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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现场论案
    雷停俯下身小心地从死者身上捡起一根三十余公分有明显烧灼痕迹的棉绳,仔细地端详着两头的断口,并凑到鼻子前面闻了一下:“有淡淡的酸湿味,应该是人的唾液。”装入塑料袋交给身边的警员。
    “死者致死原因是被绑在颈边的刀片划破动脉,造成大量失血。死者生前被蒙住双眼,但他应该知道那个贴着他脖子的致命利器的存在,而他为什么会不顾性命向前移动脖子使得刀片划破动脉,现在还不得而知。凶手不想他一直蒙住眼睛,用这段棉绳穿过蒙眼的布条并将两个绳头塞到死者的嘴里,让他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后扯下蒙眼布。为什么呢?”雷停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咬紧了嘴里的雪茄:“看看房间里有没有和尸体上相同的铁丝和棉绳,有没有钳子之类的工具。”警员应声四下搜寻起来。
    “尸体上除了脖子上的创口,头部后脑处有一处长方形钝器伤痕,身上没有扭打博斗痕迹;按尸僵强度推断死亡时间在一个半小时之前,衣服整齐、合身、没有特殊标记。”老陆蹲在地上,侧着头对雷停说。
    “厨房内发现未成年死者。”
    “没有找到与第一死者身上相同的棉绳、铁丝和钳子。”
    雷停点点头,不置可否,察看了死者的后脑,让老陆去厨房验看另一具死者尸体,自已开始俯下身去,逐寸逐寸地在地面上搜寻起来。
    除了继续拍照和在家具器皿上搜寻指纹的警员,大部分警员都远远地退到房间门口,静静地看着弓身搜索的雷停。
    几分钟后,法医老陆从厨房出来:“第二受害人确认死亡,头部后脑处也有一处长方形钝器伤痕,死亡时间初步认定在一小时五十分种或二个小时之间,死者口眼被封,被人用铁丝绑在外露的暖气片上,无明显外伤,面部紫青,牙关紧闭,有小便失禁痕迹,初步认定是重度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停住搜索的动作,雷停蹲在原地,用手指摩擦着长满刺手短须的下巴,沉思半晌,向老陆摆摆手,习惯性地抽抽鼻子,开始继续搜索。
    他的动作已经从先前的慵懒转变为异常的轻快,象一只搜寻美味食物的猎犬,面容阴沉如水,只有一双眼睛放射着炯炯的光芒,在堆满了瓷器碎片、带有烧灼痕迹的纸片、大量的玻璃碎片的地面上细致地察看着,不放过任何一样可疑的物品。
    “哈”没过多久,雷停在墙角玻璃碎里小心地捡出一截烧过的蜡烛,嘴里兴奋地叫了一声,好象捡到了一根金条。
    把蜡烛装入塑料袋后继续搜寻,没多久又在靠近墙边一侧找到一个已经被压瘪的纸杯,在用放大镜观察许久之后,他又走到DVD播放机前看了看,甚至趴到满是玻璃碴的地上以便看得更清楚些,用信封收集了许多象灰色土壤一样的东西,然后到厨房和其他几个房间转了一圈,趴在那张倾侧的桌面看了半天,又到房门右侧的墙边,仔细地研究了烧得焦黑的门铃之后,缓缓地蹲下,上身歪靠在墙上,异常平静地自言自语着:“他妈的,真是个好对手,好久不见!”语声中竟有一丝少有的兴奋。
    “怎么回事?!”李悦军突然出现在门口,看着雷停大声说道:“你小子偷偷地念什么咒?让尸体吓昏头了?!”
    雷停缓缓站起身,深深地望着李悦军:“我们遇到了一个好对手,很强的对手!”
    “哦!”李悦军眼中也有光芒闪动:“有多强?!”
    雷停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刺拉”一声划燃,将一直叼在嘴边的雪茄点燃,一股淡蓝色、带有苦杏仁香气的烟雾在空气中升腾起来。
    “这是一起有计划、有预谋的谋杀!凶手是个头脑灵活、思维缜密、手段凶残的家伙!”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李悦军,继续说道:“凶手做案动机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喜欢警察,这一点可以从最后打电话报警看出来!”
    “你是说打电话报警的就是凶手?!”
    雷停点头:“以当时现场的情况,是不可能产生打扰到其他住户的异常响动的!再说,象这种老厂区住宅楼怎么可能出现那么热心公益的人呢?!”
    “快,打电话到报警中心,让他们把报警电话的备份录音找出来!”一名警员飞快地奔跑下楼。
    雷停悠然地吐出一口烟,摆手说:“找出来也没用,凶手既然敢报警,就不会怕自已的声音暴露。再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变声器这种简单便捷的家用电器存在。”忽然歪过头望着李悦军:“老鬼,和你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李悦军没听懂。
    雷停指指厨房的门口:“里面应该有个吸尘器,我出一百块钱赌里面没有灰尘袋!”
    李悦军撇撇嘴,不屑地说:“赌就赌,不就是一百块钱吗?!”一挥手,身边一名警员笑着走进厨房,很快拿出了一个塑料外壳已经被高温烤得变形的小型红色吸尘器。
    “打开!”
    警员费力地打开吸尘器变形十分严重的外壳,四周站着的警员和李悦军同时睁大了双眼。
    吸尘器里空空如也,果然没有盛装灰尘的布袋。
    “好了,轻松节目结束,可以说案子了!”拍拍手,雷停站起身来:“凶手在布置好一切之后,用吸尘器清扫了现场,并带走了尘袋。没被爆炸气流波及的墙角处还有吸尘器留下的痕迹。他做案的手法象个艺术家!”
    “不要断章取义!”李悦军不满地叫道:“那个让你鬼叫的蜡烛是怎么回事儿?!还有那些灰和纸杯?”
    “看到第一死者的时候我就存有疑问?第一死者,也就是那个成年男人,他本来可以不用死,只要他不动,卡在他脖子上的那个怪东西就奈何不了他。但他还是死了!所以我就在找那个使他做出玩命举动的东西。”
    雷停拿起装着蜡烛的塑料袋:“直到我找到它。瞧,谁都可以看出它被点燃过,虽然现在看来它光秃秃的,但有一侧明显很新的印迹说明那儿原来是有一截蜡泪的,只是因为蜡烛掉在地上而震脱了,我也找到了那截蜡泪,这种形状的蜡泪说明烛火曾经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并且在最后有一股很强的风吹灭了它,才会形成这样的凝固状态。而在这个季节的房间里是不可能开窗的,再者,以这个客厅所处的位置,即便有窗子打开也强大不到将烛火吹歪成这样的程度,那这股风是从那儿来的呢?你们看,现在在距离烛芯不到一公分的地方系着一个烧掉大半的绳结,可以闻出来绳结上有很浓的汽油味,为什么会有这个绳结存在呢?”
    他放下蜡烛拿起刚才收集灰尘的信封:“既然凶手在离开之前打扫过地面,这些成条状分布的灰烬是从那儿来的呢?再结合蜡烛上的烛泪和绳结、桌面上残留的蜡烛粘痕和被紧紧捆绑在暖气片上的幼童,就凑齐了应该具备的所有环节,也就可以得出导致第一死者死亡的原因!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要留下那一截可以让死者拉下蒙眼布的棉绳!”
    李悦军脸色异常的凝重:“说下去。”
    雷停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眼睛望着窗外深遂的黑暗:“凶手给死者布了一个局。”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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