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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比较
    “说得也是!”张青沉吟了一会,没有再表示出什么不同意见,只是他也尽量不去碰屋里的东西。
    杨越倒很象是个自来熟,坐了一会发觉有些冷,于是进进出出地搬来了一些木炭和引火用的燃媒,就着屋里的火塘点起了一炉子碳火。
    暖烘烘的火红色渐渐地明亮起来,趁着主人家没有回来的空挡,闲着无聊的二人不由地拉开了话头,聊了起来。
    “兄弟是国军的吧。”杨越没头没脑地问到。
    “什么?”张青愣了一会,不知道杨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说张兄弟以前应该也是个行伍之人吧?”杨越继续问到。
    “恩,不仅以前是,现在仍然是!”张青很肯定地给出了答案:“原国民革命军五十三军六九一团少校营长。”
    “呀,不错呀!”杨越不敢相信地抬了抬眼皮,面前的张青一脸的严肃,不象是说谎的样子。可他看上去顶多也就是二十四五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样子。年纪轻轻,就混上了少校正营的位置,的确有些手段。
    要知道,国军不比八路军。八路军是因为将帅人才本就极其稀少,加上长征的一路上损失了许多宝贵的人力,所以北上之后,一般的指挥员的年纪都非常小。而国军的人才培养也有几十年了,大批优秀的年轻军官那是一抓一大把。能从众多的竞争者中突围而出,没有两把刷子可是不行的。
    “杨兄过奖了!”张青谦虚地笑了笑,然后叹着气接着说到:“不过我已经不是国军的人了,现在你或许可以叫我八路军第三纵队三团张副团长。”
    “八路军?第三纵队?”这次轮到杨越目瞪口呆了,怎么张青摇身一变,从国军将领变成了八路军的指挥员了?
    “不错!是八路军!”张青拨弄了下火炭,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
    “等等,我好象了解了!”杨越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八路军第三纵队不就是著名的抗日将军、冀中军区司令员吕正操的部队吗?
    “没错,是吕长官!”张青点了点头,“去年十月吕长官改旗易帜,率部加入了八路军。”
    “了解了解!”杨越打着哈哈,这么一个抗日的急先锋,如此出名的将军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没想到来到了1937年,居然忘记了这一茬。
    其实话说回来,刚开始发展起来的冀中军区离凤凰山也没有很远。而且从历史上来看,滹沱河流域也处在冀中军区颠峰时期的范围之内。
    看来,两家得亲近亲近,日后指不定还能合作合作。
    只是杨越看着面前的张青有些面带难色的样子。
    “张副团长应该是升官了,可我为什么看你好象一点都不高兴啊?”
    “哪里哪里!”张青轻咳了一声,张着嘴半天没出声。
    “有什么直说就是了,你还怕我在你长官面前打小报告?”杨越“呵呵”笑着,他是铁了心地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张青的一张脸憋地通红,顿了半晌,才象下了决心般地接着说到:“实不相瞒,张青并不愿意跟着八路军。”
    “哦?为什么?难道是八路军不给你发军饷?”
    “不,每月六块大洋,我很知足了。只要打鬼子,钱不是问题!”张青突然之间变地很严肃,一旦牵扯到钱财的问题上,男人一般都是一副很慷慨的样子。
    “那是为什么?”杨越继续追问。
    “信仰!”张青的嘴里憋出了两个字,好半天才又接着说到:“我自小就在军人家庭长大,父亲曾是孙中山先生的忠实追随者。从小父亲就跟我说‘三民主义’,跟我描绘着一副副美好的蓝图。耳濡目染之下,慢慢的‘三民主义’也变成了我毕生追求的目标。我不能想象,如果我接受了‘共产主义’,怎么对得起我的父亲,怎么对得起孙先生,又怎么对得起”
    “放你娘的屁!”杨越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脸色突然一变,站起身一张嘴就爆了粗口,愣是把张青剩下的一半话给硬顶了回去。
    “不管是三民主义还是共产主义,都是为了百姓好。只要对得起中国人,那你还管它对得起谁谁谁?为了这两个抽象的概念,中国都打了十几年的内战了。现在好,打着打着,把小鬼子也打进了大门。我就想问了,你还希望再打多少年?大敌当前,就该抛弃意识形态,紧紧地抱在一起去教训小日本,哪里还那么婆婆妈妈地说什么信仰!”
    张青张大了嘴,一言不发地看着杨越象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咆哮着,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杨越手舞足蹈地发表了一通感慨,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火,怎么说张青也勉强算和自己是有生死之交了,而且信仰这个东西的确是非常难以调和的,自己何必那么火暴?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杨越深吸了一口气,说到:“不过,既然你不想跟着共产党,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吕长官加入八路军。”
    “打鬼子!”张青听着杨越的语气,好象消了火,这才有些尴尬地答到:“这就是我矛盾的地方。我跟着吕长官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我无奈地看清楚了一些事实。我们东北军几十万人马被几万小鬼子逼进了关内,蒋委员长居然说不抵抗!白白丢失了大片的美好山河。部队在北平的时候,我曾经不止一次看到吕长官彻夜地对着地图默默地发呆,‘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泪,看得我心酸啊!好不容易国军全面抗战了,可是我们五十三军却是接到一道道撤退的命令。北平我们让出去了,天津、塘沽我们也让出去了,到后来,连徐水、易县、保定、石家庄我们都让出去了!可是,撤退的命令却还远远没有止境。吕长官说地好,是不是要让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东北军撤到了重庆,委员长才不再让我们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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