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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周姨娘忙把齐慕安往里头推,“回老爷,是大爷给您请安来了。”
    齐慕安忙堆起一脸恭敬的笑,齐老爷歪在罗汉床上两眼一翻,“请安?我的小祖宗,你别来给你爹找气受我就要烧高香了!”
    周姨娘忙走过去蹲在脚踏上给他捶腿,“看老爷说的,这么晚了爷还过来,可见是真真有孝心。”
    一句话说得齐老爷脸上缓和了些,齐慕安却纳闷了,这周姨娘平日里不言不语的,跟自己并没有交情啊,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接二连三对自己示好起来?
    不过站在这齐老爷的房间里吧,就跟站在个冰窖里似的,他可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待,于是也就随便应付几句就打算闪人了,谁知道齐老爷今天心烦,还偏就拉住他说个没完了。
    “你大妹妹的亲事,你怎么看?”
    齐慕安挠了挠头,虽然明知道齐老爷不同意退婚,自己这会儿顺着他的意思说是最好的,可颂雅毕竟是个活生生的小姑娘啊,难道真要她为了给这个家立个牌坊就牺牲掉将来的幸福了?
    作为一个相信天赋人权的现代人,他有点无法苟同。
    于是考虑再三还是道:“爹,我看他们家那是掰谎,什么五年不宜办喜事,其实就是逼咱们家先说退婚,他们好不落人口舌。”
    齐老爷点点头,“恩,好不算太糊涂。正因为如此,我可不能叫他们称心如意!”
    齐慕安嘴角一抽,“可是,可是人家心里不愿意娶,别说等五年已经委屈了咱们家的女孩儿,就算五年以后嫁过去,万一他们家的人刁难她,那大妹妹一辈子可不毁了?”
    齐老爷鼻子里喷出一团冷气,“哼,那是谁毁的!还不是你咋咋呼呼大惊小怪把一点儿小事弄得人尽皆知!今儿爹就教教你,做人最重要的是名声,所谓输人不输阵,咱们这样由头右面的人家,决不能干出叫子女退婚的丑事。”
    言下之意,就算牺牲女儿,也要保全所谓的家族体面。
    齐慕安明知跟他争辩是没用的,一来他这个人就那个自私的样,二来自己也不是他宠爱的儿子,横竖自己的意思说到位了,对颂雅也算仁至义尽了,便乖乖闭嘴不再多言。
    跟着还是周姨娘把他送了出来,站在台阶儿下听她笑道:“大爷对弟妹们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我们三小姐有没有大小姐的福气,将来也能得大爷这般眷顾。”
    这句话算是给齐慕安解了惑,家里两位庶小姐,颂娴是投靠了阮夫人了,她将来的前程,也就是她的亲事,阮夫人自然会给她留意。
    相比之下颂贞就孤立得多。
    先前齐慕安与阮夫人一气,如今因为嫁妆的事而起了隔阂,虽然不曾明说,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的,因此周姨娘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讨好笼络他,显然是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个靠山。
    这一点齐慕安倒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个家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强,再说颂贞沉默乖巧,自己并不讨厌她。
    于是便笑笑道:“姨娘多虑了,都是爹的儿女,在我这里自然是一样的。”
    这话说得周姨娘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真心,一路殷勤地把他送出了齐老爷的院子大门方往回走,本以为阮夫人不在家,陈姨娘又老实,今晚有意勾着齐老爷上她屋里去,谁知齐老爷近来跟谢白打得火热,正是浓情蜜意难舍难分的时候,哪里乐意正眼瞧她这半老徐娘,只叫她铺完床伺候他脱了衣裳就打发她回去了。
    再说谢白跟齐老爷这情场老手交战过几回,回了家难免嫌齐慕文青涩无趣,更郁结的是齐慕文看着人高马大的,却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也不知是不是身子有亏,总之那件事上颇有些不能,每每折腾上大半宿,他是累得满头大汗再也ying不起来了,谢白却还浑身跟火烧似的半点儿没吃饱呢!
    因此本来心里只有三分想跟着齐老爷,如今倒渐渐成了七分,这会儿见阮夫人离了家,他便更做起天长日久的美梦来了。
    正好今晚齐慕文送阮夫人出城去不在家,他便细细沐浴打扮了一番,身上擦了平日里轻易舍不得拿出来用的内造香膏,换了全新的鸳鸯戏水百年好合床褥子,又往帐子里狠狠撒了好几把玫瑰百合香,方吩咐心腹小丫鬟银铃悄悄去请齐老爷。
    齐老爷本来就在房里没精打采又想他想得心如猫抓呢,一见了银铃如何不乐,当即赏了她老大一个银锭子,自己又穿戴了一番方偷偷摸摸地摸进了谢白的屋子。
    谢白今儿可是怀有特殊目的的,伺候起他来自然比平时又更尽心卖力,弄得齐老爷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化为一摊热水融化到他身上才好,两个人这蜜里调油恩恩爱爱的,不知道多快活。
    等齐老爷气喘吁吁、心满意足地倒在枕上,他知道时机到了,便缩在他怀里哽咽道:“老爷,求老爷叫二爷休了白儿,放白儿回家乡去吧!”
    齐老爷才得了甜头,一听这话那简直就跟挖心掏肝一样的难舍啊,忙一把抱紧他道:“好好地怎么要走,可是慕文那臭小子欺负你?”
    谢白一听更加哭得梨花带雨了,“二爷待白儿是极好的,可白儿心里只有老爷一人,对着他哪儿有那样的心思,偏偏他总爱缠着人家。白儿如今是老爷的人,白儿的身子和心都只愿意给老爷,便是他挨上我一挨,我都恶心得想吐。不瞒老爷说,白儿已经有月余不许他沾我的身了!”
    这话听在齐老爷的耳朵里那叫一个舒坦!
    他的谢白,居然为了他而拒绝了自己的正经夫君!可不是因为他老当益壮比儿子更有魅力嘛!可不是姜还是老的辣!
    于是便捏了捏谢白的脸蛋柔声哄他,“我这不是来了吗?以后我多把慕文往外头派,咱们有的是机会。”
    可谢白哪里满足于这样偷偷摸摸,更何况阮夫人不会去吃一辈子素,搞不好一两个月就能回来了,到时候自己更加没机会,于是便拉着齐老爷的手顺子自己光着的胸部起慢慢下移,一直到他还很平坦的小腹上。
    “当初太太不许白儿先有子嗣,说下了不许白儿用延嗣水,可二爷心急,还是悄悄叫白儿喝了。如今得老爷这边怜爱,白儿生怕万一……到时候岂不是只有一死!嘤嘤嘤——”
    齐老爷一听他提到子嗣,说起来也可笑,这男人吧,只要他自己还行,别说齐老爷今年五十,就是七十了那也想多添个儿子啊!
    于是立马就拍胸脯道:“你放心,要是真有了,老爷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府去,到时候在外头单给你整间屋子拨几房人伺候,管叫你舒舒服服的不用操一点心,你看可好?”
    这话算是说中了谢白的心思,如何不好,立马便止了眼泪搂着齐老爷愈发情话绵绵起来。
    第41章
    谁知第二天又是年尚书家的小婶子——年府二太太的芳辰,因不是什么整生日,因此只单下帖子请了一些平日里要好的太太小姐们,当然这些人也都是非富即贵出身显赫的。
    以魏国公府的名头和阮夫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人缘儿,她和家里的几位小姐自然是老早就收到帖子的,可这会儿阮夫人不在家,谁还来管小姐们出门这档子事儿?
    再说大小姐颂雅又因为婚事受阻毫无心情,三小姐颂贞本来就是个不管事的,唯独一个二小姐颂娴为了此事急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在自己屋里拿丫鬟们撒气呢。
    她亲妈陈姨娘劝她,“好姑娘,太太不在家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总不能让年轻女孩儿们自己出门去,再说你大姐姐如今也没心思,咱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分些吧!”
    颂娴气得一张小脸蛋通红,把手里正在挑选的鲜艳衣裳气哼哼地往陈姨娘脸上一摔。
    “别人的亲娘盼着自己女儿好呢,姨娘你怎么尽给我泼冷水?大姐姐没心思怎么了,她没心思就要全家的女孩儿跟着她做姑子去啊!”
    原来这颂雅年纪虽然不大,心思一向是最多的,因着阮夫人喜欢她,她便做了许多飞黄腾达的美梦来。
    比方说将来说人家,对颂雅不敢比,那总有自信能压颂贞一个头吧!
    前儿偶尔听见阮夫人跟柳妈妈悄悄议论过那年家的三爷,也就是二太太的大儿子,今年刚刚十八岁,一表人才且尚未议亲。
    听说二太太曾经很有兴趣地像阮夫人打听过过家中另外两位小姐,也就是她自己跟颂贞的性情喜好,或许在儿女亲事上有意也未可知。
    颂雅的婚事虽说不顺利可也算定了,怎么也该轮上自己了,今儿年二太太广请各家小姐,不正是自己露脸的好机会么?她要是不去,叫别家的姑娘给抢了先机可怎么办?
    因此越想越急,越想越气,她是陈姨娘亲生的,陈姨娘如何能不了解她的心思?只好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两件好衣裳,还从来没穿出去过呢,你要是穿在身上,别的女孩儿可都成烧火丫头了。偏二爷送太太还没到家,三爷又从不出门,要是二爷在,倒可以叫他送你们姐妹同去,就算大小姐不乐意,不还有颂贞那丫头给你陪衬嘛!”
    这话却给颂娴提了个醒儿,横竖只要有个家里的长辈或是男人送她们到年家就行了,老二老三都不成,不是还有个讨人嫌的无赖老大在家吃闲饭呢吗?
    横竖过去贺寿的礼阮夫人都早已经备好了,只要拿出来就可以体体面面地上门。
    因此当即便两眼一亮跑了出去,当然她不会去求齐慕安,而是径直奔向她爹齐老爷的屋子。
    齐老爷昨天晚上在谢白那儿吃饱喝足了,今儿一早心情那可是好得很,一见一贯会讨好自己的二女儿来了,也乐呵呵地给了笑脸,并和蔼地问她用过早饭没。
    颂娴知道老爷子吃了早饭就是要出门的,于是忙直奔主题道:“爹爹,女儿原是有正事儿来同爹爹讲。今儿本来是年家二太太下过帖子请咱们家女眷过府去的日子,本来母亲不在家,咱们都不去倒也没什么,只需派个妈妈过去知会一声,二太太也是最通情达理的,不过……”
    说到这个不过,她脸上流露出了一股犯难的表情,这成功地引起了齐老爷的兴趣。
    “不过什么?”
    “不过前儿才有了些关于咱们家的风言风语,要是今儿这样的场合咱们家里一个人都不到,女儿恐怕有些好事的长舌妇会越发四处说三道四,说咱们家心虚理亏因此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去见人了。”
    这话算是狠狠地正中红心戳中了齐老爷的气门,被人背后说三道四?
    那还了得!祖宗的面子往哪儿搁!
    因此立刻便叫了人进来,“你到老大房里走一趟,就说我说的,让他叫人去备车,亲自送他妹妹们到年府去。柳妈妈不在家,你去问问陈姨娘,平素还有哪些婆子是常跟着太太出门的,派出四个来跟着她们姐妹,凡事周到些,别太太一不在家你们都跟丢了魂儿似的!”
    那丫鬟忙答应了一声去了,颂娴这里欢欢喜喜地回去换衣裳梳头发了,不多时果然有下人来请,说大爷在大门口等着,请小姐们预备好了就出去。
    等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了门,果然颂雅推说身上不好不去,颂贞倒是随和地来了,只不过依然做家常打扮,只是头上多戴了一支阮夫人给的累金丝凤簪还算富贵,可跟她这通体珠围翠绕的摆在一起一比吧,那就够寒碜了。
    这令她心里很舒泰很满意,就连平日里看着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的齐慕安也顺眼了,难得笑呵呵地叫了声大哥哥。
    她心里是高兴了,可有人不乐意啊!
    齐慕安昨天晚上一个人想老婆想得睡不着觉,今天早上本来还想好好补一补眠呢,没想到就被她们这无聊的女人们的聚会给搅和了。
    于是只是没精打采地答应了一声,颂娴哪里管他,自顾自高高兴兴地坐上了车,倒是颂贞停下步子关切道:“大哥哥可是夜里睡得不好,眼窝子都青了,今儿偏劳你。”
    这还像个兄弟姐妹之间的样子嘛!
    齐慕安听着顺耳,便多看了这个妹妹两眼,不过就连他这个空降兵也都觉得她今天的打扮有点太素净了。
    “难得出门玩玩儿,妹妹怎么还这样图省事,也不好好打扮打扮。”
    颂贞颇有深意地朝马车上颂娴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子笑道:“今儿二姐姐是主角,我可不去凑那个热闹。”
    嘿,没想到这乌七八糟的齐家,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个明白人。
    齐慕安了然地笑了笑便没再多话,安安稳稳把她们姐妹两个送过了府,自己一看天气这么好,回家一个人窝着也是窝着,不如上街转转,顺便到自己那几家铺子里看看去,虽然新请的掌柜们都挺勤快也挺实在,但这干活儿嘛,大老板常来打转和从来不来肯定是两样的!
    他自己给别人打过工,大抵能明白打工仔们的心态。
    头一站就到他拐弯抹角从老二手里低价收回来的金银铺子。
    那掌柜的见了他忙点头哈腰地迎了进去,上茶上点心的很是殷勤不说,并主动拿出日常进出明细的账本来一项一项给他细细解说。
    齐慕安一边吃茶一边耐心地听着,了解到过完年后生意还算稳中有升总体运转良好,不过几天前隔壁那条街上开了家新铺面儿,这掌柜的很机灵,已经派人去探过店了,里头货品的样式很新也有不少精致的好货,只能说一时半会儿还没做出名声来,过段时间恐怕对他们会是个威胁。
    齐慕安点点头,“我看你是个聪明人,本来这事儿我可以另派个人,但你是行家,派你只有最妥帖的。这样,你去查一查那家店的老板的底细,咱们知己知彼才好定下对策。”
    掌柜的忙笑道:“小的吃大爷这碗饭,哪儿能什么都等爷张口。小的已经细细暗访过了,是个外省来的年轻人开的,据说来京城投奔什么亲戚,总之是要在这儿长住了。听他们店里的人说,连这开店的本钱,都是他亲戚家的资助。”
    哦——
    齐慕安应了一声,这也就是说对方财力不行,打不了持久战。
    隔着帘子看了看楼下,这会儿才是半上午,店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转悠了。
    当即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我走了,你忙你的。这么着,挂个牌子出去,就说东主有喜与街坊同乐,从今儿起一个月内在咱们家买东西的,任意两件就打九折。另外再给每位客人建档记录,记下人家的姓名与生辰,允诺生辰当日前来购物的,一律送精美礼品一样,务必让每个人都觉得他是咱们店里的大贵人、大贵宾。另外,再把咱们压箱底儿留着给贵人们挑的好货色也一次性全放出来,这时候别舍不得,外头捧着银子想好东西想不着的人多着呢,如今正是咱们把名气打出去的好机会。”
    一番话说得那掌柜得把眼睛瞪得老大,我的老天,这齐大爷是个官家子弟出身,论理说那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哪里来一本这样头头是道的生意经?
    打九折虽然利润薄了些,可买的人多了还不是一样挣钱?
    为客人登记并送生日礼物,并增加不了他们几分成本,可却能暖人心,并叫每个人都觉着自己很重要。
    所谓宾至如归,客人要的就是这种被人捧着巴结着的感觉,哪怕他只有一点点钱花在你这儿,人也希望得到最大程度的服务不是?
    因此忙他说一句就点一次头,心里暗暗庆幸不曾弄虚做鬼企图瞒着东家揩油,这样厉害的东家,自己只需要有一次小动作,恐怕就会被抓个现形。
    果然齐慕安这法子一出来,一传十十传百的,店里的人气立刻就涨了好几倍,来看热闹的人多了,买东西的人自然也多了。
    果然如齐慕安所预想的,薄利多销,实得的利润并没有因为打折而减少,而因为销量提高了,他们很快又补了货,量也比过去大了,他还趁机压了进价并跟供应商要了好几样轻易见不着的宝贝。
    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他离了金银铺子,便决定亲自去一趟不远处的竞争对手那里再看看情况。
    出来接待他的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眉清目秀的,算不上英俊吧,不过挺有亲和力。
    “没想到兄台这样年轻,就做的掌柜的。”
    齐慕安笑眯眯地赏玩着手里的玉坠,故作不经意道。
    那年轻人谦虚地笑笑,“不怕兄台笑话,小姓林,单名一个霄字,这间铺子是在下的本钱,却是请不起什么掌柜的,小本生意,万事亲力亲为罢了。”
    齐慕安没想到他就是自家掌柜说的那个外地来的年轻人,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跟着因见有别的客人上门,他便买下了方才看中的玉坠子,与那林霄匆匆作别,跟着又去了其他铺面,直到下午才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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