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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金殿之上一片哗然。帝座上的人沉吟片刻,挥了挥手。执殿太监会意,宣披香上殿回话。披香说是洗澡的时候看见的,但是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说话的时候小丫头都要吓死了,哆哆嗦嗦,站立不住。
    皇上转头问道:“护国公,你们是夫妻,难道——”
    杨不愁看了纪青月一眼道:“圣人有训,明火不相亲。微臣不知。”
    就是说老夫子们说了,夫妻**的时候不要点灯。所以小杨不知道!好一个受礼重教的杨大将军!我暗自感叹,四两拨千斤,还拔高了自己的形象,不愧为官场上混的人。
    皇上也不是好糊弄得,又问纪青月:“安平公主,谁让你查的?”
    纪青月道:“当年,此女病卧途中。家母见其可怜,便救来家中。虽然她辩称记忆全失,却神情闪烁,偶尔有非我国中人言语。家父已经心存怀疑。圣旨初下,我虽有书信回家却不知为何没有寄到。家父情急之下,才采纳此女建议,替嫁而出。伺候,家父心中一直不安。待见得我时,说起书信一事,均觉奇怪。后来,在此女住处的青石板下发掘出我的书信。家父才知上当受骗。可是,木已成舟,太师虎视眈眈。才甘冒欺君之罪,期望有朝一日戴罪立功。并严密监视此女。”
    我靠!明明是你们纪家给我吃药,害得我记忆全失,现在说的好像是我故意装的!不过,我初来时,应该是记得来处的。想到这里,心中总算有些踏实。不是穿越时的不可逆转错误就好,也许还有解药,可以让我找回记忆。
    纪青月继续道:“小女留在护国公身边,一为保护公爷,二为监视此女。公爷途中遇险,此女因被通缉,正试图逃往诸汗,将我国内情报送出,以求将功赎罪。彼时,公爷虽不知她身份,但心中已生疑惑。回来后曾说与小女。但是公爷政务繁忙,小女便着手调查。现查明,一年前诸汗国王叔叛乱,被现诸汗国国主生擒斩首。王叔有一女,为嫣梨公主,在战乱中逃脱。诸汗国国主通令草原,缉捕此女,我国亦收到文告。”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张纸,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此文告本应送往礼部,却阴错阳差被留在刑部,积年存灰,无人探问。小女亦是翻查很久才得到。此外还有小女亲赴诸汗国取得的诸汗国文字的通告,请圣上比对!”
    Orz!佩服佩服,原来上次她回沙棋关就是干这事儿去了!那时候我还生孩子呢!
    世界真奇妙,不说不知道!
    “哼!”皇上突然扔掉那两张纸,喝道:“杨不愁!你可知罪?”
    杨不愁伏地道:“臣疏于查证,致使窝藏敌犯,臣知罪!”
    早有健妇走上前来,要扒我朝服。我赶紧拦住:“慢着!”
    声音大了点,举坐皆惊。我尴尬的咳嗽一声:“这东西很贵重,弄坏了不好。我自己来。”摘冠卸珠,脱去华服,只着白色中衣,重新跪伏在丹跸之下。
    我其实是不想让他们搞得我很狼狈,又输人又输阵,便宜死纪青月那家伙。
    皇帝问道:“左红锦,你可知罪?”
    我回道:“若真如纪小姐所言,红锦知罪。不过,红锦的确不记得当初之事。也曾记得纪小姐提到过,红锦服了什么江湖奇药,以致记忆全失。此事,可请洛大侠作证。”
    “咯咯”是小孩子的笑声,可能是太子,大概觉得很好玩。
    有殿官已经高声宣召,洛玉箫很快走进来,我猜他大概在队尾。
    “洛卿家,此事当真?”
    洛玉箫没有立即回答,我趴在地上,无法看见当时的情景,但是洛玉箫终于说道:“事隔太久,已经记不清了。”
    地毯泛出一股檀香的味道,我忽然想起禅家了。具体什么词已经不记得,但是所谓是为不是,不是为是,存乎一念,观乎一心。
    洛玉箫这个回答,已经动摇了他的誓言了。是与非,一念之间罢了!
    “洛卿家,你但讲无妨。就算左红锦是你救命恩人,朕也会为你做主。需知国之大义要高于个人恩怨啊!”皇上循循善诱,我脑子一遍又一遍的想,有什么办法呢?
    洛玉箫道:“皇上,草民的确记不清了。不过,草民以为是否为诸汗奸人有待商榷。”他顿了顿,大殿上寂静无声,洛玉箫道:“方才安平公主说护国公遇险时,此女正试图逃往诸汗。可是,安平公主又说诸汗正在通缉此女。左红锦若是从诸汗国中逃出来,断没有自投罗网的道理。”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道:你怎么把我的台词都说了?不过,要是我说可能就是强词夺理,你说大概可信度比较高些。也算帮我了。
    皇上还没说话,纪青月已经尖叫起来:“她是通风报信,护国公遭到驱逐,我国中内乱,她要告知诸汗,以求免罪!”
    “咳咳!”皇上咳嗽两声,纪青月猛地住嘴。“扑通”,洛玉箫也跪在我身边。
    “左红锦,”皇上的声音,“洛大侠为你说情呢!”
    我道:“罪妇感激不尽。不过罪妇实在不记得往事,无法自辨。吾皇英明,定能还罪妇清白!”咚咚咚,我磕了三个头。人在古代飘,哪能不磕头!何况为了自己的小命。
    “左红锦,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不为自己辩解,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听着这话别扭,分明是不相信我忘了。除非你把我咔嚓了,只要你敢留我一命,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肖申克救赎”!我做好最坏的打算,摇头道:“陛下,罪妇的确不记得了。罪妇甚至连姓甚名谁都不记得。只记得醒来后在纪府调养,对外说是纪府的二小姐。”
    “你胡说!”纪相反应过来,蹦出来呵斥我。
    我看他一眼,索性连磕头都免了,直接跪立着,把头扭向一边,不理他。
    杨不愁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奏。”
    “讲!”
    “臣在途中的确怀疑此女系诸汗奸细,并想带回沙棋关。途中也曾旁敲侧击,提及诸汗之事,可是她答非所问,似是浑然不知。臣也曾用诸汗方言试探过她,她也不曾有反应。当时,臣以为,若非此女伪装太好,就是真的不记得了。没想到,快到边关时,此女趁微臣重伤,独自离去。微臣以为她要向诸汗报告,所以迅即起兵,并派人把守各处要隘,查探此女下落。没想到此女避居水勺窝村,驻足不出。并……并为微臣诞下一子。此事有万统制可以作证!”
    “哦?万统制,你知道吗?”
    万铁子的声音响起来,有点瓮声瓮气,但是还算掷地有声:“启禀万岁。确如护国公所言,左红锦初来之时,自称路遇劫匪,与夫家失散,恳请族长收留,在此生子。后来,村中春大娘收留此女,臣在村中,看的真切。中间并无离开,亦无对外通联讯息之举。”
    “哦,看来左红锦的确无通敌之意了?”
    杨不愁道:“微臣不敢妄言,请圣躬裁断!”
    “嗯,杨卿家,若左红锦无通敌之实,却无法改变系敌国公主的身份。”
    “臣以为,红锦平日温良恭顺,并且为我杨家延续香火,若非大是大非,臣断不能弃之不顾。”
    皇帝拉长了声音沉吟一会儿才说:“左红锦,念在你为护国公延续香火,幼子尚需照顾的份上,朕且留你一命。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左红锦欺君之罪已逢大赦得免,但是欺瞒圣朝大臣之罪不可免,着除去品阶,禁足杨府三年。纪相,难为你忍辱负重,安平公主大义灭亲,着赏白银千两,宝石三槲。护国公,你知情不举,有不察之责,念在你政务繁忙,情有可原,着罚俸三个月。安平公主做得好,赏锦缎十匹,宝珠三匣。洛大侠执中公允,赏白银二千,锦缎三匹。披香,你告发有功,朕赏你锦缎三匹;但是你背叛主人,暗中监视,其行可恶!朕以忠孝治天下,断不能容忍不忠不孝背主弃义之人。来呀,交与刑部,斩立决,已正视听!”
    此言一出,我耳边一片倒吸气。细细一想,也没什么错误。纪青月不过是替父分忧,领会领导——护国公的意思查办案情。和披香有明显的不同。披香“嗯哼”了一声,便软绵绵的倒下。
    眼角余光看见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倏的盖在乌黑散乱的头发下。手不由把佛珠握的更紧。
    有人上来拖我,我忙磕头谢恩,随御林军下去。眼前只有红色的地毯不断的延伸,那富丽堂皇的大殿终于远远的落在身后了!
    回到家里,墨墨正扯着嗓子干嚎。奶娘哭丧着脸说:“哎呀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小公子怎么劝也不听了!”
    我接过孩子,身上大概还带着大殿里的烟熏味道。墨墨使劲推着我,小脸别别扭扭的歪向一边。我突然怒极,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说道:“别人不待见你娘也就罢了,连你也不待见!早知如此,还不如做掉你!”
    奶娘吓坏了,赶紧接过墨墨。墨墨似乎没听过大声的呵斥,“个囖”卡了一下,屋里安静片刻,“啊嗷”一声哭的更响了。
    奶娘慌手慌脚,也不敢问我。嘴角有咸湿的感觉,我抢过墨墨,放到床上,任他手脚乱蹬,恶狠狠的说:“哭哭哭!就知道哭!今天,你娘我陪着你哭,看咱们娘俩儿谁能哭!”
    奶娘哀哀的就要来劝,我一瞪眼:“你们都出去!谁敢擅自闯入,别怪我发疯!”
    “那……那小公子……”
    “滚!”
    泪水早就象开了闸的洪水,奔腾而出。眼前仿佛天地间降了暴雨,灰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我扯开嗓子,把声音放到极大,没命的喊着:“妈、爸,你们在哪里呀?快来救我啊——妈妈……爸爸……”
    这回真是哭到爽了。我也分不出来哪个是儿子的声音,哪个是自己的声音,只管放开了去。想起自己背时背运,刚出狼窝又入虎**,诺大的世界竟没个容身之处!孙猴子无父无母,还有个好师傅,教了一身好本事。我呢?醒过来就是官家小姐,没想到被人用作替身,现在更惹了一身骚!查实身份是个公主,竟然是个逃难公主,脱毛凤凰不如鸡!
    我只想平安过日子,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想到上来就是一个劫匪,差点变成共犯,结果人家不要!救了自己的老公,反过头来成了老公的阶下囚!
    天啊,你不分好歹何为天;地啊,你错勘愚贤枉做地!
    哭到嗓子沙哑,再也嚎不出来了。我才慢慢停下来,抹抹眼泪,低头一看,墨墨瞪着乌黑油亮的眼珠子正看我!小嘴含着自己的手指头,见我看他“咯咯”——乐出来了!
    我哭笑不得,拔出他的手指头,老老实实的塞进自己的奶头。我在上边抽答,他在下边抽答,一上一下,搞得我很没面子!
    “夫人?”奶娘探出头来。
    我招手让她进来:“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诶,夫人说哪里话。方才传旨我们都听见了。唉,我是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什么敌国圣朝的。我就知道咱们女人相夫教子,求得就是个平平稳稳过日子。我就不信了,那些大人们连国家大事都能办好,怎么就偏被您——一个落难女子骗了?分明是那个姓纪的嫉妒您、陷害您!这府里谁不知道,她想当纪夫人老长时间了。反正,咱还是小公子的娘,还是将军的夫人,将军不会亏待您。您啊,就安心住着!别想别的了!”
    真不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智者”怎么就没奶娘这智慧?那纪大人就跟傻子似的让我耍着玩儿,还玩儿出“欺君之罪”了?也太低估他的智商了吧!
    说什么都没用了!无论如何,奶娘的话还是让我冰凉的心暖和点儿。看她真诚的目光,我又不得不内疚的想到:“其实,这个孩子——”
    唉,先这么着吧!
    杨不愁在朝堂上公然认子,还保下我,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越来越看不懂这些人了。
    轻轻拍着乳儿,靠在床边,哼着脑子中流出的曲调,把白天的事情重想一遍。
    不对,那个皇上——似乎……
    我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凭直觉我觉得,自己不过又做了一次药引子,这次殿审,并不是定我的罪,查我的身份。
    也许纪青月捅出这件事有些突兀,可是皇上的反应,分明是拔高了万铁子,打击了杨不愁,安抚了纪府。而我留在杨府,身份未明,还带罪,稍微动一下就是定时炸弹。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满身的尾巴,摇摇摆摆,随时都能让人抓住!倒时候,倒霉的可是杨不愁!
    这些,杨不愁想到了吗?
    一时间,我似乎看见另一个太师与将军的力量出现对比,可悲的是,我仍然处在那个紧绷的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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