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栋怒喝道:“胡闹什么!阿华和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不是我儿子了?”
“是啊!”贺夫人红着眼睛,尖声怪气地笑道,从口袋里拿出张纸巾抹了抹眼角,纸巾下面赫然露出一行大字:昨天吃太多干果上火,眼睛干燥流不出小,只能上眼药水了,抱歉。
贺栋简直无法直视娇妻,可为免贺华真的认祖归宗,抢班夺权,也只好捏着鼻子配合了。贺华倒是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字,特地往贺夫人身边挪了挪,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盯着她那只手。
贺夫人展现完了纸巾上的字,随手团了一团交给女佣,接着朝后一招手,边哭边说:“我知道贺华像姐姐,你一直喜欢他,可是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像你,老爷你想过没有?自从他进门,你跟他验过dna没有?”
身后的女佣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视死如归地交到了主母手里。管家许久没有得到发挥的机会,此时也不管内心不内心了,伸手按住文件袋,心痛地质问贺夫人:“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能有老爷和大少爷的dna样本?”
贺夫人抽出检验报告,含泪给周围众人看了一圈:“我也并不是非要怀疑姐姐对不起老爷,可是贺华他,跟老爷实在没有半分相似,我生怕老爷认错人,贺家百年基业就要便宜外人了!所以我让小刘趁打扫时拿了大少爷和老爷的头发,送到我认识的一个私家医院里做了化验……”
她抽噎了一声,把化验单“啪”地甩到贺华脸上,横眉立目地质问:“你怎么解释上面的结果?你明知道自己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却贪慕虚荣,跟着老爷回到贺家,企图谋夺我们贺家的家产!”
管家往前迈了一步,护住贺华,不卑不亢地答道:“夫人您确定拿的是大少爷和老爷的头发吗?大少爷在外面有父母有公司,是老爷特地把他认回来的,并不是他故意接近老爷的!”
贺栋不悦地瞪了管家一眼,双手虚扶着贺华的肩头,脸色青黑,像是受了沉重地打击似的,颤抖着问道:“小华,这、这难道是真的?你其实不是我的……不,小沐……你妈妈不会对不起我的……小沐,小沐……”
他扔下满场的人,转身跑出了小楼。贺夫人露出个胜利的笑容,趾高气扬地笑道:“你还有脸呆在贺家?你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休想占我儿子的地位!”
贺华双手捧着鉴定证书,面无表情地答道:“我去看看父亲。这份鉴定不可能是真的,父亲明明承认我是他的孩子,他和母亲的爱情结晶……”
他转身就走,连外套都没穿。房间里的贺家人本该跟着贺夫人一起指责他是野种,可是今晚就是主角黑化的日子,除了贺夫人这样真的勇士,谁敢在这时候跟他结仇?
于是贺华离开贺家时,得到的却是一路挽留和支持,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应景都挤不出来,又不敢笑出来,只好双手掩面,一声声叹着气。
出门之后,他随手招了辆出租,报出了欧华小区的地址。钱韧在那里等着他,他要去那儿寻求钱韧的安慰。
而在他下车那一刻,一辆黑色大众轿车悄无声息地开到了小区门外,目送他穿着衬衫,瑟瑟发抖地跑进小区一栋高楼里。
电梯门上的数字一下下闪动,两扇厚实的钢门从中间弹开,贺华双臂环抱着胸膛,呼着白色雾气大步跑过去,掏出钥匙打开了那座房门。
房间里从门口玄关开始,扔得满地都是衣服鞋袜,卧室门关着,门后传来“吱呀——”的摇动声,还有一阵阵甜腻的呻、吟。
钱韧喘着粗气说道:“悦珖,你真是太棒了,贺华在床上简直就是块木头,哪儿能跟你比呢!”
“木头”两个字他说得格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捅进自己体内的那块“木头”切断了!
贺华不想再听下去,右手按上门把,轻轻一转推开房门,猛地按开了门边的吊灯开关。房里乱得跟刚被打劫了一样,钱韧和白悦珖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得动作都顿住了,转头望向他。两人裸着上身拥抱在一起,下半身裹在被褥里,却也明显看得出是交叠着的,各各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场面香艳得让人不忍直视。
贺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轻轻说了句:“你们……”
钱韧从白悦珖身上抬起上半身,桃花眼瞟向他,邪魅地笑道:“想不到让你看见了,本来想晚点再告诉你……不过瞒着也没意义了。你看够了吧,还不走,难道想和我们一起吗?”
贺华看了他两眼,忽然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轻轻答道:“好啊。”
这个窗口的灯仍然亮着,小区外肩负着撞死主角使命的司机紧握房向盘,忐忑不安地等着。
主角已经捉上奸了吗?他到底会当场黑化呢,还是会下来被撞死后重生呢?
第33章
名人就是比普通人辛苦,就连新年里大家都能休息的日子,我的咨询电话也不见停下,大年初二一早就接到了一个充满喜气的电话。
啊,不是来拜晚年的,而且跟我汇报咨询成果的,正是前两天打电话问我怎么才能不撞死主角的司机。
他说话时带着厚重的鼻音,但是更听得出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激动地说道:“雷老师,我没撞死主角,昨天一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我都做好了要撞他的准备,把汽车四个轮子都提前卸掉了,想不到他根本没下楼,就是以后剧情出了bug也不关我的事了哈哈哈……”
我跟着分享了他的欢喜,顺便把这个案例po到网上,让所有关注我和主线剧情的人都知道:主角没有重生,世界会照常运转!
发了微博没几分钟,正牌攻的电话就顶进来了,急不可耐地问我:“雷老师,现在主角没死,我能不能找他去拍那个减肌广告?”
这种小事其实没什么可咨询的,不过他也是盼着出镜盼太久了吧?我笑着点了点头,意识到他那边看不见,于是开口直接给了肯定的答案:“这个时候他跟炮灰攻受之间的龃龉已经了结了,你去找他正好。”
郑功充满激情地答道:“是啊,我就知道他现在正是最软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雷老师,你说如果我找专家跟贺华说减肌纤体下来就能重新赢回炮灰攻的心,他会不会吃我的药呢?”
我看他才是该吃药的那个。
我把那声有失我灵魂拯救者身份的叹息咽回肚子里,随便敷衍了一句:“你做得隐蔽点,别让人看出你真正的打算。”
他高高兴兴地答道:“那当然,我已经请好了专业造型师做讲座,保证把他的审美观洗过来!”
……
我要不也找个造型师给他讲座?可是开了这么久的模特公司,整个时尚界都没洗过来他的品味,看来这心理问题不好校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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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大年初二,正是走亲戚回娘家的正日子。欧华小区早早出门回娘家的住户们都在门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修车男——他一边往车上装轮子,一边开着免提打电话,地上的手机里传来女性尖锐的叫骂声,他却满面笑容,活像刚刚中了五百万似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没等到他!”
“我等了一整夜,真的没敢合眼,他就是不下来。”
“我也想绕到后门看看,可又怕他走前门不是吗?这回我没经验,下回一定再找个人堵实着了!”
……
电话那头的女人骂得凶残极了,很多词汇我们都不得不主动屏蔽,挨骂的男人还是边听边笑边修车,态度好得让不少出门的女住户忍不住教训起了自己的老公:“你看看人家对老婆什么态度,你什么态度?上次让你帮我姐搬个家,瞧你那推三阻四的样儿……”
“这才是有本事的人呢,四个轱辘都掉了的车还能开一宿,你也跟人家学学。为什么你路考老不过关,就是懒!就是欠练!你不说跟人开的那么好,起码得能从咱家开到我爸家不出事故吧?”
顶着寒风修车的司机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挑起了多少家庭矛盾,仍旧无怨无悔地顶着夫人的骂声上车轮子。而远在电话另一头的贺家,贺夫人边骂着司机边在客厅里摔东西,把手边能摸到的杯子、招财猫、遥控器、各种摆件……哗啦啦摔了一地。
摔别的还不要紧,那件雍正年间的黄地珐琅彩花鸟纹赏瓶可是价值几百万,必疼得贺栋一把抓住她扔到沙发上,脸庞扭曲,恶狠狠地喊道:“你闹够了没有!随便砸砸杯子还不够,砸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电视在那儿呢,怎么不砸电视,动静还大哪!”
贺夫人拢了拢头发,脸上的激动重新化为冷静,淡然答道:“砸电视机着火了怎么办?我现在正因为没杀掉贺华生气呢,生气的人管他什么古董的,见着什么不就摔什么。要是专捡着便宜的砸,那就太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