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眼晴都盯酸了,最后只盯出一个削好了的苹果,连皮儿都没有断一下的。
郝贝长呼了口气,看着那颗让她削的没断皮的苹果,轻喃道:“原来我也可以做到的。”
裴靖东不解的看她:“什么?”
郝贝扬了扬手上的苹果说:“苹果呀,以前我觉得自己削不好苹果,所以总是洗洗连皮啃,现在证明,我也可以把苹果削的很好。”我也可以装的如此的——淡定。
裴靖东眼皮儿直跳,总觉得这话吧……有点儿意思,但什么意思吧,他一时又琢磨不透的。
削完,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给裴靖东,淡淡的两个字:“吃吧。”心里却是恨不得在这苹果上撒把毒药,毒死这男人装得了!
裴靖东拿着那盘切好的苹果,这心里真是百感交集的,你说他都做好了要怎么安抚郝贝的准备,可是现在……
“老婆,我们谈谈行吗?”实在是憋不住,他不喜欢郝贝这样,明明心里有事儿,却不说出来。
郝贝又在削一个苹果,眼皮都没抬一下的道:“好啊,你想谈什么?就说吧……”
裴靖东把嘴里刚吃的一块苹果给咽下去,润了下嗓子才开口说:“这个案子就这样结了,你有什么想法?”
郝贝拿水果刀的手一顿,苹果皮断掉了,不过她又接着削了起来,没回话。
裴靖东见她不说话,当下心里就了然,看吧,就以郝贝这性子,不可能不纠缠这事儿的。
于是就拿着自己先前想好说词来安抚她。
无非就是郝贝是想多了,然后估计小说看多了云云之类的……
郝贝就这么听着,其实她特别的火,你也别说她固执,事实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她还不至于眼戳到认错人!
因为现在自首的这个女人跟她用电脑做出来的,明显就是两个人,倒是那男人是同一个人。
她都敢赌一百个自己的脑袋,没问题的话她把脑袋割下来给这男人当球踢!
耳边还有裴靖东叨叨的劝说的话,烦的她真想把苹果砸他脸上的。
但忍住了,就听他说呗。
裴靖东那是引古又论今,总之就是各种的说各种的劝……
说的口干舌燥的,郝贝适时的递上一杯水给他,他接过喝了,张了嘴本想接着说,但……
猛然间察觉到不对劲,郝贝这样的神色,太冷,太静。
静到带着一种诡异。
“老婆,你怎么了?”
郝贝扯了嘴角笑:“你说的渴不渴啊,都结案了,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不知道解释就晃掩饰啊!
“……”裴靖东愣神,这意思,这就掀篇过了?有这么简单?
“怎么了?警察都查出凶手了,估计真是我看错了吧。”她特别淡然的说着,还揉了下眼,又叹气:“哎,我妈都说我神经衰弱,估计视力也下降了,回头我去查查,配副眼镜去。”
还别说,郝贝就真跑去配了副眼镜的。
检查视力时,人家说了她这视力没问题,就是有点散光,配不配镜没多大关系。
但她坚持配了副眼镜,镜框是那种灰色的,眼镜片带点茶灰色,说是可以防辐射保护视力的。
郝贝戴上后很满意,整个人看上去,感觉都不太一样了。
日子依旧是那么过着,郝贝见谁都戴着这副眼镜,就是去爷爷病房的时候,才会把眼镜给拿下来。
江城今年的冬天似特别的长,这都要到春节了,窗外还是雪花在飘。
郝贝伸出手指划在窗户上,一条又一条的,玩的似乎很专注。
裴靖东叹了口气,数不清这是自结案后,他叹气多少次了,也许都数不清吧。
那天郝贝戴着个眼镜回来了,他就问,怎么想着配眼镜了,眼又不近视的。
当时郝贝就笑着说,没什么,带着眼镜看东西,能把脏东西都隔到玻璃外面。
那时候,裴靖东一口气噎在喉咙里,那叫一个难受呀,这话又是几个意思?单纯的字面意思,还是话中音啊?
但也只是把这个疑问放在心底,不敢问,生怕郝贝再讲出什么让他无法自处的话来,唯能慢慢的习惯着郝贝的变化。
她变得不爱说话了,总是坐在那里,安静的有点吓人,有时候会拿着本书,你看她是在看,但书页半天都没翻过。
但你要想跟她说话,她就举下书本,说她在看书让你别说话。
郝贝这样,不光裴靖东着急,方蔷薇也跟着着急的,这案子结是结了,可是给自家闺女结出心病来了。
你看着她平时都好好的,吃饭睡觉都没问题的,但就因为这样才是有问题的啊!
这就成了方蔷薇的一块心病了,每次去楼下喊郝贝上去休息呀吃饭时,都狠不得拿刀子眼去把裴靖东给凌迟了的。
已经农历腊月底了,说不回京都过年,丁老爷子也没说什么,方蔷薇就开始忙起来了,这过年得准备东西啊……
这一天,郝贝就接了刘秋蔓的电话。
说是过年了,郝爸爸把店提前关门了,说是要回乡下,刘秋蔓也想回家过年……
郝贝挂上刘秋蔓的电话,心里挺不是味的。
接着就跟郝爸爸去了个电话。
电话响时,郝爸爸还在店里收拾着东西。
账提前都算好了,这小半年下来,赚的不是很多,但也不少。
净利润赚了有六万多块钱。
他把钱分了三份,其中四万块给了陆铭炜,毕竟店里的生意大头都是多网上来的订单。
余下的一万给了刘秋蔓,另外的一万装在信封里拿给了郝妈妈。
“爸,你那边店里歇业了吧,来江城过年好不好啊?”郝贝说这话时,心里酸酸的,这可能是第一个不在父母身边过的年啊,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了。
郝爸爸在电话里叮嘱郝贝照顾好自己,并说他要回老家过年……
其实郝家乡下那个家,早就没家人了,当年屋子都卖掉的了,不过奶奶的坟还在那里。
挂上电话,郝贝就有点怅然若失的,她总觉得要不是因为她,南华那个家也不至于散掉的,也不知道她妈——郝妈妈怎么样了?还有她弟,还有呼小筠?
想来郝妈妈该是开心了吧,没了她这个祸事精,还有大孙子可抱了……
哎哟喂,想一想,她第一百次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的,真的就是一无是处的了。
你说郝贝这人吧,本来就一外露型的,什么事儿都恨不得写在脸上,开心了不高兴了都在脸上贴着呢,这些天直接就成了内秀型,见谁都一张笑脸,但那心里其实跟苦茄子似的。
你以为丁老爷子就老眼混花的看不到孙女儿不开心啊。
“贝贝啊,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爷爷看你不开心啊……”病房里有祖孙俩时丁老爷子就这么问了。
没人问还好,这一有人问,还是爷爷问的,郝贝那个鼻头一酸,差点就哭了。
你以为她就能抻得住啊,都快熬不下去了,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就一直数羊,从一数到百再数到千,有一天晚上从睡下就数,数到第二天的天亮……
所以这几天,相当于是黑白颠倒着过,白天吃饱肚子就犯困,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睡呗。
“没事啊,怎么了?”不开心她也不能跟爷爷说,怕给爷爷增加负担。
丁老爷子叹了口气,招手让孙女儿过来。
郝贝把书本放下,走过去,坐到爷爷的病床前,眼晴里起了一片氤氲,却是带着笑看向爷爷的。
“爷爷,我没事儿,就是快过年了,有点想家,以前我都是跟……”
就只能这么说了,叨叨的说着,变身话唠了。
她这儿说着,丁老爷子就笑眯眯的听着,到了最后,就拍着她的脑门儿说:“是不是特别想和家人一起过年,然后又舍不下爷爷对吗?”
郝贝恩恩的点头。
丁老爷子拍着她的手,笑了笑,忽然又一本正经的开口说话了。
“贝贝啊,你今年二十五了吧……”
郝贝点了下头,这个年龄这个问题,她自己都算不清了,要按身份证上说她就是过完年二十五虚岁的,但方蔷薇说她本身应该是比这年纪大一岁的。
“二十五也不小了,不是个小娃儿了,爷爷啊,终于等到你长大了……”
这话——郝贝听得眼皮儿直跳,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爷爷?”疑惑的喊着爷爷,似明白,又好像不懂……
“长大是好事儿呀,但是要是有谁敢让我孙女儿不开心了,爷爷是不会饶过他们的……”
丁老爷子打趣的说着,还冲郝贝扬了扬拳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是谁让你不开心了,你记得告诉爷爷,爷爷可以帮你报仇的。
郝贝让爷爷这样给逗笑了,那在眼中打转的眼泪,就这么让笑出来了……
“爷爷你太逗了……”可爱的老头儿,满头的银发,眼袋都浮肿着,明明他也忧心了好几天了,却没问她一句,现在又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关心。
丁老爷子这才认真的说道:“丫头啊,这样就对了,即便是哭,我们也得笑着哭出来。你知道在所有的动物中,爷最喜欢哪一种动物吗?”
郝贝诧异的看着爷爷,试着说了几种,狼,虎,豹……
但是她猜错了,爷爷最喜欢的是狐狸……爷爷说他最喜欢就是狐狸的狡猾,说狐狸不怕猎犬,冬季河面结薄冰,它们甚至知道设计诱猎犬落水。
看到有猎人做陷阱的话,会悄悄跟在猎人屁股后面,看到对方设好陷阱离开后,就到陷阱旁边留下可以被同伴知晓的恶臭做为警示。
从爷爷的病房里出来时,郝贝就跑回自己的休息室,跑到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捏着脸,对自己说:“笑啊!”眉眼弯弯的,泪水却如清泉般的潸潸而下。
她听懂爷爷说的这些了——伺机而动。
是夜,万籁俱寂,天空如墨染,大地却是雪白的一片,连带的似乎把这如墨般的天空都冲洗干净了。
丁老爷子从自己那兜里摸出手机来,摁了个号码过去……
“医生啊,我是老丁……”
这通电话是打给他的心脏主治医生aice的,说了近半小时,挂上电话时,眉心微蹙,神色中却依然透着一股坚定之色……
翌日,雪停了,天朦朦亮时郝贝才睡着,这一觉,她睡的最为香甜……
好像睡着时有人拍了拍她的头,实在太困,她连眼皮儿都没睁一下的,以为是在作梦……
醒来时,看了眼手机,已经上午九点多钟了,真是奇怪,都九点了,方蔷薇没来叫她起床吃早点的?
殊不知,出大事了!
郝贝起来就听到外面吵哄哄的,似乎有很多人,心中一惊,开了门就出去。
而后就看到呼弘济铁青着一张脸,走廊里站着几十名小战士,方蔷薇在边上也是泣不成声的,郝贝一下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