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我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有轻轻的呼吸带着些微的热气呼在我脸上。听说,练武的人呼吸都很清浅,洛玉箫是江湖闻名的高手,呼吸应该更加缓慢悠长。我现在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是因为他心思紊乱,还是因为我们真的没有距离?
“唉……”我听见自己长长的叹了一声,仿佛是他的呼吸发出的声音,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什么叫做默契。原来不需要时间,不需要培养,只是一种偶然的巧合,“不早了,早点睡吧。”
脸上多了一只手,有人在描画我的眉眼。我想开个玩笑,扯了扯嘴巴,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反倒是他来鼓励我说!这一切还不是他的欲言又止搞出来。
我抓住他的手,那只手正沿着我的鼻梁向下滑动。我只是不想在说话的时候咬住他的手指,“没有什么要说的。阿洛,我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纪家也好,杨家也好,还是……你这里也好。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有个男人,有个孩子,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你是大侠也好,将军也罢,坏蛋或者杀手,只要对我好,我就是你的妻。”说的有些伤感,这些话像是从心底深处流出来,带着眼泪,还有几分急切。我埋进他的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洛郎,夫是天,妻是地,缘分是三生石上刻下的精魂。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是我的良人。”
洛玉箫良久没有说话,那些沉默好像一股阴冷的空气笼罩心底。随方才那些话涌出的泪水,在这层阴冷中慢慢干涸了。我一点点的从他怀里拔出来,洛玉箫没有阻拦。
“睡吧!是我乱说了。”我翻个身,面朝里睡下。洛玉箫那里依然没有动作。
“红锦,”终于,他开口说话,“对不起!”
心里变得冰凉。自身的失忆,纪家的代嫁,杨府的被劫,哪一桩怕都不是简单的巧合。我却在这里一厢情愿的想着桃花源般的生活!
洛玉箫慢慢的说:“纪青月已经来了,杨不愁委托她来寻你。是我通知她的。”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可以想起来的话。不知道是恐惧还是麻木,我唯一想到的竟然是失望,好像最后一点寄托也没有了。
我听见洛玉箫吞咽的声音,然后他说:“我……我发誓要守候青月一生一世。”这个开场白竟然应验了我的想法,接下来的又会怎样呢?
“我知道我配不上青月,只能守着她。她喜欢的东西,我一定要帮她得到。就算她心里从没有我,我这条命都是她的。所以,她既然喜欢杨不愁,我自然要帮她得到!”
黑暗里我看不见洛玉箫的脸,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从沙粒地上拖过的吉普车:“为什么她不肯嫁给杨不愁?”
“圣旨下来时,她也不喜欢。不过,她事事必要自己掌握,所以想先行北上见见杨不愁。那时,我因为深受重伤,也需要有人护持北上,所以便一并同行。没想到,她见了杨不愁就……”
短暂的沉默,我听见自己的一声轻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是,为什么我的脸上热乎乎的还有液体流下?
“可是,那时候,纪家已经将你的名字报入礼部。青月无奈,也只能留在边关,陪伴杨不愁。我当时想,若是你死了,青月不就可以心想事成了吗?便先行来到京城,潜伏在杨家。那日上车时,你踩的人便是我。不过,我见你却要更早。”
“是吗?什么时候?”我微微圈起双手,指尖冰凉如雪,若是看得见,应该是一片苍白了吧?
“你在后花园对着水发呆,然后做了个很奇怪的姿势,说:一定要活下去!”
我记得那时正是自己醒来不久,那天有个下人过来叫自己去书房。也正是那天纪大人正式通知我代嫁的事情,并告诉我我不过是他们救起来的一个孤女,现在是报恩的时候了。
一段话说的漏洞百出,可我似乎脑子不像现在这么好使,除了觉得别扭,竟然想不出什么不对,低头答应了!
“你是那个下人?”
“不错,我刚进纪府,想见见假的纪小姐是什么样,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了。”
“呵呵,你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我还有心思开玩笑。说完又后悔了,“怎么会!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洛玉箫道:“我本来是要杀你的,不过看你那副傻呵呵的样子,我觉得就算你活着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何况,我也没杀过无辜的人,这样平白杀了你——唉!”他没有说下去,也许那时的他有些为难吧?
“谢谢,谢谢你没杀我!”荒谬,然而也只能如此。这世上,强权有时指权力,有时指暴力。
“正好上官家找来,我便想起一个两全其美之计。”洛玉箫坦然接受我的道谢,或者就是不在乎,继续说,“我劫走你,把所有的痕迹都留给上官飞花。杨不愁若是查起来定会追到太师头上,若是因此休了上官飞花,不是正好让青月嫁入杨家吗?而我……反正也要娶亲留后,杨不愁娶了青月,我娶你总算是扯平吧!”他想的颇为得意。
我心里却是叹气:杨不愁会为了女人得罪太师吗?想起府中他的态度,恐怕上官飞花当着他的面把我宰了,他顶多就是眨眨眼,然后转身离开吧?
不过这些,却没必要和洛玉箫共享。他终究是个威胁。
“既然娶我,为什么要通知青月?”我只能继续问下去。
洛玉箫顿了顿才说:“我本是要带你走的,不过昨天青月已经找到我,并传话与我,约明日见面。”
“你……要把我交给她吗?”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之于杨不愁是怎样的尴尬呢?杨不愁对我是不是厌恶之至呢?那个下场或许还不如死了!
洛玉箫没有回答,只是从后面紧紧的圈住我,紧紧的没有一丝空隙。可是他圈的越紧,我的心就缩的越小,最后好像一粒沙尘芥子,在空荡荡无边无际的黑色空间内飘摇,完全失去了自我!
第二天,洛玉箫亦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去。赖在床上,虽说不能做什么,可是还是上下其手玩了个开心。纵然身子不方便,可是撩他起火,然后脸红脖子粗的灭火也是一件乐事。
我发现洛玉箫有个毛病,就是怕痒。若是绷紧了倒也没事,就怕不经意的来一下子,定要全身卷起来,束手待毙。于是,每每我这里要失利的时候,便抽冷子来一下。洛玉箫先开始不曾提放,最严重的一次差点被我踢到床下。幸好我极有良心,拉了他一把。不过他身子灵便,转眼的功夫已经占据了优势地位,咬牙切齿的指着我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冒出一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怕我?”
哼!我理他那么多。张口咬住他的手指头,牙关一扣,他那里“唉哟”一声,向外一撤。我趁势松开嘴,也把他推开。自己滚到床里,被子卷成一个筒子,缩在里面嘿嘿坏笑。
“红锦,纪红锦!你给我出来!”洛玉箫两次失利,忍不住发飙。扯着被子四面乱拽。
我在里面死死抓住,他大概也不敢用全力。拽了一会儿便泄气的跪坐在床上,呼哧喘气的看着我,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呵呵!”我笑得愈发开心。
“让你笑!”他猛地扑下来,压在被子上,连人带被子团团抱住,“小妖精,看你往哪儿逃!”
他的脸近在咫尺,挺直的鼻梁在眼前放大,画出完美的直线。一张立体的富有活力的俊脸生机勃勃的摆在我的嘴边……
“你!”洛玉箫张大嘴巴,我意犹未尽的****嘴唇。刚刚咬了一口他的鼻子尖,感觉很奇怪!看他嘴唇张开的弧度,忍不住又伸出**去**……
向上,向下,变成一个完整的圆……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嘴唇纠结在一起。齿舌相交,细细的品味。平日看着他的嘴唇挺搏,吃起来却是软软的厚厚的,伸出**在他口里绕了一圈,不知道那些肉肉长在那里?
“唔,阿洛……”推开些,我想提问。
“嘘……”他低头压了过来,再次钻进我的嘴里。后背身上,似乎有无数只小虫在爬动,麻酥酥的痒刷刷的,非要紧贴着他才能舒服。
“呵——”洛玉箫猛的支起胳膊,低头看着我问:“红锦,你到底行不行?”
我定了定神,眼睛才找到焦距,茫然的摇摇头。眼前又是一黑,胸腔被猛地一压,一个硕大的身子就那么沉重的砸到我身上。耳边有人是真真正正的咬牙切齿:“妖精,你这个小妖精!我咬死你!”脖子被人狠狠的咬住,凸起的肉块上有个灵活而柔软的东西在蠕蠕而动。
“阿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哭着一般,带着几分祈求,手却紧紧的抱着他的后腰。不知什么时候,隔着我们的被子已经不见了。
洛玉箫这才松开我,颓然的倒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说:“忍着吧,咱俩都忍着吧!”说着,他竟扑哧笑了出来。
我这才明白他不甘心自己“灭火”,便将我也撩拨起来!扭过头去,和他相视一笑。一种满足充溢全身。
日上三竿,我们这才起身。他的神态甚是轻松,我也跟着笑起来。我笑,他也笑,傻呵呵的看着穷开心!
昨天已经把东西买齐了,洛玉箫看看外面说道:“我出去办点事,你收拾一下。等我回来咱们就走。”
“走?去哪里?”
“回家。回我老家去。”他伸手捏捏我的脸,抄起自己的宝剑,出门去了。
这一去,直到傍晚才匆匆赶回。太阳在西山脚底下做着最后的挣扎,火烧云还在天边红彤彤的烧着。
可是他的神色已经不见早晨的轻松,我不敢多问,拿着包袱随他离开。
街上人来人往,小镇上透着一股惊慌。我听见有人说:“陈大户被人杀了!”
胳膊肘一紧,已经被他架上马车。洛玉箫早就戴好斗笠,穿上布衣短打,装扮成马车夫。吆喝一声骡马就慢悠悠的走向镇外。
镇门口兵勇们跑来跑去,正在布防。可能是刚刚开始,还没有查封大门。就着这个空隙,马车以绝对龟速在众目睽睽下离开。
靠在简陋的车壁上,纵横交错的柳条经纬硌得难受。坑坑洼洼的道路摇晃着马车,狭小的车厢里不时的碰着我的头。和结婚时的油壁车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帘子里里外外的飘动着,外面的男人除了偶尔呼喝两声骡马,一直都是沉默。凭着直觉,我认为洛玉箫一定看见什么。他现在的心情绝对和早上的不一样。
其实他的心思很好猜。我想他大概想着带我远走高飞,从此不见纪青月和杨不愁任何人,也不必面对任何选择题。他在这里停留,是因为要把我交给纪青月;现在匆匆离开,恐怕是改变主意了。只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太浅,他对纪青月的承诺太深。即使他自己,也不敢真正面对纪青月。我不知道,若是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是否依然愿意带我走?
突然,他猛地喝住骡马,陡然拔高的声音在夜色里分外刺耳。我的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即使外面一切归于静寂,我还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嗵嗵”蹦跶的声音。
有人站在车前,一个窈窕的背影。
悄悄撩起车帘,就看到“我家”玉箫已经站在那人的身后。从车上掠起的身影飘逸潇洒,优雅的样子不像他平日的模样,他和“她”之间有种奇怪的关系。
只是一个动作,我仿佛看见一只开屏的雄性孔雀。我大概就是偷窥的山鸡,腆着肚子在旁边犯傻。
那两人都不主动说话,但是,直觉已经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夕阳落山,但是还有余光普照众生。我开始认真的打量纪青月。
鹅蛋形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眼睛,悬胆鼻,樱桃口。她的绰号是湘妃,又有曾经的“玉郎”抵死相从,模样当然差不了。更何况她那一身的正气也是我比不了的。她是清水,我是泥;有我在就越发衬得水清月明。
胃里翻腾的厉害,我干脆靠在车门的柱子边摆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随手攥了一块缝了一半的手帕。
心情紧张的时候总要抓住点东西,但是帘子使不能随便攥的,万一拽坏了以后上路会漏风的——我希望还有以后。
惴惴不安中,听见女子的声音,带着叹气:“你以为随便杀个人,就能拖住我吗?玉郎,你竟然为了她随便杀人?!”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酸涩,我想这个纪青月对洛玉箫并不是完全的无情。
我迷迷糊糊的乱想,不敢集中精力去推测下面的结果,只是傻呵呵的等着进程一点点推进。
“这样不好吗?你可以拿这个理由搪塞杨不愁。我带着红锦远走高飞,对我们都好!”洛玉箫的声音透着调侃,我却觉得他心里似乎酸到极点。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我还想和他过日子呢,他却为别的女人伤神!这个世道啊,男人都靠不住——不管是不是处男!
“玉郎,你怎么还是那么幼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你还是她放了吧。你一身武功,若是肯报效国家,有多少良家女子可以让你选择,何必……”接下来的话打住了。我想自己应该是残花败柳下贱无耻的类别。纪青月声音很柔和,但是话里隐隐透出的高高在上,让人听着就是那么不舒服。
“放了她?那你怎么办?你——不想嫁给他?”最后一句的犹豫连我都听出来了。一般男女这样谈论对方与第三方的婚姻,多半意味着自己的机会。
无论他娶不娶我,在他心里,真正的新娘永远都是纪青月吧?
我叮嘱自己,莫要想这些。还是看看有没有机会走吧!
“将军娶谁与我无关,玉郎,将军府和尚书府都已经报案了。公门虽然压下来,但是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交代?哼!”说到这里洛玉箫突然顿住,明显一副往事休要再提,转而说道:“我喜欢娶杨不愁的老婆,你若要交代,这就是我的交代!”他的声音明显带着勃发的怒气。我不知道纪青月的心情,但是我的心情可是酸的不得了不得了。
原来,我能入了他的眼,不是因为貌美如花,不是因为小强精神,只是因为我是那个抢了他心上人的男人的老婆——一个名头而已!
“玉郎,我知道这是我欠你的。可是,我们之间有缘无分。你为护我,破了面相,我心中有愧!但是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如果你要我还,我也只能——”呛啷一声,金铁交鸣。抬眼看去,那两人已经错身而过。
洛玉箫道:“我的已经毁了,也不稀罕一个丑八怪的纪青月。我救你是心甘情愿,与你无干。”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到投了我的脾气。洛玉箫还算硬气,不会随便赖上别人。
沉默了一会儿,纪青月才说:“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把她交给杨将军。”
我探出头,冷风吹过我的脸,月光照在洛玉箫身上,只给我一个背影。
“放屁,你拜堂是冲着我,盖头也是我挑开的,现在圆房还晚了呢!”那晚的强词夺理又浮现在脑海,洛玉箫,你还记得么?
“你才是正牌的纪家大小姐,她不过是个冒牌货。以杨不愁的精明,还不知道么?”
纪家正牌大小姐?纪青月?那——我是谁?脑子里嗡嗡嗡的像有几百只苍蝇乱撞,兼胃里恶心的想吐。
她终于来要我了,洛玉箫,昨夜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今日,你还能逃过吗?
纪青月继续劝说:“既然爹爹已经认她做了女儿,她现在失了记忆,就是我纪家的人了。无所谓冒牌不冒牌的。所谓联姻不过是皇上牵制太师的意思,对于将军而言娶谁都是一样的。”
“是吗?那你呢?他不知道你的心意吗?千里护送,一点情分都不留吗?”洛玉箫说的尖刻,却刻在我的心上。他越是关心,我这里便越是疼,一刀刀剜的疼!
“有,也没有。他的心在这个天下,在边关,在黎民,待我只是一个妹妹罢了。”纪青月的声音本就柔和,此时听来,有种令人心碎的伤感。
“青月……”洛玉箫的声音也放柔下来,“我……”
“玉郎,”纪青月后退一步,“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瞧人家,爱谁嫁谁多自主!她才是真正的强者!不过,我也明白了。我的来历真的有问题,连是不是灵魂穿越都不清楚。想必纪家捡到我(或者买下我的这个身体),就已经算计着顶替这个漂在江湖上的女儿了。什么拒婚自杀,什么失忆,全是骗人的!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我甚至怀疑我的记忆是“非正常损失”,是被他们下了药的!
越想越激愤,激愤过后是无奈。命运这东西真是混球——浑浑噩噩滚动的球,你永远不知道他的下一站是哪里?
我突然愤怒了,是置之死地而无生的愤怒。是没有一切生机后最后的发泄!他对纪青月可谓是“情深义重”“不惜一切”了!可是我呢?不仅掳走我,还毁了我的清白,让我永远无法成为纪青月的“替身”!现在似乎又要答应纪青月的要求,把我推回去!我是玩具让你们抛来抛去吗?!
唉!玉郎变成刀疤脸,刀疤脸啊,刀疤脸!都是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情伤,我突然不想探究刀疤的历史了。
小楼昨夜春风暖,今朝朔风万里寒。胭脂泪,相流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我也不知道是感叹谁,难道这里又是一个没有对家的等边三角形?
想到这里,那些怒气好像一下子泄没了。我无力的塌下腰,等着最后的审判。
洛玉箫长叹一声,似是妥协,似是认命,我的心也被叹气冰缝之中。他对纪青月——不是我可以比的!
我手脚冰凉,手帕捏的更紧。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狠狠擦了两下,输人不输阵,就算剩下我一人,至少还有我自己!
一个念头冒出来,我不受控制的撩起帘子,大声的喊着:“够了!”
洛玉箫和纪青月都是一惊,齐齐看向我。我蹦下车子,好像踩着棉花团,扶着车身勉强站着说道:“纪小姐,人生难得有情痴。这个男人眼里除了你没有任何人!他劫我是为了你,娶我也是为了你。如今你要带我走,他也比不会驳了你。”说到这里,我扭头看向洛玉箫。他微微偏头,避开我的目光。
胸腔里憋得难受,一股股气浪从肺里喷发出来,不得不高高的抬起头,看头顶深蓝色的天空和薄纱般的白云,银色的月亮笼罩我的视野,世界便这样旋转起来……
“红锦,红锦!”有人扶住我的腰,温热的感觉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火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倒在某人的怀里,我闭上眼,懒得去看懒得去想。
“红锦,我带你走!”洛玉箫终于说出我想听的话,但是我却改变了心思。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后悔,将来会不会恨我?现在的我,只有一条路。
喘息一会儿,我才推开他,站起来说道:“算了,让我走吧。我什么也不会,过不惯江湖的。”什么理由都不重要,只要合情合理就可以。
洛玉箫傻傻的看着我,这回我终于看到他的脸,月光、伤疤、清秀的眉目……他的情伤我的痛,还要分谁是谁的错吗?
一切都是我倒霉!
“等等!”洛玉箫突然出声,追了上来。
我猛地扭过头,心里爆出莫名的期待。
“对不起!”
我只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便小心的问:“你说什么?”
“对不起!”他更大声的说,猛地伸出大手推了推我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悄声说:“丫头,来世做夫妻!若有下一世,我永远守着你!”温热的手还是那种熟悉的温度,我却觉得有股冷气像剑一样插入心底。
呸!放你妈的狗屁!
他知道,他知道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可还是让我去送死!
纪青月是人,我就不是了吗?
“阿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就像隔了云端传来,“你这是放屁!”
说完了,身子就轻了。没有一丝重量的轻。
看风清月明,树影重重,这个世界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