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郝贝的头顶闪过一串串的问号。
“小姨,小姨,是我啊,是我……”裴靖东伸手攥住裴雅的两只手,让她不要挣扎,可因为着急,所以声音有点大,让裴雅更是闹的厉害了。
秦立国也跟着上前,试着喊裴雅。
“小雅,小雅,冷静下来……”
但是完全就没用,裴雅低头张嘴就咬在裴靖东的手腕上,用了狠力的咬,裴靖东一惊,自然是赶紧松开手。
裴雅就坐在地板上,两只眼晴里写满了惊恐,秦立国伸手时,裴雅就那么往后退,好像前方的裴靖东和秦立国是什么豺狼虎豹一般让她惧怕。
展翼是看到裴靖东的车子停在秦家的门口,就好奇的要来看一眼,刚进院门就听到这尖叫声,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进来。
站在门口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展翼的眼晴都红了。这是他的妈妈吗?他要过去叫妈妈吗?以前想过千万遍,也在心底恨过千万次,但前些日子听他哥说了之后,他觉得过去自己对妈妈的恨很不应该。
他应该要去叫妈妈的,可是脚底却跟灌了铅一样,挪不动脚步。
“小姨……你怎么了?”裴靖东拧了眉头,手上都让咬出血了,心里寻思着,赶紧得让裴雅漱口,这可真是得注意的,要万一嘴巴里面有溃疡破皮之类的,就惨了……
“走开,走开,走开……”裴雅见裴靖东往她跟前走,就拼命的往后退,就一直退到了郝贝的脚边处。
展翼这也察觉出裴雅的不对劲了,终于鼓足勇气走过来,站到裴靖东和秦立国的前面,泪流满面的喊了声:“妈!”
裴雅不动了,看着展翼,似乎是在辨认着什么……
裴靖东松了口气,往前一步,给展翼使了个眼色。
展翼点头,继续喊着:“妈妈,我是展翼啊,你的儿子……”
裴雅茫然的看着展翼,暂时没有吵闹。
展翼一步步的往前走,终于蹲到了裴雅的身前时,裴雅忽然伸出手,啪的一巴掌就抽在展翼的脸上,嗷嗷的叫了起来。
“打死你,打死你……”
展翼让打的怔了下,然后伸手就去抱裴雅。
裴雅就更是嗷嗷的叫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
郝贝也说不明白那种感觉,不过却是出手了,一伸手就把展翼给推了个四脚朝天。
展翼那口火气就梗在嗓子眼里,一个骨碌爬起来就冲郝贝叫:“郝贝,你他妈的有病吧!”
但是,刚喊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裴雅在郝贝的怀里小声的抽泣着,虽然在哭,却是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的。
裴靖东在他前面站着,直接就给了他一肘子,疼的展翼眼泪都要出来了。
秦立国也是跟着松了口气,对郝贝说:“贝贝啊,你带你裴阿姨去洗把脸,喝点水看她是要休息下,还是怎么着?”
郝贝点点头,对着怀里的裴雅小声的说:“阿姨,去我房间休息下好吗?”
裴雅没有吱声,但却在郝贝的搀扶了站了起来,情绪明显就比刚才好了很多,但却没有去看对面的三个男人。
郝贝带着裴雅回自己的房间,亲手给裴雅湿的毛巾让她擦脸,并小心翼翼的问着:“阿姨,刚才你怎么了?”
裴雅拿过毛巾,对着镜子擦自己脸上的泪痕,没有说话,其实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可能是犯病了,文修说我以前生过很重的病。”说完,又自嘲的呵呵笑着补充了一句:“是江穆说的。”
“哦。”郝贝轻哦了一声。
裴雅洗过脸,郝贝的房门被敲响。
门外站着的是宁馨,端来了一杯温水,还有一瓶白色的小药丸,是刚才李秘书送过来的,说是裴雅平时吃的,每天都需要吃一次,如果犯病的话,每天吃两次。
郝贝接过水和药回到屋里时,裴雅已经在床边坐了下来。
看到熟悉的药瓶子,裴雅抿了下唇。
“阿姨,你喝点水,把药吃了,休息一下好吗?”郝贝说着,把水和药都放在床头柜上。
裴雅没说话,却是拿起药瓶,起身往洗手间里行去。
郝贝追过去时,就看到裴雅正大力的把药瓶里的小白片全都倒进了马桶里,倒完好像还不解恨,直接把药瓶子扔进马桶里,伸手去摁着冲水按扭,一直到水把那些药片带药瓶子全都冲没了,裴雅的神色才正常了点。
“那个,阿姨啊……”郝贝出声,实在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了,这些是你要吃的药,你给倒了,你确定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吗?
裴雅又洗了手,拿着毛巾,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擦的很仔细,擦完了后,直接扬着毛巾给扔垃圾桶里去了。
郝贝张了张嘴,不自在的解释着:“阿姨,这毛巾是新拿的,不是我用过的。”
裴雅勉强的笑了下:“对不起,我可能是习惯这样了,以后我会注意的,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
习惯了?
郝贝更加不自在了,讪笑着开口:“没事,那您要不要休息下,睡客房行吗?我给你收拾去。”
裴雅看了一眼郝贝屋里的大床问:“我能睡你的床吗?”
“呃,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郝贝说。
“不会,我喜欢你的屋子,很有味道。”裴雅说着,走到床边,坐下来,向后倒去,像是在拥抱大自然,又像是在嗅着新鲜的空气一样,脸上满当当的便是平静与安详。
这样的裴雅,让郝贝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一下的,她美的就像是陈年水墨画,安静、典雅,你会被这种画面所感染,像在听一曲古典乐曲让你不忍去打扰这份安宁。
尽管这样,郝贝还是出声告退:“阿姨,那你先休息,我先出去。”
裴雅没出声,郝贝也没等她的应答,就几步出了房门。
站在外面的时候,她还深吸了口气,摇摇头,觉得自己就是个肤浅的人,见不得人家这么美好的人儿。
她不知道裴雅具体是多少岁,但按着裴雅和裴静是双生子来说,又算着裴靖东的年龄,那应该最少也得有五十五岁了,可是你从那张脸上,纵然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也绝对看不出这是一个五十五岁的女人。
郝贝从楼上下来时,楼下除了玩的自得其乐的裴一宁之外,其余八双眼晴全都是看着她的。
就这会儿功夫,宁馨也把郝贝要吃的早饭给做好了,是煮的粥,考虑到她这几天没好好吃,也不敢让她一下吃太多,就给一小碗,说一会儿饿了再吃。
展翼坐在沙发上屁股就跟长钉了一样的,时不时的看一眼餐桌前喝粥的郝贝,火烧眉毛般的急眼。
可他一想站起来,裴靖东的大手就压在他的肩头上,阻止他的暴躁。
好不容易等到郝贝吃完,刚放下碗,展翼就憋不住的问出声:“郝贝,我妈妈呢?”
郝贝白了展翼一眼,这不是问废话吗?
“在楼上睡觉。”
所有的有都看着她,好像是让她再多说点什么的样子,可郝贝真不觉得她能说出什么来的。
“就这,没有了,她现在好不好?”展翼追问,就是很着急,很迫切,说实话,这还是展翼第一次见所谓的妈妈,结果居然是这样的,让他很不安。
“她把药倒马桶冲了,然后就说睡我床上,然后我就下来了……”郝贝据实以告。
展翼听了这话,马上就炸毛了,连裴靖东都压不住他的了。
“卧槽,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她不吃药能行吗?你怎么看着她把药冲马桶里了,郝贝,就算是你对我有意见,可是那是我妈妈啊……”
啪——
展翼还没说完,裴靖东就照他头上给了一巴掌。
宁馨也是不悦的皱着秀眉去看展翼。
秦立国更是一幅视展翼为外星人的警惕神态。
郝贝倒是乐呵了,对展翼,她一直就像是对一个弟弟一样的心态,自认为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展翼的事情,可是这已经不是展翼第一次这么说她了。
上一次是因为宁馨的事情,把她骂的分文不值的,这一次是因为裴雅的事情,又骂上她了!
“够了,展翼,你妈又不是三岁小孩,她吃不吃药的,我能管得了吗?有本事你去,你上楼去,你把药从马桶里扣出来让你妈吃啊!”
郝贝一番话,击的展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方才的气焰,烦燥的耗着头发,一脸痛苦的神色看向裴靖东,希望裴靖东能帮他说说话。
裴靖东的眉头拧的都成麻绳了的,他都没法说展翼了,你说你在别人的家里,还这么没道理的指责人,裴靖东都怕秦立国下一秒就把他们全都赶出家门的。
“好了,贝贝,为这点事生气值得吗?看来你跟方桦在一起是没学到方桦的那份淡定啊,狗咬你,你还能反咬狗吗?”
秦立国一副和事佬的口吻出声,眼神犀利的扫向沙发上的裴靖东和展翼,眼底写满了深深的厌恶。
“秦叔……”裴靖东出声,就是想解释一下,展翼也是太心急了,当然,说话是真的有问题,但没有恶意的。
秦立国没给他这个机会去解释,直接就开口了:“既然你们俩个在这儿,我就把话给放明白的说了,裴雅的住处,是我给安排的,受江先生所托,具体什么事,相信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其它的还需要你们这些当儿子当外甥的照顾,不要过于依赖于我。”
秦立国的话简短又直接,他是受江先生所托照顾裴雅没错,但仅仅限于找住处,或者有紧急情况的时候给予帮助,别想把他家女儿当佣人使呼的。
这话中话,裴靖东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真心的觉得咽下口水都是苦的。
有骨气的就得拍着桌子,指着秦立国的鼻子大骂,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扬的,老子不让你照顾也能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可这种时候,骨气这个东西,就真的不值钱,裴靖东就在想着,如果真的是江穆出事了,那么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不依靠秦立国,想要护裴雅周全,那是不可能的。
“好的,谢谢秦叔。”
裴靖东说罢,拍拍展翼的肩膀让他道谢。
展翼这脸啊红白交错的就像个调色盘一样的,别提多精彩了,不敢不听话,乖乖的道谢了。
秦立国看了俩人一眼,又看看腕上的表,跟宁馨说:“小宁今天就不要去单位了,等裴雅醒了之后,帮他们搬下家。”
宁馨送秦立国出门。
郝贝抱过在一边玩的一宁,心里烦这俩大男人,你们倒是走啊,别跟这儿呆着的。
裴靖东的眼晴就没有离开过郝贝,看她跟裴一宁玩,看她亲裴一宁的脸,他都快嫉妒死的,恨不得自己化身小号裴一宁的。
“哥,你说我妈妈怎么会这样?”展翼心焦急了,嘀咕出声。
裴靖东摁了摁发硬的眉心,收回不该有的心思,安慰着展翼:“可能是犯病了,先前在国外治疗过很多年。”
“那她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真就因为大姨的死变成这样的?”
展翼有点不相信,刚才那样的场景,莫名的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妈妈可能经历过很不好的过去,绝对不会就是因为大姨的死而被刺激成这样的。
展翼有想到的,裴靖东早就想到了。
而他们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所想到的那些。
倒是郝贝在边上听着,嘴有点欠,疑惑的出声道:“我倒觉得她刚才的样子是很抗拒男人的样子。”
裴靖东一怔,脸色有点不好看。
展翼则是直接就顶着一张锅底脸,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狞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