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本来想说没什么,但是他不敢再说这样敷衍的话,收回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车窗外面。
三个人一言不发地开车到了市中心医院,黎簇把车停好后给自己朋友打了个电话,这个朋友认识挺多年的,他在前一个公司上班时就认识了,吃过两次饭后约着打过几次羽毛球慢慢熟悉起来的。
崔想确实如黎簇意料的伤得并不是多严重,脸上轻微软组织损伤,右脚脚踝扭伤,用点药养几天就好。
医生给他看了几眼后略有些无奈地看了眼黎簇:“没事,不严重,我开点活血化瘀的药,回去养几天就好了。”
黎簇笑了下,低头看崔想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们今天晚上一次性检查个清楚。”
崔想没说话。
医生笑:“想多了黎簇,年轻力壮的过两天就好了。”
黎簇朝他笑眯眯地点了下头,他伸手把秋水招过来,伸手指了指:“这还有个小孩,顺便看看?”
医生顺便看了看,额头上一块淤青:“你在浪费医疗资源,黎簇。”
黎簇朝他比了个手指:“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医生把单子丢给他:“把挂急诊的钱给付了,拿单子去开药!”
黎簇一手推着一小孩往门外走,一边笑眯眯地回道:“活血化瘀的药是吧,我去旁边药店买得了就不在你们医院排队拿药了。”
医生挥手:“滚滚滚——欠我一顿饭啊。”
黎簇嗳了一声,走出医院后开车到附近的药店让秋水去药店买药,秋水的手扣在安全带上,半晌嗯了声。
他解安全带,黎簇凑过去看了他一眼:“肚子饿了去旁边便利店买点东西来吃。”
秋水哦了声,他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开门前他透过椅子缝隙回头盯了眼崔想。
崔想在昏暗的车内十分挑衅地回望了一眼。
秋水打开门走下车,他心里很多种方法可以用来威胁崔想,崔想既然能偷翻林喻北的衣柜,拿林喻北的贴身衣服,还装模作样地跟自己说林喻北跟严子兮搞基,足以证明他是个懦弱的、不想秘密被任何人知道的人,他因为秘密不小心被自己撞见,所以才恼羞成怒,他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道,秋水想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对方这一点让他完全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就像他把对方反锁在浴室威胁对方闭嘴时做的一样,十分简单地告诉对方——如果你不闭嘴,我就把你的恶心事告诉林喻北。
秋水其实不担心承担后果,因为他觉得不会有任何不好的后果,他对此很有自信。
如果黎簇不知道的话,那么什么事情都没有。
秋水在药店让医生帮他拿药的时候,说了两个药名眼泪突然簌簌滚了下来,晚上上夜班的医生被他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开口安慰他,秋水擦了下眼睛,小声回答说:“没事。”
他不想给黎簇添麻烦,他不想变成一个麻烦。
黎簇在秋水下车后回头看了眼窝在座位上的崔想,他伸手解开安全带侧了半个身子津津有味地跟对方聊了起来:“男生打架嘛,我完全可以理解,我读书那会儿也挺热血的,打得比你们还凶。”
崔想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你也打架啊?”他跟黎簇相处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对方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是个跟别人动粗的性格。
黎簇挑了挑眉毛,语气不急不缓地:“打啊,怎么不打。读高中的时候跟人打群架,我们回家都捡那种空心工地上别人丢掉的钢筋上战场的。有一年我们打群架,当时有个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披了个白布在身上,脚上穿了个轮滑——四个轮子的那种,他走路都是飘来飘去的,大晚上我们见到了差点吓死,后来发现是在装鬼,扯了白布上去就抡钢筋……”
崔想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黎簇说:“后来警察来了,好在我跑的快,东西往地上一扔就立刻跑回家了。”
崔想闻言笑了声:“之后呢?”
黎簇不急不缓地说:“后来那个滑轮滑装鬼的学生进了医院,几个闹事的闹大了被抓进去了,书也读不了了。”
崔想哈哈:“好在你跑的快。”
黎簇笑眯眯:“是啊,好在我跑的快,后来再也不敢打架了,每天都好好学习,人不会永远都这么好运的。”
崔想跟黎簇聊了会儿天,觉得轻松了不少,觉得黎簇好像还行,反正比秋水那种一个棍子闷不出个响的死人脸要好相处很多,他在黑暗中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啊,不是兄弟吧?”
黎簇脸色都不变地笑眯眯地反问道:“怎么说呢?”
崔想说:“天天看他打电话,跟你打的吧?有一次他洗澡手机放桌上看了眼你们俩聊天记录,哪有亲兄弟天天聊天的啊?”
黎簇慢腾腾地哦出一声,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所以你俩打架,该不会因为你偷看了秋水的聊天记录吧?”
崔想小声嘟囔:“我……才没有好么?”
崔想只是好奇,他觉得奇怪,他人生的前十八年每天都活在一种十分古怪的氛围里,他不觉得自己喜欢的是男的,他只是对男的注意力会稍微多一点而已,他不觉得自己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