宝商人全部联合起来,建立一个珠宝商会,全力打压凤凰阁地价格,凤凰阁这几年在南唐水涨船高,可惜人心不齐,故而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壮大,只是,建业商会之会,李四公子真的有把握,可以将凤凰阁的生意,全部击毁,然后将基业全部转让给我北极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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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淡淡一笑:「那是自然,李四若是心中没有这个把握,也不敢夸下海口了,商会建立之后,一个月内,李四一定将凤凰阁彻底击毁,凤凰阁的所有基业,可以由北极阁接受,过李四要求,获得北极阁两成的利润,不知紫琴姑娘,对此可有什么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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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面色一变,随即惊觉,脸上又换上一幅笑容,说道:「李四公子不觉得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过了一点么?北极阁是南唐第一珠宝行当,别说是两成,便是百分之一,都是惊人的利润,李四公子可真会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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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霍然站起:「既然紫琴姑娘没有诚意,那李四只好告辞了!」转头对情儿道:「情儿,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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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儿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是说什么,但见公子吩咐,立即扶祝蝴,应道:「是!」扶住蒋琬,便向门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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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面色一变,眼见两人真的要走,顿时著慌,陪笑道:「四公子不要这么著急嘛,凡事都好商量不是,咱们再商议商议……」急忙上前,拉住蒋琬,将他拉回座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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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冷冷的道:「既然紫琴姑娘完全没有诚意,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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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心中暗自发怒,只是蒋琬开的条件实在是诱人之极,绝对不容她往外推脱,只好强笑道:「那个……紫琴也只是说两成太多了一点,还可以商量的嘛,凤凰阁的基业的确是够大,便算是一千万两黄金,都完全可以值得,但要北极阁两成地收入,那个……还是稍微多了一点……」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发狠道:「一成,如果真的事成,北极阁愿意支付李四公子一成地利润,四公子,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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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阁在南唐经营多年,旗下基业之大,遍布各地,又岂是一千万两黄金便能拿下,只是天下除了北极阁,也真没有几家商号,能将凤凰阁的基业完全吃得下,紫琴能够拿出北极阁一成的利润,已经算是极大的让步,实在是,胡青鹤早已交待过她,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什么样的条件,一定要将凤凰阁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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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阁本已是南唐首屈一指的珠宝行当,要是再加上凤凰阁遗留下来的基业,只怕可以占据南唐珠宝行当的半边天了,凤凰阁完全不是现在的北极阁所能比拟,但蒋琬拿下凤凰阁后,会将所有的江西全部拿走,只是留下一些基业而已,已经只能算是一座空壳,对于别人,那个都无所大用,但对于北极阁,却是极为重要,是以她才会如此委屈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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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拥有了这些基业,北极阁再注入重金,就完全可以在南唐一手遮天,从而全面提高珠宝首饰这一类的价格,那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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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和胡青鹤都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盲眼少年,真的能够将凤凰阁一网打尽,只是滋事体大,就算不成,那于她们也没有一丁点的坏处,而且按照面容这个李四提出的,要是不成,她们便可以将聚宝斋据为已有。还是占了许大的便宜,而若要是真的成了,那可就是惊天的利润源源而来,去掉了最大的对手凤凰阁,北极阁将会一支独大,要风便风,呼雨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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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沉吟良倾,淡淡道:「一成,实在是太少了些,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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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紧张的道:「除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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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道:「除非你们再答应我另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们,只抽取北极阁一成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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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双目瞪著蒋琬,紧张得喘不过气来,问道:「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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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招了招手,说道:「你,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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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脸上一红,想了想,却还是倾耳过来,蒋琬凑耳对她说了两句话,紫琴面色瞬息万变,紧紧盯著蒋琬的脸,却见他还是那样一幅不温不火的神色,犹豫半晌,她一咬牙,说道:「好,我代我家东家答应你,只要你真的能够拿下凤凰阁,这两个条件,我们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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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站起身,说道:「好,紫琴姑娘真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竟然有如此担当,成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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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击掌为誓,谈妥之后,蒋琬便起身告辞,转身陪著情儿,出了北极阁,坐上马车,不一会儿便传来辘辘的声音,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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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琴站在北极阁二楼,从窗缝之间向下面望去,望著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神色复杂,嘴里喃喃道:「李四,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真的对你好期待呢,凤凰阁,一切都等一个月后,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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