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贝跪下磕了三个头,这头啊,她可真是从小磕到大的,没少磕的。
祭拜郝政国的事情很顺利,呼弘济提议给郝政国重立墓碑,却让方蔷薇给否定了,说是怕让秦立国生气之类的。
秦立国也真在生气。
不气别的,就气自己那不孝的女儿。
这不是快清明节了么?
秦立国就想着啊,自己亲自为妻子做点什么事儿。
以往每年都这样,但凡时间允许,他就自己做点纸元宝之类的,或是自己种点玫瑰花。
丁柔是个像火一样的女子,喜欢火红的玫瑰。
刚巧搬来这儿时,园里花坛里就有几株玫瑰,秦立国再忙都会每天早上给浇点水,就等着到清明节了,花要开了,他就自己剪几枝去送给妻子的。
但这花,让秦汀语给毁了。
秦汀语这不是生完孩子,胖了不说,脸上还有些雀斑之类的,就是下不去,最重要的是她讨厌身上的奶味儿。
虽然没有母乳喂养,奶水早就下去了,但细闻身上还是一股味儿。
特别是秦立国把她从裴家带回来之后,就是那种处处想跟秦立国做对的模样。
园里刚开了几朵的玫瑰花,连同未开的花骨朵都让她给剪了泡澡了。
秦立国每天都看着自己的花儿,下班回来也看,这天回来,那花上面的全都没了不说,有些还让拔掉了……
这给他气的,家里没外人,除了秦汀语不作第二人想。
气呼呼的就上楼,想也没想的推开秦汀语卧室的门。
秦汀语这会儿刚泡完澡,心情舒畅啊,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秦立国皱着眉头,还能嗅到屋子里飘荡的花香,大步走过去,看着浴缸里的玫瑰花瓣时,气得牙疼,一转身,啪的一巴掌抽在秦汀语的脸上!
“秦汀语,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花钱老子给你钱,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你作贱我的花做什么?”
秦汀语让这一巴掌打的脸上火辣辣的。
她真的觉得秦立国是个自私的人,别人都说秦立国有多好。
可是秦汀语觉得那些人都没有发言权,只有身为秦立国女儿的自己才有发言权,在她看来,这是一个自私的父亲,懦弱的男人!
“呵,不就是几朵花么?妈妈死都死这么多年了,你就是亲手送几朵花就能弥补得了的么?妈妈受罪的时候你在哪里,妈妈受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秦汀语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一刀刀的割着秦立国的心头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秦汀语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说出的话也一句比一句狠。
秦立国没听到别的,只听到最的一句——【妈妈受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
黑着一张脸问秦汀语,这话从何而来。
秦汀语捂住脸就知道哭,秦立国冷冷的看一眼她,丢下一句:“穿好衣服,客厅里说话。”
等秦立国一走,秦汀语就慌了,她则才也是太生气了,才说的,这下怎么办?
拿出手机就给贺子兰打电话。
就把这事儿给贺子兰说了,问贺子兰怎么办?
贺子兰这会儿跟王二德的日子也不好过,就盼着秦汀语好了,她以后也能跟着落一个好,不曾想,秦汀语会这样的自毁前程。
有些事儿,就是不能说,也不能点的那种,一旦引燃了导火线,是开出绚丽的烟花,还是一团黑呜呜的浓烟都是说不好的。
“小语啊,你看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有些话啊,你不能说,便是别人说了,你也不能说的……”
最后贺子兰给指了一条路,说让秦汀语跟柳晴晴说说这事儿,说柳晴晴现在门道多。
而且这跟裴红军有关的事儿,跟柳晴晴也说是理所当然的。
柳晴晴接到秦汀语电话时,愣了一下,没想到秦汀语会她说这个。
秦汀语是慌张的,她怕一些事情,可是柳晴晴却是淡定极了,一直在等的一个机会,不就是现在么?
“小语啊,这事儿呢,怎么说呢,也是我家老爷对不起你母亲,你也不用着急,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就行了……”
“我怎么当不知道啊,我爸要是下了死心问我,我肯定会说出来的。”秦汀语是不想让秦立国知道这些的,因为知道了这些,就意味着秦裴家两成仇人。
她的内心还是肖想着裴靖东那个男人的,所她不想让两成仇人。
“这个怕什么啊,你就说你听别人说的,具体的你也不清楚……”
柳晴晴给指了一条路,听谁说的啊,就说听郝贝说的。
反正郝贝也的确知道这事事儿。
秦汀语有了这两个狗头军师出的主意后,就穿好衣服出来了。
眼晴还是红红的,就是刚才哭的。
秦立国铁青着一张脸,也不管会不会吓到女儿,冷声就问:“你刚才说你妈妈受欺负,这事儿是什么意思?”
秦汀语泣声道:“就字面意思。”
秦立国还要问,秦汀语就跪在秦立国跟前哭着喊:“爸,我也想知道妈妈当年到底是怎么会事啊,妈妈为什么生下我就难产了,就算是有难产的,可是也没有难产就死人的吧……”
这一席话就像一记警钟一样敲在秦立国的脑海里。
妻子是怀孕七个月早产,生下女儿后难产而亡的。
他出任务回来时,女儿都满月了,见到的也只是妻子的一棒骨灰而已。
“你听谁说的?”秦立国颤声的问着。
秦汀语愤恨的说是听郝贝说的。
就把这事儿推给了郝贝。
秦立国挥手让秦汀语退下后,就给郝贝打了个电话。
郝贝这会儿还在南华,刚祭拜完郝政国,呼弘济则带着方蔷薇先回去了,而她还想借机去看看郝爸爸和郝妈妈,所以才说要在南华呆几天的。
秦立国就问郝贝在哪儿呢?
郝贝说在南华。
秦立国笑问她去做什么的?
郝贝没敢说实话,毕竟方蔷薇说郝政国喜欢的是丁柔,这又把郝政国的墓迁到丁柔的跟前了,这自然不跟能秦立国说了。
于是就说是想回来看看她养父母的。
秦立国挂上电话,就直接调去南华的军用机。
当天晚上就到了南华,到了之后又给郝贝打电话,让郝贝明天早上去墓园找下他,有话说。
郝贝应下后,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
给秦立国打电话也没打通,就想着去墓园等着吧。
早早的天刚亮就爬起来,买了鲜花,就往墓地里走去,昨天才来过,今天又来,看门的大爷都跟她打招呼了。
郝贝拾级而上,心中对秦立国有点愧疚的,觉得方蔷薇有点多事儿,你说人死都死了,做什么邻居,这不是让活着的人为难的么?
到了墓地她就吓了一跳,丁柔的墓碑前坐着一个人,正是秦立国。
秦汀语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中山装,中规中距的,不过抱着墓碑似乎坐的有点久了,衣服都起皱折的。
头发上还有些雾水,看样子是来的挺早,或者……
秦立国看到郝贝时,揉了揉眼,扶着墓碑站起来,拿出手帕,一点点的擦拭着墓碑开口说道:“在这儿坐了一夜,才知道小柔也会冷的,这么冷的天,你说……”
这话听得郝贝毛骨凛然的,只觉得阴风阵阵的。
“其实我很对不起小柔,当年如果我能多为她着想一点,就不会参加那么多的任务,可以多点时间照顾她……”
秦立国跟郝贝讲他跟妻子丁柔之间的点点滴滴,每讲到动情处,秦立国的或笑或悲伤,每一个神色,看得郝贝都揪心极了。
她不知道秦立国为什么跟她说这些,只知道她听得很难受。
“我走前,就把小柔托付给裴静照顾了,小柔是个倔强的,当年因为跟哥嫂闹矛盾,到了部队后,就从未回过家……就跟裴静关系好,跟亲姐妹似的,所以我要出任务时,她就跟裴静在一起,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一年,裴静会去世了,裴静去世后半年,小柔难产也走了……”
秦立国说的有点语无伦次,是说给郝贝听,也是分析给自己听。
如果丁柔安什么时候能受了欺负,也唯有自己不在的那些时间里。
或者说是裴静去世后的时间里。
也就是说是怀孕的时候受了欺负的。
郝贝听到这儿,心里透亮了,秦立国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找她求证的。
低着头,不接话,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事儿关系可就大了,裴靖东也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想办法弥补就是了。
其实郝贝也想过,就算是现在知道了能如何?不过是加重秦立国的痛苦,对于裴红军能怎么办?
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就像她亲奶奶傅雁涵的事儿一样,早过了诉讼时效了,再者说了,就算是去告裴红军,也得有证据不是么?不能单凭这些所谓的听说就定罪的……
郝贝现在想事儿就想的有点多了,会考虑裴靖东的感受,会想着这事儿一旦说开了,裴家何颜立足,裴靖东以后如何面对秦立国!
“贝丫头啊,叔叔从见你第一眼开始,就觉得合眼缘,就喜你那股嫉恶如仇的性子……小语哭着跟我讲听你说的她妈妈生前受了欺负的,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郝贝猛然抬头,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尼玛的该死的秦汀语,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的么?
“贝贝啊,叔叔这一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今天就舍了老脸求你了,你就告诉叔叔吧……”
秦立国几乎是哀求了。
郝贝捂住耳朵拼命的摇头说着:“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啊……”
说着就飞一般的往山下奔去,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说了不好,不说也不好,快疯了的。
郝贝一口气跑下山,拦了车出租车就往市区开去。
到了碧水园就把自己给锁屋里了,她怕秦立国再来找她。
这一个上午过的提心吊胆,就给裴靖东打电话,可是打不通……
给呼弘济打电话,就问能不能联系上裴靖东,结果也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