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
络腮胡子看着眼前,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静静地站在自己和双锋刃少年中间,刚才一下劈飞自己的就是他,看着他手里那把磨盘大小的斧子,心里阵阵心寒,盯着双锋刃少年刀下的老杨,络腮胡子的冷汗顺着脸庞直接淌到了地上。
经过山村的惨剧,弃炎一直对诸如马贼,山贼之流的职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和不屑,在他心里,这类职业都是阴险卑鄙,欺软怕硬的小人才会去从事的。可是看着眼前这个面貌平凡的中年人,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在自己如此惨烈的刀势下,这个中年男人会如此疯狂,兄弟,兄弟,喊出这两个字并不难,但是真正能做到这两个字的人并不多。
弃炎侧头看向络腮胡子,四目相对。
弃炎缓缓地收起了老杨头上的刀,面对着络腮胡子,“你应该感到幸运,你的兄弟救了你一命。”
说完,弃炎做了个撤退的手势,破仇,大雷等人和众部落勇士绝尘而去。
这个少年是谁?尚未成年,却有如此的胸襟?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
络腮胡子落寞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老杨的肩膀,向沙丘后的山寨走去。
小绿洲,弃炎等人前脚刚走,一股盗贼后脚就杀进了绿洲。
众“奴隶”惊恐的看着眼中越来越大的黑点,心脏不争气得越跳越快,不知道是谁发了声喊,大家开始四散奔逃。
再看部落原住民们的表现,则可圈可点多了,年轻力壮的围成了一个圆圈,把妇女老幼都围在当中,常年生活在绿洲的他们,早把脚下的这片绿洲当成了自己的家,失去了绿洲,他们将一无所有,人人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们很崇拜酋长和他的那几个兄弟,只要自己等人能坚持到他们回来,就行了。
人群中的轩辕行看着这些部落民的举动,心下暗暗敬佩,一个只知道杀戮,嗜血之人会得到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吗?他对湖边匆匆见过一面的弃炎更加好奇了。
轩辕行推起了一辆载物的小车,站到了人圈当中。
看着呼啸而来的盗贼,他突然感到很激动,没来由的激动。
盗贼们很快就杀进了四散奔逃的奴隶群中,借着坐骑高速奔跑的惯性,一把把埕亮的弯刀狠狠得劈向了惊慌失措的人群,盗贼们就像是潮水一般涌过了人群,背后留了一地残缺不全的尸体。
没有丝毫停留,盗贼们杀向了围成一圈的部落原住民。
一个盗贼手的弯刀砍进了一名部落原住民的胸膛,鲜血飞溅,受到重创的原住民没有退缩,竟然直接拽住盗贼握刀的手,把骑马飞驰中的盗贼给拉下了马,“古都”一声,落马的盗贼撞断了自己的头颈骨,此时,重伤的原住民才缓缓倒下,带着一丝微笑。
彪悍的原住民们一声努吼,齐齐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刺向了靠近的盗贼。血与铁的较量,铁器撞击的声音,鲜血喷洒的声音,人死前的惨叫,第一回合,盗贼们扔下了十几具尸体,继续发起了第二次冲锋,冲向已经四分五裂的人圈。
只见轩辕行突然狠命得将手中的推车推了出去,三个正在高速冲锋的盗贼来不及闪避,一下子撞在了推车上,战马发出一阵凄惨的嘶吼,马背上的骑士被重重地甩进了人群,转眼间就被部落民的武器所淹没。
虽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想像一个男人般的去战斗,轩辕行吃力的双手举起了一把死亡盗贼留下的弯刀,挡在了盗贼们的身前,身后,是一众老弱妇幼,他没有退路。
看着眼前悲伤同伴死亡的马贼,亡命般的冲锋,轩辕行很怕,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退,只要老人小孩女人还在,这个部落就不会灭亡,马贼越冲越近,轩辕行绝望得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的阻挡,能够多拖延一点时间吧。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哗啦一声,自己重重得掉落在湖泊之中,人事不知。
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起了一条黑线,可是正在冲锋中的盗贼们却浑然不绝。
弃炎高举着手中的双锋刃,重重地砍开了一名背对着自己的盗贼,身后众人转眼间就杀入了盗贼群中,盗贼们被从背后发起的突如其来的打击搞晕了。
濒临死亡的惨叫,重伤的人在呻吟,发动攻击的众人,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杀光这帮狗娘养的,是众人心下唯一的念头。
有心算无心,来袭的盗贼们被这帮后来的骑士杀得心惊胆战。特别是其中领头的五个分别用双锋刃,一对铁戟,双刃斧,蛇矛和一对死神镰刀的人。五个人一式的表情,而且绝对不介意以多打少,往往你刚架开了正面劈砍的双刃斧,紧接着就被蛇矛在喉咙处轻轻一点或者险险得避过了死神镰刀,却被双铁戟给扫下了战马,再被几十只马蹄踩过变成肉浆。
杀戮很快结束,在扔下了几十尸体之后,剩下的二十余名盗贼向东方撤退,可惜的是弃炎等人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弃炎回头一个眼神,阻止了身后跟来的破仇,只带着大雷,寒风和夜枫三人追向了夺路狂奔的盗贼。
破仇指挥着一起回来的骑士,进行着各种善后的工作。
看着一片狼藉的绿洲,破仇一阵心疼,他重重得把手中的一对铁戟插入了地面。
经过盘点,这次盗贼的偷袭,部落原住民战死了四十三人,“奴隶”们战死了七十六人,这还没有把受伤的人算进去。对于仅仅只有三百多人口的部落来说,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的青壮年,简直是一场浩劫。
破仇的心在滴血,突然看到几个族民手忙脚乱的从湖里打捞起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一个族民靠近报告了轩辕行刚才的神勇表现,破仇连忙安排人手将他扶到了帐篷中。
弃炎四人,追杀着二十余骑盗贼,一直杀到他们在东方盘踞的据点。
据点里鱼贯而出了二十余骑,和被弃炎等人一路追杀到只剩下七八骑的逃亡盗贼汇合,三十余人和弃炎四人对峙。
没有多余的话,双方展开了对冲,盗贼们妄想用人海战术来致弃炎四人于死地。
弃炎正面对上了四名盗贼,两个用枪,两个用弯刀,四人摆出了一个合击的阵型,两把枪一左一右牵制,两把弯刀担任主攻。
只见弃炎笔直得冲向了四人,四人同时向他递出了手中的武器,全指向弃炎浑身上下的要害。好个弃炎,一个镫里藏身,从四人当中的空隙处穿了过去,两枪两柄弯刀全部砍在了空处,错身而过的弃炎,一个回旋劈斩,将左身后尚未来得及转身的盗贼砍成了两段。
弃炎带过骆驼,转向继续冲向了剩下的三名盗贼。
只见他向左手最外围用枪武士砍出了一刀,武士无奈挺枪硬挡,不了这却是完全不受力的一刀,弃炎借着刀枪相撞的反震之力,反向后锋刃旋转着斩向了当中以为有机可寻,弯刀偷袭的盗贼,递出了手中的弯刀,弯刀客无奈得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锋刃,重重得砍进了自己的胸膛,只觉得胸口一阵巨痛,跌落马下。
剩下的两名枪武士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打马向后退,他们只想离这个杀神远一点,越远越好。
弃炎狠狠得掷出了手中的双锋刃,两个刀刃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直接将用枪的一个盗贼斩首,斗大的头颅飞上了半空,无头的尸身,继续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段距离,才慢慢倒下。
弃炎不等双锋刃回来,用左手,直接夹住了最后一个枪武士刺来的铁枪,用力一扯,带过枪武士,右手拳重重得砸向他的脑袋,“噗”的一声,仿佛西瓜一样,枪贼的脑袋被敲碎了,流了一地红红白白的液体。
弃炎直接挑起了枪武士尚未死透的尸体,砸向了一名旁边的盗贼,伸手接住了飞旋回来的双锋刃,又是一个重劈,将迎面而来的一名马贼砍成了两段。
弃炎一阵虚脱,从绿洲杀到了这里,就算铁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还挂掉了五个,重伤了一个实力不弱的盗贼。
一柄战枪从背后刺向弃炎,他只来得及俯下身,背后一阵火辣辣得疼,弃炎从股上一寸到左肩处被划开了条长长的口子,他忍着剧痛,双锋刃从身下,上撩向偷袭的盗贼,盗贼没有想到他竟然强悍到这种地步,不可置信得看着锋利的刀刃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弃炎眼前一阵发黑,重重得栽下了骆驼。
“老大!”一声悲呼,大雷大斧横扫开挡路的三名盗,冲向了弃炎的落地处,撞开了两把刺向老大的战枪,这边寒风和夜枫也杀出重围,一人一个结果了这两个偷袭者。
三人围成一个小圈,将弃炎围在当中。
他们的身体状态都不是很好,长时间的追逐,再加上经过和络腮胡子,以及绿洲的两场血战,身体已经快到了极限,要不是意志支撑着,他们早就掉下了马。
剩下的十六名盗贼并不急着进攻,他们都看出来了这四个少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犯不着硬拼,毕竟谁都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们四散形成一个包围圈,小心翼翼得保持着和大雷他们二十步远的距离,地上十五具同伴的尸体也在那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看着昏迷不醒,不知死活的老大,三兄弟心中一阵焦急。
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只要跟着老大就行了,老大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突然间,老大昏迷不醒,三人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沉默了半天,大雷吼道,“左右是个死字,小枫,你扶老大上马。我和阿风开路,杀开个血路,你带着老大和阿风先走,我来殿后。”
夜枫将弃炎平放在身前,重重地一点头,死死得咬住下唇,血丝顺着嘴角滴到了弃炎的脸上。
寒风和大雷一声大喊,一个挺起蛇矛,一个舞起双刃斧,分左右冲向了远处的盗贼。
盗贼们大惊,同时举起了兵器,砍向破阵的寒风和大雷二人。
寒风奋力一矛刺穿了一个盗贼的咽喉,但是一把弯刀却狠狠得劈中了他的背部,寒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中蛇矛回刺一矛,无力得软倒在身下的骆驼驼峰上。
那边大雷,双刃斧横扫掉了一个盗贼的脑袋,又敲开了一个盗贼的脑壳,再也没有力气躲开剩下的攻击,两把战枪刺进了大雷的肉体,战枪上举,直接将大雷庞大的身躯从骆驼背上挑了起来,重重得砸了出去,大雷仰面躺倒,口中血沫狂喷。
夜枫心下巨痛,他好想出手,可是他不能,老大还昏迷不醒,他不能辜负两位结义兄长用鲜血杀出的一条血路,他低头闪过一把袭来的弯刀,从寒风和大雷中间的空隙闪了出去。
看着冲出包围的夜枫,大雷和寒风互相看了一眼,微笑着闭目等死,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千钧一发之机,只见远远得冲来了四十余骑人马,夜枫定睛一看,为首一人,正是上午和老大厮杀了一场的络腮胡子,夜枫口中泛起了阵阵苦水,今天看来是死定了。
络腮胡子舞着他那把双手大剑,旋风般得杀进了包围着大雷和寒风二人的十几名剩下的盗贼。
络腮胡子狠命得将手中的巨剑,腰斩了一个正挺枪刺向落地的大雷的盗贼,再一剑斩飞了两个偷袭软倒在骆驼上的寒风。
络腮胡子让过两人,带着滴血的巨大双手剑,仿如猛虎一般,率领着手下向着残余盗贼们继续冲杀。
刚经历一场恶战的盗贼们,一个接一个载下了马。
络腮胡子重重得一剑将最后一个盗贼劈下了马,纵马跑到了夜枫面前,远远看了一眼夜枫怀里昏迷的弃炎,扔了一罐金疮药给他。
“你怀里的这个人不仅饶了我一命,还放了我兄弟一条生路,同一天里我欠了他两份情,按咱们草原上的规矩,他就是我胡止的主人了。”说完,右手按住左胸,左手巨剑指向天空,低头行了一礼。
身后众骑士,以老杨为首,一起行礼。
夜枫有点茫然,看着肃穆行礼的众人,他很想表示点什么,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现在几个兄长昏迷的昏迷,伤得伤,心头感到一阵阵无力和茫然。
双方就在那大眼瞪着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