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匹战马一字排开朝前方奔驰,不到五十米,接连响起爆炸声,马脖子马腿应着爆炸声八面纷飞,烟尘四起。受伤的战马哀鸣不已,似乎在为充当炮灰感到不甘心,这根本就是虐待动物嘛!
阿济格一脸凝重的看着探路马死的死伤的伤,脸颊的肉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他知道这是地雷造成的后果,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但是让他感到不能置信的是,这地雷的威力似乎太大了点。
皇太极召集众贝勒商量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明军在长城一线几乎没有什么防守,起先他们还以为是明军把主力调防到了宁远山海关一带,尝到地雷的滋味后他们才明白为何这一路没遭到有力抵抗了。
莽古尔泰把地雷的残片扔到地上,骂骂咧咧道:“他妈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地雷呢!估计能有两个脸盆那么大,怪不得一下就把战马炸死了。”
代善见皇太极不说话,咳嗽一声道:“看起来明军是在施行了坚壁清野的战略后又埋设了地雷,这一下就击中了我们的要害,即使进入明朝境内,面对明朝的坚城大炮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我看还是不要前进了,征明不如征讨察哈尔,相比之下会稳妥一些。”
“大贝勒说的不错,明军显然是做好了准备,否则也不会让我们轻易的攻进长城防线。”莽古尔泰一直不太赞成南下征明,“明军的火器一向犀利,是我八旗劲旅的大敌,此次又坚壁清野,凭城固守,我们根本就讨不到便宜,我看还是大贝勒说的对,进攻明朝不如去攻打察哈尔,让林丹那个老家伙再吃点苦头,你们说呢?”他说完转首看了一圈。
岳托和济尔哈朗等人唯皇太极马首是瞻,见皇太极不说话,他们也都沉默不语,一时间有些冷场。
“传本汗之命,就地扎营。”
让众人离去后,皇太极长出了一口气,他什么情况都预料到了,就是没想到会遭遇以前从来都没遭遇过的状况,听阿济格的判断,前方不知有多少地雷,难道真的要放弃攻明,转而进攻察哈尔林丹汗吗?
听着外面走动的脚步声,皇太极越发觉得心乱,走出汗幄看着忙碌扎营的八旗健儿,他的内心突然生出迷茫的感觉,作为大金国的掌舵手,他第一次感觉到无法辨别前进的方向。
一个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人走近皇太极,恭敬的递给皇太极一份文书。
皇太极看着颇似虎将的范文程,问道:“刚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可有见解?”
范文程是满清开国时期极为重要的人物,但是此时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书房官,相当于后金的生员或者秀才,并没有正式的官衔。
范文程早在努尔哈赤当政时代就参与帷幄,但是也不过参与而已,作为一个汉人并没有得到重用,皇太极的发问也是罕有的,他被问的愣住了。
“看起来,明军在长城西线埋设了很多地雷,目的就是防止我军突入,火器虽然犀利,但是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可沿途采伐林木,制作成滚木开路,不过这样一来可能会耽误时间,延误战机……。”范文程的脑瓜转的非常快,愣了一下后马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太极眉头微皱道:“这么说来,你也认为应该退出长城,转攻察哈尔?”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改变进军的路线,此例一开,他今后想要集权的难度会更大。
范文程摇摇头,“不知大汗可还记得宁远之战?”明知皇太极不愿意听到关于宁远之战的事情,但是他仍然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皇太极眉毛微挑,宁远之战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战事,宁远之战不但使他失去了父汗,更使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八旗大军遭受挫折,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尽管不愿意撕开陈旧的伤口,但是他知道范文程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宁远之战,重重的点头示意他记得,而且记的很深刻。
“宁远之战,我军围攻宁远城不下,伤亡惨重,但是败中也有胜迹,火烧觉华岛,不但烧毁了明军数不尽的粮草器械,还斩杀明军七千余人,大汗可知胜在何处?”范文程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当然了,这也是作为臣下应该懂得的为官之道。
“胜在天时,当时天气寒冷,我军虽然没有战船,但是海面上结了很厚的冰,明军一边凿冰,海水一边冻结,但是冻结的速度远远大于明军凿冰的速度,八旗大军终于踏着坚冰杀上了觉华岛。”皇太极隐约捕捉到范文程想要说什么。
范文程一笑道:“正是天气,而且天时始终都是站在大汗,站在大金国这一边,我昨日夜观天象,明早开始天气将会大变,气候肯定会骤然寒冷,土地和海水一样也会冻结,土地冻结之后明军埋设的地雷,几成无用之物,大汗大可大胆进军。”
范文程这次是有点故弄玄虚,什么夜观天象,纯粹是瞪眼瞎胡说,他其实根据二十四节气,以及最近比较反常的气候得出的结论,当然了,为了能显示他有才能,他只好这么说,满人熟知《三国演义》,而他冒充一把诸葛亮,对他今后的前途大有帮助。
皇太极对范文程并不是十分看重,此时却对范文程有了一个很深刻的印象,如果事实真如范文程所说,那可真是天佑大金了,“宪斗所断如果应验,本汗自有封赏。”高兴之下,皇太极还叫了范文程的字,以示亲近。
当天夜里,一股来自西伯利亚贝加尔湖的寒流由北向南袭来,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很多,尿泡尿,提好裤子尿都冻成冰了,可见气温下降的多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